黃高家生了一個小女娃。這當然不是讓黃高很滿意，他是希望有個男孩的。這是村裡所有人根深蒂固的想法，只有男孩才能傳宗接代。就算黃騰每天都說自己要個女兒，其實也是因爲他已經有了三個兒子的緣故。
不過就算是這樣，還是得辦滿月酒，這也算是一家人這一年的大事。一到了秋季，整個地方就陷入了濃霧的包圍中，到處都是溼的。走起路來總是一腿的泥，黃軍就更是這樣，他走路總是帶泥，無論如何都糾正不過來。小妹的出生，讓黃軍有些高興，這個屋基裡有女娃了。
“看，這小眼睛，多漂亮。”外婆抱着這小女孩一刻都不想放下。黃軍跟在後面，一直要抱抱，卻每次都被拒絕。
“你抱不住，看着就可以了。”外婆坐在椅子上時候黃軍纔看了一眼，眼睛眯着，特好看。屋子裡的人還有好多，村裡的習慣是新生兒出生了都要來看看的。所以外面的屋子總是坐滿了人，黃高在家裡忙着招呼大家。黃軍滿媽在裡屋休息。每人看一眼後就自覺的到了外物，這一般是娘娘們的事情，伯伯們自然的在外屋等着。小孩是可以去看的，不過小孩看一會後，就會被強制趕出來，因爲小妹妹要睡覺。
“看着乖巧吧，乖很呢。”夢娥看了出來，跟蘭妹說着話，發權媳婦章芬正在幫自己二伯孃弄飯，這人多自然是要有人幫忙着。外面的霧氣已經把整個村子都籠罩了，看不清楚十米外東西。兩家院壩接壤的地方長兩人青苔，這大概是兩家都不愛打掃的緣故。黃騰家的階檐坎已經弄成石頭的了，這樣一看着就舒服多了。原本被狗刨的坑洞也填補了，看着要比以前整齊。
烤煙房自然是空閒了，章芬正從裡面抱兩人一把引火的柴出來。黃高家堆在豬圈變的杉木丫都打溼了，怎麼生活都是一股煙，章芬沒有辦法了纔去自己家的烤房裡拿了一把乾的。大嫂在屋裡閉着眼睛拿着洗鍋掃，在刷鍋，眼淚都被這煙燻出來了。最後實在沒有辦法，跑到外面投了哈氣。等煙散了才進屋去。二婆還在繼續燒火。
電視最終還是給黃軍開放了，這長期的禁止，讓他更加的珍惜這看電視的機會。不過成績在沒有黃老師的監督下是直線下降。黃騰也不管這些，至於小孩成績的好壞，他已經習慣性的交給黃老師來管了。一旦黃老師不管這事情了，他就只能看着孩子成績下降。
這學期後，黃老師就真的退休了。退休後黃老師第一件事情就是每天都要練字，還有就是每天割草。牛圈裡的草已經堆積到能把牛給頂到牛圈頂上。牛圈外還堆着一大堆，後來導致每天都會扔掉一部分，不然就發臭了。
到了六年級時候，在學校上課的時間就更多了，每天老師都要強調很多遍還有多久就要升初中了，就要考試了，這話說着，大家就麻木了。至於初中是什麼情況，大家也只是看到了，讀初中的人比自己早一個星期放學。其他的就是這些人能夠走得更遠，有了更多的自由。
黃軍的成績已經不好了，當然還不是最差。不過升學考試時候的成績就不怎麼理想了，兩科的成績加起來竟然沒有及格，黃軍在這時候感覺自己有些受到了打擊。怎麼就能考得這麼差了呢，黃軍又謝不理解，最起碼的是自己能考及格纔對。不過黃軍也沒有過多糾結，在開學時候，黃騰帶着他去學校報了到。
這年十一月份時候，天氣陰沉着，還飄着毛毛雨。黃軍從學校回到家，這又是一個週末。回家時候就黃老師一個人在家，他正在弄爐火，說怎麼弄都弄不燃，爐子一直都是冷的。黃軍有些餓了，他就幫着弄飯，不過這弄出來的飯題難吃。黃軍吃了兩口就不吃了，對於這事情黃老師發了很大的火。
“難吃，就自己弄。”黃老師放下了鍋鏟，不過這一過程中打破了一個碗。黃老師又拿着掃帚把這碗給掃乾淨了。不過這天黃老師雖然發火，但是並沒有出手打黃軍。黃明回來看見鍋裡有飯也舀來吃了，不過還是說不好吃。黃老師看了一眼黃明，再看端着碗的黃標，也是吃了一口就沒有吃了。
黃老師沒有再說話，等婆回來時候，嚐了一口這飯，就重新把爐子火弄好了，重新煮了飯。當天夜飯時候大家話都很少。
半夜時候，突然就聽見了婆的喊聲，聲音嘶啞悽迷，讓人感覺整個世界都坍塌了。等黃軍黃明兄弟起來時候，發現黃老師已經被停在堂屋右手邊了。頭上抱着帕子，換上了一雙布鞋，腳下還點着一個煤油燈。黃軍知道自己的公死了，這時候的黃軍已經聞到了這死亡的味道。
村裡的人都來了，這消息在村裡傳得很快。大家都不敢相信，每個人都在問是怎麼死的。婆留着眼淚，一遍遍的複述這這經過，彷彿不說這話就不能繼續活下去。黃軍黃明黃標三兄弟被喊到一邊告訴他們，一定要乖。兄弟三個有些懵了，不知道該怎麼辦。
村裡的年輕人被派出去通知這消息，所有的親戚都要通知到。黃騰讓發權去上壩請了先生，這先生家本就跟黃老師關係很好。聽了這話，收拾好東西就來了。當趕到黃老師家時候隔發權去時候不超過一個小時。吳老頭，彎着腰煮着柺杖，在孫子攙扶下過來了。
“你老人家咋過來了，你說你這。”謝貴看見這老頭子來了，忙把老爺子扶進屋裡去了。老爺子先去堂屋看了一眼，再纔到爐子屋裡坐着。
“滿叔這，哎，誰想的到呢。”老爺子感嘆了半天，眼睛望着外面出神。
屋裡的人都在忙碌着，這黃高被喊到街上去買孝衣，孝帕。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先生來了都一樣樣的安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