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茂退出督戰隊的隊列.手提着大刀.恨恨的走到不遠處一個房檐的桌子.把大刀往桌子上一靠.那大刀上的鮮血立刻順着刀鋒流下.馬上就在刀尖處積起一小汪血紅血紅的小潭.散發着詭異的紅光.
一個親兵家奴小心翼翼的端上一碗溫熱的茶湯.然後快速的轉到丁茂身後.不敢發出半點聲音.生怕一個錯處便召來家主暴怒的一刀.
一口將茶湯喝乾,將茶碗摔在地上,狠狠的喘了幾口氣,看到身邊一個兄弟站在那裡望着戰線,面色蒼白嘴脣哆嗦,就恨鐵不成鋼的將他叫了過來,“怎麼?害怕了嗎?”
這個兄弟在丁茂嚴厲的目光裡,渾身猛的哆嗦了一下,努力的挺起胸膛:“我我,我不害怕。”
丁茂就仔細的打量了一下自己的這個堂弟,家族的子弟實在是太多了,同一輩分的人並不能全部熟悉認識.看他身形單薄瘦小,頭上還沒有及冠,這次被家主派出來,就知道這是一個旁支子弟,根本不受家族待見。
從家族傳承上來說,也要照顧幼小,現在的丁茂很想將這個還沒有長大成人的兄弟推向戰場,他們本來就不應該,來到這個殺戮地獄,他們應該坐在家族的學堂裡,享受着私塾老師的教育。
但現在丁茂也只能無奈的拍拍他的肩膀,絕對不能心慈手軟放他回去,現在已經不能有任何一個人脫離戰場,只要一個人脫離了,整個的軍心士氣就沒了。
帶着歉意,輕輕地拍了拍這個堂弟的肩膀:“這是一場家族生死的決戰,現在我們驅趕上去付出性命的,不過是家族裡招募來的流民組成的武裝,還有那些卑賤的奴僕家丁,如果我們不能,將這場戰鬥扭轉,那麼將來丟掉性命的便是我們這些家族子弟了。”
看看這個小弟懂事的點頭,看到他撿起地上的一把刀,刀沉,他有些拿不動,丁茂還是不忍的吩咐道:“你就站在我的身邊,給我當一個傳令的人手吧。”
這個堂弟就丟掉了手中的刀,眼中的熱淚,隨着他狠命的點頭紛紛落下。
“好了,你現在就把丁全給我找來,我有話問他。”
只是不大一會兒,丁全就在這個小堂弟的帶領下跑了過來,即便是在這,這個時候,依舊不忘家族禮儀,給丁茂拱手參見。
“我們還有多少人?”丁茂端正了身子,面無表情的問道。
“太慘了,這場戰鬥太慘了,只是這短短的一段時間,就在這周邊各個路口,我們就填進去了不下兩千人,敵人的戰鬥力實在是太強悍了,往往是我們五個人才能換他一個人,若是這樣打下去,我看不用天黑,我們的聯軍就死盡死絕了。”
丁茂依舊是面無表情的坐在那裡,打斷了丁全的彙報:“我沒有問你死傷多少,我問你,我們還剩下多少,你只要回答這個問題就行了。”
丁全就趕緊低下頭,回答了一聲是,然後在心中盤算了一下,擡頭一臉痛苦的彙報:“我們丁家的家族武裝,現在還能戰鬥的不過七百,其他各個家族合起來,還能有四千,然後我們就再也沒有人手了。”
丁茂就眯着眼睛,默算了一下:“對面的呂家軍有四千人馬,按照剛纔你說的對比,那我們現在最少已經消耗掉了他們一千,他還有三千人馬,我們還需要一萬五千人。”
聽丁茂這不含任何人間煙火的計算,丁全的臉就一抽,在丁茂的嘴裡,那些戰士不過就是一個冰冷的數字。
再默默的計算了一下:“如果丁力哥哥在鹽場那邊取得突襲勝利,他和我們會師也要等到晚上,所以我們必須再增加人手,抗住這裡的敵人進攻。”然後扭頭又對那個小堂弟吩咐道:“你再去把各家家主找來,就說我這裡有要事相商。”
這個小堂弟就立刻麻利的跑了出去,到各個街口去尋找那些家族的頭目趕過來聚會。
不大一會兒的功夫,那些家族頭領們就紛紛趕了過來,一個個面色沉重,更有的竟然渾身是血,戰鬥打到這種程度,大家都有了一種騎虎難下的窘迫。
一個個匯聚在盟主丁茂的面前,少不了一番訴苦,丁茂眼睛依舊望向街口那慘烈的戰場,只是淡淡的聽着,直到這些家族頭目們說的是口乾舌燥,再也沒有說下去的興趣,丁茂才一臉漠然的跟諸位說道:“抱怨沒有任何必要,現在我們已經與呂漢強撕破了臉面,如果我們勝利了,當然什麼也不用說了,而一旦我們失敗了,諸位想想那可怕的後果吧。”
其實事情已經根本用不着丁茂再翻來覆去的講,大家都知道這裡的利害關係,於是就都拿眼睛看向這個盟主。
“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堅持下去,堅持到我家哥哥殲滅了呂鵬,然後帶着得勝之師趕來增援我們,將這股呂鵬最後的殘餘勢力,內外夾擊,殲滅在這裡,這樣一來,大家也就保住了基業,有了更大的發展空間。”
這時候趙家的頭領對丁茂道:“道理大家都懂,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還請盟主決斷。”
丁冒出淡淡的道:“我計算過了,按照現在雙方的損失,我們要堅持到我家哥哥到來,就必須要堅持到天黑,以我們現在所存在的人馬,我們至少還需要5000人,而要想殲滅的敵人,最少需要15000人馬。”然後就停頓下來,等待諸位的反應。
正所謂富家出智者,窮人出夯貨,生長在富人家境裡,他們世世代代受到良好的教育,還有良好的營養做保證,所以盡出智者,而出身貧寒之家,根本沒有得到教育的機會,更是營養不良,所以纔出夯貨笨人。
在座的諸位都是出身富豪,當然一個個比猴都精,就在丁茂的話音落下,大家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那就是需要各家再次拿出兵力來。
這場戰爭的利害關係大家都知道,但毛病卻出在了大家不過是臨時湊起來的盟軍,各揣心腹事,都是你上我想不上,保存自己的家族實力。話已經說到了這裡,大家都沉默了。
丁茂見這些人一片沉默,就斜着眼睛冷冷的看着他們,語態森然的問道:“怎麼?難道大家有什麼爲難嗎?”
這時候,城內的一個士紳的子弟站起來,對着丁茂拱手道:“茲事體大,我不過是家族中一個子弟,不敢再做主,請允許我回到家族裡去,請族長定奪。”
丁茂就點點頭:“給你半個時辰。”
這個是身體立刻轉身,向自己的家裡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