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丘城外剛剛戰鬥過的戰場,旗幟歪斜刀槍凌亂,無數的屍體四下橫陳,就那麼鋪向天邊,一眼望不到邊。
有那三三兩兩的袁紹士兵,行走在這巨大的屍骸戰場,但更多的卻是一羣羣成羣結隊的野狗惡狼,爭相撕咬着那些屍體,美美的享受這難得的大餐。
那些袁紹的士兵,面對着野狗野狼對自己原先袍澤屍體的踐踏撕咬,沒有一個人許多看一眼,他們來的主要目的,不是來收了這往日袍澤的屍骸,不是來尋找還有沒有幸存的傷者。他們是派出來收斂那些珍貴的物資的。
在這個亂世,物資比人命重要,只要有了物資糧草,就有大把的流民參軍,戰爭在不斷的繼續,原先還算是訓練有素的士兵,已經快死光死絕了,現在的視頻幾乎沒有經過訓練的,招募或者是強徵過來,丟給他們一件破爛衣衫,塞給他們一件武器,然後指定一個老兵做個伍長什長,這樣就可以參加戰鬥。
其實被派出來的伍長和什長,要的目的是看着這些傢伙,不要悄悄的當了逃兵,訓練和指導他們在戰場上的技能,已經是其次了。
一個什長緊緊的握住手中的大刀,正在指揮手下去剝離一個屍體上的甲冑,一條惡狗衝上來,就要和他爭奪屍體,嚇的那個士兵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後連滾帶爬的跑遠。
這個什長就拿着大刀,指着那個嚇得魂飛魄散的士兵大吼道:“趕快給我爬起來,把那身衣甲下來,如果你不肯遵從命令,我現在就砍了你。”
在這樣的逼迫之下,那個士兵膽戰心驚的站起來,緊緊的握住手中的櫻槍,小心翼翼的向那個正在瘋狂大餐的野狗靠近,見到有生物要和自己爭搶食物,這個野狗立刻露出了血淋淋的白牙,衝着那個士兵咆哮。
現在的野狗已經不再懼怕了,他們一個個眼睛都是血紅血紅的,那都是今年累月吃屍體變成的。
“你要是再敢後退,我現在就殺了你。”那個什長對着這個士兵大吼咆哮着,那個士兵最終鼓起了勇氣,用手中的扎槍刺向了那條野狗,最終還是人戰勝了狗,那頭野狗慘叫着逃離開了,奔向了另一具屍體,繼續大快朵頤。
趕走了野狗,這個什長走到這個屍體的跟前,仔細的打量了一下,不由得得意說道:“沒想到這還是一個屯長,還是我的老上司,只是可惜死在了這裡,對不住了。”說這話的時候,就彎腰解下了他身上的甲冑,然後直接披掛在自己的身上。
甲冑並不是全部全身甲冑,只是胸前一片,零零碎碎的盯着幾個鐵片,不過有的總比沒有強,這多少能抵擋一些敵人的刀槍,最主要的是,這半片甲冑穿在身上,讓這個什長多少顯得威風了一些。
然後又發現這個屯長的靴子,比量了一下自己的腳丫大小,雖然依舊很破舊,但還是珍惜的,將這雙靴子也在自己的腰帶上,然後招手叫過身邊的幾個兵士:“將他們身上的衣服扒下來,你們看的哪件合適就穿上,其餘的都丟到大車上去。”
這就是所謂的打掃戰場,河間兵的待遇裝備雖然比其他的小軍閥要強上一些,但照着袁紹的本軍來說,還要差一截,什麼東西都浪費不起呀。
這個什長就這樣站在屍體堆裡,左右觀望,希望能發現一個敵人的將士屍體,然後砍下他的腦袋,回去請賞報功,只是可惜,這個戰場上連一句敵人屍體都沒有留下,在遺憾的同時,也不得不心存羨慕,戰爭就要死人,即便沒有戰爭,也要死人,死的人見得多了,大家也就麻木了,反正是在哪裡都是死,還挑揀什麼?
不過看着昔日的袍澤爲自己的主將死戰,最終就這麼被拋棄在戰場上,任野狗撕扯,心中實在是悲涼,真的羨慕呂家軍那羣漢子,在戰死之後,還能背袍澤們收了屍體,最少能落一個入土爲安。
在這亂世的時候,能夠死後入土爲安,就已經是巨大的奢望了。
這一次出來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收撿呂家軍那巨大的箭簇,那都是上好的鐵料,回去交給軍中的鐵匠,就能打出幾把粗劣的刀槍,裝備一下那些手無寸鐵的士兵。
直到天徹底的黑了的時候,這個什長帶着手下,拖着一個裝着滿滿破爛衣衫,破爛到槍的大車回到了自己的營地。
剛進營門,就看到一隊隊裝備精良的將士,在營地裡網還巡邏,面對自己這些河間兵,根本就不屑一顧。
這個什長就衝着他們的背影狠狠的呸了一口:“什麼東西?同樣是袁家軍,憑什麼這幫混蛋吃得比我們好,裝備比我們好,然而就在剛纔,一個個軟蛋一樣站在戰場外面看着我們拼死廝殺,竟然眼睜睜的看着呂家軍昂揚而去,算什麼東西?你等下一次,我纔不真心給你賣命呢。”
這時候一個屯長過來,衝着他就是一腳:“嘀嘀咕咕的做什麼?人家那是嫡系,我們這叫旁支,你在這裡抱怨,要是讓人家聽到了,小心當場砍了你。”
這個什長就一梗脖子:“狗屁的嫡系,真要打起來,我河間兵絕對一個頂他兩個,人模狗樣的東西。”一邊不服的嘀咕着,一邊命令人拖着大車到後營交帳去了。
中軍大帳裡,袁尚高坐在首位,田紀右手相陪,客位上坐着急匆匆趕來報到的顏良和審配。
袁紹派過來的10萬大軍已經到了,將整個任丘包圍起來了,顏良和審配畢竟是袁家的手下,現在三公子袁尚坐鎮在這裡,自然而然要聽其調遣,所以那邊留下文丑指揮人馬安營紮寨,顏良和審配兩個人急忙跑過來拜見三公子,當然還有一種心思,那就是要回張郃帶過來的那兩萬精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