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宇故意裝愣對艾米亞斯說道:“公主殿下,此言過重了吧。我這一路看來,這羅馬帝國幅員遼闊,兵強馬壯,城鎮處處繁榮富庶。怎麼會如同您說的那樣被外敵一觸即潰這般不堪?當然,此前帝國是發生了叛亂,出了馬克裡努斯這種不忠不孝之人,但最終還是被陛下平定了,而且收復了曾經被薩珊帝國奪佔的敘利亞行省。”
艾米亞斯淡然一笑道:“閣下,你看到的都是表象。你看到的兵強馬壯確實是兵強馬壯,但你沒發現那些兵將中正統的拉丁羅馬人佔的比例很小了嗎?羅馬貴族,也就是正統的羅馬公民現在很少有投效軍伍的了,兵士多由非拉丁的羅馬公民或蠻族僱傭兵充當。在這些兵將眼中,他們的能搞信任可以給他們帶來利益的官長遠比羅馬重要,當然更是比羅馬皇帝重要。所以那些手握重兵的大軍團執政官,各行省總督們其實已是獨霸一方的君王了。而羅馬皇帝,元老院的政令卻連羅馬城都難以出去。大法官的判決在那些行省總督何駐外大軍團執政官的眼中也是基本等同於廢紙。”
馮宇裝作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艾米亞斯喝了一口飲料後,又繼續說道:“你看到的城鎮富庶也是假象。實際上,現在一邊是田地大量荒蕪,一邊是大量無所事事的自由民。長此以往下去,必定會引發暴亂。而一旦內亂髮生,羅馬又只能依賴那些手握重兵的大軍團執政官和各行省的總督們來平叛。如此又會增長他們在軍中的威權,削弱羅馬城的權力。此外,就是在羅馬城中,各方勢力同樣是勾心鬥角。”
艾米亞斯說到這卻突然停住話語,而後盯着馮宇道:“知道我爲什麼要和你說這些?”
馮宇雖然心裡猜到幾分,但還是搖了搖頭。艾米亞斯表情變的嚴肅起來,繼續說道:
“現在這羅馬帝國就如同一盤散沙般,它需要皇帝陛下用強力手段將這些沙子重新凝聚起來。否則短則十幾年,長則百餘年,羅馬必有大患。但是我兒亞歷山大要擁有這樣的強權,就必須有可以信任且有能力且掌握兵權的人支持他。我希望你就是其中一位。”
馮宇也嚴肅的說道:“公主殿下放心,我以向我的神太上老君發過誓,永遠忠於羅馬帝國。在軍團長就職儀式上也發誓要爲羅馬帝國而戰。”
艾米亞斯還是沉着臉道:“不,我的意思是希望你忠於亞歷山大,而不是羅馬帝國…”
艾米亞斯說到這卻頓住了話語,後半句“其實,我就是想讓亞歷山大成爲你們樑國開國君主馮宇那樣的人。讓我們家族成爲世襲罔替的羅馬皇族。也就是讓羅馬政體改製爲樑國那樣。這並非爲了我們家族和亞歷山大,而是爲了羅馬。”
但是馮宇何等人也,她即使將後面這直白的話嚥了回去,馮宇還是明白了她的用意。心裡暗道,就算我想輔佐你兒子成爲東方帝王那樣的皇帝,你兒子亞歷山大也不是那塊料啊,二十歲的人了還是個純真大小孩的樣子。怎麼可能斗的過其他老謀深算厚黑之人。但是他口中還是敷衍道:
“那是自然,亞歷山大陛下是羅馬的皇帝,是第一公民。盡忠亞歷山大陛下就是盡忠羅馬。”
艾米亞斯聽了馮宇的話,心裡冒出奇怪的感覺。這話不是她想聽的,卻又讓她聽的順耳。她沉吟片刻後方才應道:“要是每個羅馬人都如你這樣想就好了。可惜羅馬人和你們東方人不一樣,並沒有這種正確的認知。”
此時,艾米亞斯認爲話再細說下去時機還不成熟。於是藉故向馮宇告辭道:“我今日還約了幾位朋友,不能再與閣下暢談下去了。希望以後有機會詳聊。”
馮宇領會其意,連忙向她告辭退了出去。
大半個時辰後,馮宇便回到了那所小旅店中。他首先向西蒙斯詢問那一千金幣可準備好了沒有。得到肯定的答覆後,他又對典青等人說道:“我們即刻準備離開羅馬,前去米蘭。你們派個人去雪松旅館,通知那裡我們的人也做好準備。”
此時,約翰·勞倫斯出現再馮宇面前,突然單膝向馮宇跪了下去,口中說着向馮宇宣誓效忠之辭。馮宇連忙要將他扶起,口中卻向西蒙斯問道:“怎麼,你們還沒有將身契和釋奴證明給他?”
約翰連忙說道:“將軍大人,雖然我已經不是奴隸,但並不妨礙我按照我們日耳曼部落的傳統成爲追隨於您的忠實僕人。這和奴隸不一樣…但是我還是會聽命…”
約翰不知道怎麼才能將自己的意思表達清楚,正急的臉紅舌結時。馮宇點點頭道:“我懂。這是一種自願有條件的忠誠,我並不能對你爲所欲爲。這個誓言是我們之間的契約,而不是和將你當做貨品買賣的他人之間的契約。”
約翰見馮宇理解了自己的意思,高興的咧嘴笑了起來。
三天後,馮宇一行人終於離開羅馬城,向亞平寧半島北部的米蘭開去。於此同時,幾個看似路人的人目送他們背影離開後,也匆匆向護民官的官署行去。
護民官官署內,昆圖斯早已等候在這裡。那幾人來到他面前站定後,他開口問道:“怎麼樣,發現他們的行爲有什麼異常之處?”
“報告護民官閣下,他們自從在雪松旅館住下後到離開羅馬城,雖然期間有諸多波瀾,甚至弄出整個羅馬城都知道的事來。但行爲上也是大致正常的。他們部分人和那兩個被他們救出的奴隸離開雪松旅館,住進一家偏僻的小旅館應該是爲了躲避閒雜人等的騷擾。”
“那雪松旅館和這家小旅館,他們的底細你們查過沒有。”
“報告護民官閣下,我們第一時間就查了,完全沒有可疑之處。這兩家店都開了好幾年了。雪松旅館在城中的靠山還是監察官普羅休斯,和普羅休斯還有親戚關係。那小旅館的老闆是個旅居羅馬多年的貴霜流亡貴族。”
昆圖斯點點頭又說道:“你們剛纔說大致沒有問題,也就是說還有些異常?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