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白騎的事情還沒有講完。
張白騎就這麼自以爲往西,卻一路往東走着,然而前行的道路註定不會這麼順利,此時的冀州已經多半在官軍的掌控之中了,所以張白騎帶着他的部曲,甩開身後的官軍追兵又走了沒多久,便又迎面撞上了另一支官軍隊伍。
這支官軍隊伍本就是奉皇甫嵩之命守衛在這裡,堵截從下曲陽東面跑出來的黃巾賊的,因而當張白騎帶着部曲出現之時,這支官軍隊伍的主將便帶着這一衆的官軍將士衝殺了過去。
張白騎原以爲又要有一番難纏的廝鬥了,然而之後令他意向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而這官軍主將原以爲此時的黃巾賊早已都是惶惶如喪家之犬,沒有什麼戰意鬥志了的,要剿殺這些黃巾賊易如反掌,簡直就如同白撿功勞一般,因而揚鞭催馬就衝殺了過來,那氣勢看去甚是英勇。
主將被擒,這底下的官軍兵士自然也是逃的逃、降的降。
張白騎見被綁的官軍將領身長八尺餘,姿貌溫厚偉壯,絕非泛泛之輩,於是下馬施禮問道:“敢問將軍尊姓大名?”
這官軍主將以爲此番必死無疑了,卻不想面前的賊將竟對自己如此以禮相待,心想今日或許還有活路,於是趕忙答道:“在下劉表,表字景升,山陽郡高平人,漢魯恭王劉餘之後,現任北軍中侯。”
原來這便是被皇甫嵩調派同鉅鹿太守郭典以及清河郡太守黃儀一道鎮守梟縣的北軍中侯劉表,而這劉表乃是與張隱、薛鬱、王訪、宣靖、公褚〔緒〕恭、劉祗、田林共稱“八俊”的當世名士,又將是這之後羣雄割據之時的羣雄之一,自然是儀態不凡,因而難怪張白騎會被他的外貌所深深折服,以至於對尚爲俘虜的他下馬施禮。
張白騎一聽這劉表果然不是平凡之輩,忙親手替劉表解去捆綁着的繩索,拱手躬身再拜道:“山野莽夫不知將軍威名,多有冒犯,還望恕罪!”
劉表見張白騎替自己解繩子了,知道今日這性命算是保住了,於是心中大喜,也趕忙扶住張白騎道:“敗軍之將豈敢當將軍如此大禮呀?”
然而劉表是一面說着,一面樂着,一面又擔心起這面前的賊將會不會邀自己入夥,如果自己不入夥,可能立馬便會掉腦袋,但如果答應入了夥,這便是造反了,不但要株連九族,而且這死後又如何去見這列祖列宗呢,再說這黃巾賊也已經快完蛋了。
不過馬上劉表便發現自己的這些擔心完全都是多餘的,雖說他說不上來面前的這黃巾賊將爲何會對自己有如此的敬仰,但這份敬仰之情卻是那麼的純粹,因爲這黃巾賊將並沒要求自己做什麼便把自己給無條件的釋放了。
最後,劉表自己過意不去,作爲回報便給張白騎他們指了一條逃生之路,告訴他們皇甫嵩在西面去往太行山的各條要道上設下了埋伏,要他們往東南的清河郡而去,因爲清河郡的官軍已經全被皇甫嵩抽調一空了,而出了清河郡,便也就出了皇甫嵩設下的包圍圈了。
劉表走後,張白騎的副將對張白騎說道:“渠帥,爲何要放走那劉表,我們已經快走出官軍的包圍圈了,把他留在手中,日後也好作爲與官軍談判的籌碼。”
張白騎道:“糊塗!北軍中侯只是屁大一點官職,就憑抓着一個北軍中侯官軍根本不會理睬你,但我觀這劉表容貌不凡,非池中之物,如今張角、張寶、張樑三兄弟已死,太平道、黃巾軍大勢已去,我放了劉表也想日後途窮之時,或許能給弟兄們留條出路。”
副將聽了點頭歎服。
見着城外、城內兩面夾擊而來的官軍,廖淳只得率着衆人,奮力廝殺。
圍困廖淳等人的是官軍皇甫嵩的護軍司馬傅燮,原本城外的官軍只負責堵截城外那一片,而城內的官軍就負責斬殺城內的黃巾賊,而傅燮則是負責下曲陽城中東門這一帶的,但當他率軍在城內追擊、屠殺這城門這一片的黃巾賊時,卻在亂軍之中發現了廖淳的身影。
有道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但今天這傅燮卻不僅僅是想報那日在戰場上,廖淳在自己脖頸上打的那一槍之仇,更重要的是,他多次在戰場上看到廖淳一直率軍護衛在賊酋張寶的身邊,而且他見廖淳指揮的那些將士個個身手不凡,便以爲廖淳定是這黃巾軍中的重要人物,便一定要將這廖淳抓住、殺死方纔肯罷休,所以當廖淳等人從下曲陽的東面城門逃出城後,傅燮就率兵追殺了出來。
傅燮追出來的目的只有一個,那便是殺了廖淳,於是他對手下的兵將下的命令也就是殺死廖淳,因而從城中衝殺出來的官軍都只撲着廖淳而去。
陳幕、姜蘭甫等一衆兄弟一開始只顧着自己廝殺,並沒有注意到這個狀況,後來陳幕在無意中回頭之時,看到廖淳竟被七八個官軍圍中心攻擊,頓時大驚,但是他自己想去救卻是有心無力,因爲他自己那條右臂自從在洛陽雍門的城頭摔落下來摔斷之後,到現在尚未長好,依然整日用夾板夾在那裡,而自己廝殺之時用的都是不怎麼熟練的左臂。
眼看情況危急,而身邊那一衆的兄弟又都各自顧着廝殺,陳幕只好大吼一聲道:“速救元儉!”
陳幕突然間一聲雷暴般的大吼,把周遭的官軍將士以及自己的黃巾軍兄弟都嚇了一大跳,而姜蘭甫、鮑恢等一衆兄弟回頭看到廖淳被這許多人圍攻,更是大驚,都趕忙紛紛回身來救廖淳。
但是,這樣一來,衆人便都被困在了一處,包圍圈更小了,生死只在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