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寵按着宣紙上的地址,找到城東貧民窟白雲的家中,卻發現人去樓空,空蕩蕩的房子無一活物。
“來晚了,怕是這家人也看到紙上的內容了。”
他目光陰冷的看向屋內,一拳砸在門框上,如今唯一的人證失蹤,那便沒有證據能夠證明,三家酒樓聯合陷害絕味樓。
按例,沈躍草菅人命,當斬!
他明知事情的始末,卻無法判決三家酒樓,反倒跟着三家酒樓合夥斬了沈躍,這讓他萬分難受。
若是如此判下去,不僅僅對其本人聲譽有影響,更是影響衙門的公信。
他苦惱的攥着腰間長劍,不時拿着大拇指摩擦劍柄,思考對策。
“走吧,回去再說。”
他深吸一口氣,正當走出巷子時,孫尚香一襲紅色勁裝,騎着汗血寶馬,抱着長劍看着他。
他皺眉道:“你是何人?爲何攔本官去路?”
孫尚香對其抱拳行禮道:“你便是許都令滿寵吧?白雲一家被我拿回來了。”
說着,一旁的甲冑女子牽着馬車,走到滿寵面前,拉開簾子,正是白雲母子倆。
滿寵眼前一亮,頓時覺得柳暗花明又一村,他拱手笑道:“多謝姑娘仗義相助了。”
孫尚香擺擺手:“無妨,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嘛。”
滿寵與她寒暄幾句,便拉着白雲一家,直奔公堂。
三家酒樓的東家剛上好藥,便又被人拖着上了公堂,頓時大怒指責:“滿寵,你別欺人太甚,有你這麼審案的嗎,還有沒有王法!”
滿寵冷哼一聲:“王法?你很快就會看到王法了!”
“帶上來!”
衆人疑惑間,白雲母子身戴枷鎖,被衙差推着踉蹌前行,一個趔趄跪在公堂上,
王墨跟見了鬼似的,嘴巴跟機關槍似的:“你你你你你怎怎麼會會在這裡?”
張謙一眼認出白雲就是昨日在酒樓前哭喪的女子,一看王墨的表情,頓時知道自己清白了,一顆緊繃的心頓時放鬆下來,不由調侃道:“怎麼,結巴了?我可有治療結巴的方法,你要的話,可以萬金賣你哦。”
“滾蛋!”
王墨連忙爬到白雲面前,眼睛不停的眨,示意她死都別鬆口。
白雲搖搖頭,如實招來:“大人,前日王墨手下找到小女子,聲稱給一千錢去絕味酒樓前哭喪,小女子利慾薰心,求大人開恩。”
“王墨,你作何解釋?”
董承猛的一拍驚堂木,嚇了衆人一跳。
王墨冷笑一聲:“大人,即使這事是我做的,又能如何?”
“來人,打入死牢,明日午時問斬!”
“慢!”
王墨大喝道:“請看契書!”
說着,他從懷中掏出一張白紙,送到公案前。
滿寵皺着眉頭看完,王墨便冷笑的解釋道:“大人,你定不了我的罪,其一,乞丐鄭三根與我是買賣關係,我掏一萬錢侍奉其老母,他則自殺在絕味樓內,有什麼問題?
其二,鄭三根死前,與我簽了奴契,他是我王墨的下人,我就算親自殺了他,又如何?
其三,白雲不過是我僱的一個婦人,去絕味樓前哭喪,不過是商業競爭行爲,噁心噁心他們不行麼?”
衆人啞然,很明顯,想斬了他是根本不太可能的。
奴籍小廝被主人所殺,主人家是不用負任何責任的。
都說商人奸詐,可沒想到居然這麼奸詐。
堂上衆人沉默,滿寵沉吟一下,擺擺手:“放了吧。”
王墨被自家下人扶着,得意洋洋的看着沈躍:“即便你知道是我下的黑手又如何?人心愚昧,只要你的酒樓死過人,誰敢去你家用餐?”
確實,放在一般的酒樓,吃死食客,名聲便徹底臭了。
但絕味樓與傳統酒樓不同,沈躍完全不擔心沒有生意,只要進行大範圍的推廣和洗白,生意是遲早的事。
他毫不介意的聳聳肩,若有所思道:“既然你能這麼搞我的酒樓,那我是不是也能弄個下人,死在你們家的酒樓呢。”
三人悚然一驚,王墨更是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你還敢反擊?你知道不知道,我們是曹丞相的人?”
“我相信曹丞相自有公斷。”
沈躍冷笑着離開,草菅人命的事,他做不出來,這麼下作的事,他也不想做。
……
回到酒館,孫尚香便笑眯眯的邀功請賞:“我這次幫了你這麼大的忙,你有何好處予我啊?”
“以後只要你去絕味樓,酒菜一律免費。”
沈躍正在說話間,林子衿從一旁激動的跑過來拉住他的手,這一夜,可把她擔心壞了。
“嘁。”
孫尚香意興闌珊的擺擺手:“我不缺那點錢。”
說着,她伸個懶腰:“一夜沒睡,回去補個覺,記住了啊,欠我個人情。”
沈躍摸着下巴,這次被縣官滿寵審問,又被他打了頓輕飄飄的板子,讓他對滿寵的印象大爲改觀。
人們都說他是酷吏,審案什麼都不管,先打一頓板子再說,可此次所見,沒有那麼恐怖。
他算得上一位剛正不阿的官員。
沈躍很糾結,要不要將他賣給孫尚香,畢竟日後的滿寵可是東吳第一大敵。
後來的滿寵,被曹操派去鎮守合肥一帶,他加固了合肥城牆,成爲了東吳上岸的第一關,那麼多年東吳一直打不上陸地,和滿寵有很大關係。
這滿寵,將來可是孫權的眼中釘,肉中刺。
若是現在孫尚香便將其暗殺了,將來東吳的逐鹿中原之路要順暢許多。
他想了想,孫尚香也漸行漸遠,還是算了吧,曹老闆也需要這種剛正不阿的下屬。
林子衿拉着他的手,噓寒問暖,聽說被打了屁股,心疼間下意識的就要替沈躍去揉,反應過來後,俏臉如同成熟的毛桃。
張謙在一旁搖頭嘆息:“酒樓生意怕是黃了。”
他第一次做生意,投入的精力就這麼付之東流,難免一陣心疼。
“你怕什麼,回去繼續開唄。”
“可若是他們三家還來搗亂,我們該如何應對?”
他如同泄了氣的皮球:“我們弄不過他們的,胳膊擰不過大腿。”
想要安安心心的開酒樓,就必須找個勢力做靠山,若是沒有強大的靠山,酒樓遲早被人搞垮。
沈躍知道他這次被嚇怕了,他手上的傷到現在還沒癒合,成了驚弓之鳥,便安慰道:“他們暫時不敢過來了,你忘了我在縣衙說的最後一句話了嗎?我們其實也可以學他們,找一個乞丐死在他們酒樓,他只要敢找一個,那我就找一百個,他們怎麼弄我們,我們就怎麼弄回去唄。”
“拼錢?憑藉我手中的美食與酒水配方,他三家酒樓加起來也沒我的錢多,你就放心的幹吧!”
張謙內心稍安,只聽沈躍繼續道:“你回去便在酒樓張貼告示,說是此次食客中毒,乃是三家合夥打壓,縣衙已經給出審訊結果。”
“其他的,我來搞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