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信倒也真的是對得起他這個名字,爲人真是言而有信。
當日,他便與劉岱、喬瑁、張邈三人一起找上了袁紹辭行。
而聽聞他們要辭行的消息,袁紹有些錯愕。
張邈會走,這點袁紹不意外。
畢竟張邈與曹操的關係擺在那裡。
他若是要針對曹操,張邈肯定第一個跳出來反對。
可他也着實沒想到,如今劉岱,喬瑁,鮑信這三人也要走。
他先是看向鮑信,道:“允誠兄,如今纔剛剛光復洛陽,天子如今可還在長安受苦呢呀,你怎能這般突然離開?”
袁紹也不是傻子,他能看得懂一個人的心。
他也同樣知道,鮑信是個堅定的保皇派。
所以此刻,他說的話也都是圍繞着皇帝來說的。
可袁紹不是傻子,鮑信就是了嗎?
光復洛陽?跟你袁本初有關係嗎?
天子在長安受苦,你袁本初真的在乎過嗎?
看着袁紹那嘴臉,再聽他的這番話,鮑信的心中亦是暗暗譏笑。
袁紹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原來或許不瞭解。
但這一次的會盟,着實是讓他看清楚了袁紹的人品,也同樣看清楚了許多人的嘴臉。
可現在畢竟還沒有撕破臉,他也不可能將這番話給說出去,當面戳穿袁紹。
略微思索片刻,鮑信便輕嘆口氣,故作無奈道:“這也是沒辦法的呀。”
“如今濟北黃巾亂又起,百姓慘遭塗炭,而我作爲濟北相,定是不能不作爲。”
“爲了百姓,爲了黎民,我也必須趕緊帶着兵馬回援,以免亂局擴大,讓百姓遭受近一步的禍亂。”
鮑信直朝袁紹拱手道:“對不住了袁公,此次我要先行一步。”
這番話說的,倒也真的算是無懈可擊。
而且如今濟北的確如鮑信所說的一般,正有黃巾軍餘孽爲禍。
所以饒是袁紹想強留他,也找不出任何理由來。
而袁紹也只得輕嘆口氣道:“那就沒辦法了,我只能說祝公一切順利。”
說完話,他又將目光放在了劉岱與張邈還有喬瑁三人的身上。
“公山,元偉,孟卓,你們三人也都要走嗎?”
若是單走一個鮑信,還不是不能接受。
可如今四人都要走,着實是讓袁紹也有些承受不住。
畢竟三人的手中除了張邈的兵馬少些,只有曹操留給他的五千西涼軍降卒。
但劉岱與喬瑁可着實都算是大家大業。
尤其是兗州刺史劉岱,這次可是共計帶來了三萬兵馬。
而在早前,他一直都沒有參與過任何大規模的戰事,幾乎沒有遭受到損失。
至於喬瑁,這傢伙雖然現在只是個東郡太守,但其人家世卻不容小覷。
這傢伙不僅是出身大戶喬家,之前更是做過兗州刺史的。
固然現在他已經退居二線跑到了東郡做太守,那比起劉岱來也是不遑多讓。
不僅帳下有兵馬兩萬餘,他自身的聲望也是十分的高。
也是因爲這個,袁紹自然非常捨不得這幾個人。
可如今這幾人已經擺明了態度,就是去意義絕。
劉岱當先開口道:“袁公,您也知道,濟北乃是我兗州下轄郡。”
“如今濟北出亂,我作爲兗州刺史怎能坐視不理?”
“而東郡與陳留郡也都是我下轄領地,同濟北郡都如手足兄弟一般。”
“此次黃巾逆賊又來勢洶洶,足足十數萬人馬作亂,我等也不得不全部撤出,團結一致抗擊黃巾逆賊。”
“至於糧草輜重方面,我們皆會留下來三成,以資袁公討賊。”
劉岱直朝着袁紹拱手道:“還望袁公見諒!”
人家都這般說了,袁紹還能如何?
所謂買賣不成仁義在,日後還不一定誰用得上誰。
袁紹不能強留對方,也就乾脆朝着衆人拱手道:“既如此,等諸位走時,我送諸位出營!”
“袁公日理萬機,就不必相送我等了。”
劉岱揮了揮手道:“我等還要趕路,就不與袁公多談,這邊告辭了。”
說完這話,在場四人也是齊齊朝着袁紹躬身施了一禮。
緊接着衆人便腳前腳後的邁步走出了中軍大帳。
只不過走出來之後,四人自然而然的就分成了兩條路走。
其中鮑信與張邈一路,劉岱則與喬瑁一路。
此刻,喬瑁亦是看向身邊劉岱道:“大人,您不是說要去抗擊黃巾軍麼?怎不把鮑信叫過來聊聊?”
“那是他濟北的事兒,跟我有什麼關係?”
劉岱輕蔑一笑道:“他們威脅到我了嗎?”
聽他這話也就不難看出來,固然剛纔他嘴上說的好聽,什麼東郡陳留濟北都是在他兗州轄區之內都是手足兄弟。
但在當下這個亂世,誰能顧得上誰啊。
此次他之所以能應鮑信之言一同撤軍,那完全是因爲他也看出了袁紹的心思,覺得再跟他繼續下去也撈不到什麼好處而已。
如今事兒辦完了,自然是要分道揚鑣。
而聽聞他這話,喬瑁亦是抿了抿嘴,隨即問道:“可若真如此的話,若鮑信被黃巾軍所滅,我們的郡縣怕也不能倖免啊……”
“如若他們不來,只是禍害別人,我可以權當沒看見。”
“但他管亥若真敢惹到我的頭上……”
劉岱挑了挑嘴角,昂首自信道:“自是沒他好果子吃。”
如今的兗州,雖算不上兵強馬壯,但卻也絕對不弱。
他可不相信,那帶着一羣烏合之衆的管亥會這麼沒眼色的跑到他的地盤撒野。
至於管亥去打誰滅誰殺誰,那都跟他沒關係了。
畢竟剛纔也說了,如今是亂世誰也顧不上誰。
而且身邊少一個擁兵的傢伙,那就等同於是少了一個對手,何樂而不爲呢?
聽見劉岱這番話,喬瑁的眼神也是變了又變,喉嚨蠕動半晌,最終還是將要說出口的話重新咽回了肚子裡。
……
另一邊。
鮑信與張邈二人。
若說起來,如今這兩人都能算的上是曹操的擁護者。
只不過,他們倆也並不知道對方的心意,此刻雖然走在一起,但未免也加了一絲防備。
張邈瞥了眼身旁的鮑信,率先開口問道:“允誠兄,你這趟回去,是真的去剿賊?”
“那是自然。”
“如今濟北的已經亂成了一團。”
“若我再不回去,怕是濟北的百姓們就要站在我的家門口罵我的祖宗了。”
鮑信搖頭苦笑一聲,隨即擡頭看向張邈道:“你呢?你是去找孟德還是回陳留?”
聞言,張邈略微昂起頭道:“自然是回陳留。”
“況且,我這點兵馬就算留下來也沒什麼意義。”
當下鮑信砸了咂嘴,隨即停下腳步,看着張邈認真道:“有總歸比沒有強,孟德如今可是非常需要幫助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