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里島外形近似一個倒置的三角形。墨西拿海峽就是這個三角形右上角和亞平寧半島伸展出的一條地岬所構成。整個西西里島地形東高西低。山地,丘陵,平原各佔三分之一。而山地多集中在墨西拿海峽所在的這個角上。
所以當馮宇的大軍通過浮橋來到對岸的海灘上後,迎面而來的就是崇山峻嶺。好在馮宇並沒有打算穿過這片山區進入西西里島腹地---三角形的中央,而是沿着三角形的上面這條邊,也就是西西里島的北部海岸線向西邊的巴勒莫挺近。
就在馮宇的主力離開浮橋所在的海灘不久,附近一座山丘山頭上的灌木叢中隱藏着的幾個人探出頭來,一邊向山下的海灘上張望一邊用手指指點點着。
這幾個人爲首的正是奴隸反叛軍的二當家斯巴達克斯。他從小就是奴隸,也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誰。起事後便不再用羅馬奴隸主給起的舊名。因爲他是色雷斯人,所以用了數百年前同爲色雷斯人的奴隸領袖斯巴達克斯名字。大當家漢尼拔和他的情況差不多,也是用了同族腓尼基人著名將軍漢尼拔的名字。
斯巴達克斯身旁的一名親信滿臉喜色的說道:“將軍,您看,他們的兵力實際上遠比我們想象少的多。您的計劃必定能一舉見效!”
斯巴達克斯同樣面帶喜色的點了點頭,又沉吟了兩息方纔說道:“傳我軍令,讓各部將領頭目照計劃行事!”
三天前,奴隸反叛軍的一衆首領們就準備轉戰亞平寧半島。斯巴達克斯便按照漢尼拔的吩咐,帶着萬餘大軍準備打前站,先行渡過墨西拿海峽。不料馮宇軍卻從半路殺出,死死的守在海峽對岸,斯巴達克斯非但沒能渡過海峽,反而損兵折將。這讓他懊惱不已。
後來,他又看到馮宇軍的水陸主力齊齊殺到,便不敢再和對方硬碰硬。他打算變攻爲守,阻止對方登陸西西里島。但是當他看到馮宇軍也在墨西拿海峽搭建浮橋時,一個大膽的想法卻從他心中冒了出來---那就是乾脆放對方人馬過來,而後趁對方主力離開向西西里腹地挺近時,自己埋伏在山谷中的軍隊再衝出,一舉奪下對方的浮橋。如此,己方既打開了通往亞平寧半島的通道,也截斷了敵軍主力的歸路,使其成爲一支孤軍,最終肯定會不戰自潰。
於是他讓自己的部隊先行隱入山谷之中,引而不發,靜待戰機的到來。現在他又看到馮宇竟然選擇了沿着海岸行軍,更是喜不自禁。要知道海岸這條道看着平坦,卻是個天然的口袋。按照山形走勢,其中有段長達兩百餘里的路段一側全是懸崖,另外一側是大海。所以從這條道上走只能進或退,沒有山隘通途可以出來。
他暗想己方若能堵截住敵軍首尾,對方就是左有羣山,右有大海,前後都是敵兵的甕中之鱉。不信擊殲滅不了他們。
斯巴達克斯拿定主意,便派出信使給還屯守在巴勒莫的漢尼拔送信,讓他帶兵提前堵截在懸崖海岸小徑的前方。而後,斯巴達克斯又將手向空中一揚道:“傳我軍令,全軍出擊,務必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拿下敵軍浮橋!”隨着他的號令下達,反叛軍的號角聲開始在山谷林地間嗚嗚做響…
幾乎同一時刻,數十里遠的西西里島北岸邊上。正在領兵前進的馮宇突然勒住了戰馬的繮繩後說道:“傳令,全軍停止前進!”他身旁的典青十分疑惑馮宇的決定,但還是讓安排令兵向各部傳達軍令。
當前後延綿五六里長的大隊人馬停止下來後,馮宇又高聲下達軍令道:“傳令,全軍後軍變前軍,前軍變後軍,向我們出發的位置急行軍!”
典青此時再也忍不住道:“主公,我們放棄原來的計劃,不沿着海岸收復巴勒莫了?”
馮宇微微一笑道:“當然不是。只是我料定此前的敵軍很有可能就埋伏在墨西拿附近的山林中,等我們主力一走,他們就會出動奪我們的浮橋,斷我們的後路。”
另一邊的西蒙斯同樣疑問道:“將軍是如何預判這點的。”
馮宇淡然回答說:“我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他們會這樣做,只是我向若是換成我,我肯定會這麼做。我們突然將兵馬殺回,大不了耽誤一天左右時間,不過不要緊,叛軍多出這麼一天時間,還是來不及調整防禦和部署。但是若真被我猜對了,那我們就可以重挫他們一次。這個風險利益的比例一目瞭然,所以我們要有棗沒棗,先打一杆子再說。”
馮宇話畢,六七千名步騎已經齊齊調過頭來,向原路奔去。
墨西拿海灘上,馮宇軍兵士們手持單兵弩炮,屏息或臥或蹲在人工堆積起的小沙丘或低矮沙牆之後。他們那下沿帶着兩根尖腳的大盾被插在沙地之中,盾後還有一個摺疊的架子被打開支撐在地上。
他們的前方,那巍峨的羣山中爆發出漫山遍野的吶喊聲,密密麻麻的反叛軍奴隸戰士們從各個山谷,山溝,密林中鑽了出來,出現在寬不到兩裡的平坦海灘上。
道格拉斯同樣蹲在最前沿的沙牆盾牌後,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呼嘯而來的敵軍。他部署的防線看上去雜亂無章,但大致成一個彎月形將他們身後的浮橋橋頭所在的沙灘拱衛起來。
這樣的陣型並非道格拉斯獨創的,而是馮宇教他的。因爲馮宇軍的主戰武器單兵弩炮是種準遠程武器,所以他們的戰術思想已經開始脫離冷兵器時代的侷限。
奴隸反叛軍距離馮宇軍的陣地越來越近。百餘步時,蠍弩所射出的箭矢就已開始紛紛揚揚的飛射而來,五十步時,許多人已將標槍擡過肩頭準備拋射,甚至步少人已迫不及待的將標槍投擲而出。噗的一聲輕微悶響,一支標槍擊中道格拉斯身前的盾牌,但因距離太遠,威力已失,竟然沒有扎穿盾牌。道格拉斯卻還是無動於衷的蹲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