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昭帶着祖季、祖陵等人與幾名官兵,沿着一條民居小巷穿行。
馬蹄聲清脆擾人,但凡經過之處,過後很快就有百姓動靜的聲音。幾戶人家還掌上燈火,院中犬吠不止,人影在小巷末梢處有伸有縮。道路越來越擁擠,騎士們只能排成縱隊穿行其中。剛出了這條巷子,祖昭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大喊了一聲。
“快看,有人,有人在屋檐上。”
祖昭立刻放慢馬速,回身擡頭向上看去,只見就在剛纔穿行的那條擁擠巷道一側民宅上,有一個黑影正快速的掠過。對方身形十分迅敏,而且彈跳甚是了得,靈巧又平穩的在屋檐上飛奔,竟然一點沒有吃力的樣子,全然如履平地。
“必是刺客,追上去。”祖昭果斷的大喊一聲。
“可是賊人到處都是,若是聲東擊西,當如何是好?”一名官兵擔憂的問道。
“你們二人,先去通知文都尉,就說我們在這裡追賊,讓他分兵照應。”祖昭說道。
那官兵只能聽之,旋即與同伴向有火光的方向去了。
祖昭等人緊挨着黑影跳竄的宅子追去,屋檐上的人跑得再快,也萬萬不可能有馬跑。但對方身法輕盈,而且又似乎早有規劃好的路線,專門走的是一些擁堵密集的民居。倒是讓樓下追蹤者們苦不堪言。或因爲馬匹太高,沒辦法輕易穿過低矮屋檐,只能趴在馬背上小心行進,其態十分窘迫;或是路道蜿蜒,轉彎時還得進進退退,如履薄冰;又或驚動民居家中的狗犬,奔跑出來撕咬馬腿,引得坐騎吃痛發起狂亂。
縱然精通騎術如同祖昭,在這裡還是不得不暗暗叫罵。
就這樣在民宅見轉悠許久,再擡頭看時,那賊人已經逃去甚遠。
祖昭沉着耐心,他看得出來那賊人身法迅捷,很顯然不是尋常人,而且極有可能就是那個黑箭少女。在他看來,黑箭少女是這一系列事件之中一個大疑點,只要能將其捉獲,很多早已埋藏在心頭的疑惑就會迎刃而解。
“大公子,那人好像是在往城郭的方向逃!”身後,祖季大聲叫道。
祖昭擡眼向遠處看,城郭已經越來越近。他不由自主擰了擰眉頭,城牆附近這會兒必然早已加強戒備,賊人還敢往城郭方向逃跑,豈不是自投羅網!
繼續前追,很快房屋變得稀疏起來。
剛要追到城郭下時,只見那賊人縱身一躍,從最外圍的屋頂跳到接近城郭的一株杉樹上,就放佛手腳生了倒刺一般,沿着杉樹樹幹快速向上攀升。快到樹頂時,賊人擡手向城牆方向射出一支袖箭,袖箭末端掛着一截繩索。
看到這裡,祖昭立刻可以斷定對方真是那黑箭少女,旋兒狠狠踢了一下馬肚子,加快速度向杉樹方向追去。好不容易來到杉樹下方,他鼓足底氣大喝一聲:“賊人休逃!”
樹上之人根本無動於衷,緊抓繩索向城牆飄蕩過去。
滑翔到城牆中段,又一邊雙腳蹬牆,一邊緊抓繩索攀登。三下、五下,已然越過城牆的城垛。城牆上傳來幾聲驚呼,那是巡邏的官兵發現動靜向這邊擁來,沒過多久又有幾聲慘叫,火光晃動,人影憧憧,卻再也沒見到那賊人的影子。
“快,快,有人跳城牆了。”
“大膽毛賊,擅闖城關。弓箭手何在?”
“來人,放箭,給我放箭。”
祖昭一行人在城牆根下一番打轉,似乎所有人都失了主意。
還跟着一行人的兩名官兵忙上前,詢問祖昭道:“現在該如何是好?”
祖昭默然少許,鄭重其事道:“何處城門離得最近?”
聽到這裡,大家都知道祖昭這是要出城追人了,無不面面相覷,心中沒譜。
祖陵身爲叔輩,不能不勸,趕緊打馬上前道:“大公子,算了吧。只不過走了一個賊人,城中尚有其他追捕,我等何必如此執迷。再說,夜黑風高,路不識途,萬一城外有其他賊人接應,我等勢單力薄,可不敢太過託大。”
其他人聽了這話,也都露出堪憂的臉色。
祖昭正聲說道:“我識得那人身手,此賊可是黑箭賊。今日若再讓她走脫,何日才能再拿她歸案?至於城外是否有賊人的接應,我料定必然沒有。此次太守府之事,所有刺客皆是抱着必死之心,何須接應?再者他們若真安排接應,全然不必大費周章安插內鬼到太守府,也不會這般行事,而是會先賺城門,再猛攻太守府。”
祖陵等人並不清楚太守府內的具體情況,至於什麼內鬼之類的話聽得雲裡霧裡,但他看到祖昭如此這般堅決,心中已然料到是無從左右其意見了。
一旁的祖季反正沒有想到那麼多,只聽得祖昭的話之後,興起的嚷道:“既是黑箭賊,那無論如何也要追上一追,絕不能讓此賊逃走。我祖平要報當日一箭之仇!”
祖昭看了祖季一眼,心中頗有感慨:唉,居然都是一箭之仇!
拿定主意,衆人只能追隨祖昭其後,往最近的城門策奔而去。
祖昭當然不會沒有一點把握,他相信黑箭少女和現在正在逃竄的其他賊人,基本上是見太守府形勢不明朗,臨時選擇逃跑。黑箭少女沒有坐騎,從城牆跳落,就算有繩索和再好的身法,或多或少也會有所受傷,接下來靠徒步逃跑根本比不過追騎的速度。
奔至北城牆一處城門下,守城衛兵接到信報,城樓上下早已嚴陣以待。火盆、火把把整個城郭照得通明,持刀甲士往來巡邏,弓手一律扣箭於弦上,隨時準備應戰。祖昭同行的官兵向城門守衛說明原委,畢竟是太守府出了事故,守衛城門的小將不敢有太多爲難,最終打開了城門讓一行人通過。
出了城門,祖昭回頭髮現衆人仍有遲疑,尤其是那兩名官兵,一旦落了單他們最是膽小怕事。他索性又吩咐了一句:“以防意外,還有勞二位回城走一遭,請更多官兵趕來支援。”
那兩名官兵聽得這話,心下大大鬆了一口氣,忙不迭的點頭應諾:“是,是。”
打發走官兵,剩下便都是祖家本門子弟,雖人不多,但此行跟上得多是好手,又能統一令行禁止,倒是要更爲方便的多。
祖昭沒有多說其他廢話,打馬向西邊疾奔。
城牆上自有官兵的蹤影和燈火,他們匯聚的地方,也就是之前那賊人逃脫的地方。
尋着人聲來到城下,上方的巡邏兵險些以爲祖昭等人是前來接應的賊人,好在祖昭剛停下馬就大聲朝着城牆上方呼喊了一聲:“我等是太守府門客,奉命追賊,適才跳城牆的賊人逃往什麼方向?”
巡邏兵士見不是賊人,忙收起弓箭,有人說道:“向正北而去,逃進林子就看不到了。”
祖昭舉目向北望去,北城郊是一片荒郊,向西、向東三五里左右倒是有幾處村落人煙,而正北只是一片由稀漸密的林子。
這時,城樓上又有說話道:“適才賊人還沒落地,我便及時切斷他的繩索,應該摔得不輕,現在追還來得及。”
“胡說,分明是我射中了那賊人一箭。”
“你還沒射,我便斬斷了繩索,就算射中,也是賊人摔下去之後。”
祖昭懶得聽這些兵丁爭功奪利,藉着牆頭的火光低頭仔細查看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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