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也是個聰明人。
若是對自己有利的勸告，他也一定是聽得進去的。
所以這一點，曹昂是多慮了的。
可是有一句話，曹昂沒說。
那便是孫堅這一趟去，得到的不僅僅是一個拯救都城的功勞而已，還會得到一個更重要的東西。
如若他將此事也告訴給曹操，曹操怕是捨棄一切也要去與孫堅爭搶。
但曹昂也知道，那東西是個不祥之物，現如今誰捏在手裡，誰就只有死路一條。
與其讓曹操得到，還不如不去改變，繼續讓孫堅捏着那東西。
如此，最起碼不會讓曹操因爲自己造成的蝴蝶效應而遭受無妄之災啊……
可待曹昂離開後。
曹操看着兒子背影的眼神，卻顯得有些古怪。
說實話，他也能隱約感覺到，曹昂將拯救都城的功勞讓給孫堅，並沒有那麼簡單。
可他畢竟不是後世人，不知曉後世所發生的一切，所以當下也僅僅是狐疑了一小下便不再去想。
轉而繼續回到軍帳，研究他未來所要走的路。
……
且說另一邊。
孫堅率領部衆以及呂布和陷陣營一路星夜兼程，不過兩日便抵達洛陽郊外。
此刻擡眼前往，離老遠便能看見那偌大城池內的沖天火光。
見此情景，孫堅也不遲疑，直接開口道：“全軍聽令，進城救活救人！”
聽聞號令，衆人即刻催動戰馬向洛陽城狂奔而去。
待來到城外時，衆人也是緊忙開始四處找東西救火。
本來西涼軍一衆也僅僅是點燃了平民住宅區而已。
但卻由於天乾物燥且無人施救的緣故，直導致整座城池都燒了起來。
忙活了大半日，到了當天傍晚時分，孫堅軍方纔開拓出一條直抵皇城的通道出來。
孫堅帶着一衆將領走在還有些熾熱的道路上。
周遭盡是被燒成了黑炭，燒的只剩下木樑的房屋。
曾幾何時孫堅也是來過洛陽的，也是見識過洛陽城的繁華的。
可如今，這裡哪裡還有絲毫繁華的模樣？
再往前走，便是皇城，曾幾何時的瓊樓玉宇，如今剩下的也僅有斷壁殘垣。
見此情景，孫堅也不由感慨：“這哪裡還有當初那個帝國皇宮的模樣啊……”
“是啊。”
程普也嘆息着說：“如今洛陽城是徹底毀了，也真想不到，董賊竟然能將事情做絕到這個地步。”
焚燒國都，這在歷史上便是十分罕見之事，就更別提燒燬皇宮了。
觀瞧整個歷史，恐怕也就唯有項羽燒阿房宮以及綠林軍火燒長安了。
可最後他們的結局怎樣，也已經無需多說。
畢竟火燒皇宮，那燒掉的可不僅僅是幾座房屋那麼簡單，那更是燒掉了全部的民心與民信。
就算是在後世，也是除了被世家逼得滿心只剩下怨憤的黃巢外也從沒有人這般做過。
可如今董卓非但是做了，而且還是以天子的名義這般做的，這是多麼諷刺的一件事兒？
“行了。”
“懶得去說他了。”
孫堅擡手解下偷窺，拿來水囊狂飲了一口後，便隨意的坐在了還算完好的階梯上。
他道：“這畢竟是我們大漢的皇宮，這般雜亂的模樣不合禮法，讓兄弟們收拾一下吧。”
聽聞這話，程普立刻應是，隨即轉身而去。
而這時，呂布則邁步走到了一旁的宮閣前。
此時，這宮閣也已經盡數焚燬，呂布亦是從一堆黑灰當中扒拉出一塊木牌來。
擡眼觀瞧時，便看見木牌上赫然行文穆宗孝和皇帝靈位……
而這宮閣的用處自然不言而喻，乃是供奉東漢列爲先帝之所。
見此情景，呂布也不由嘆道：“誰能想到，開創了永元之隆的穆宗竟在死後落入此等下場……”
一旁的孫堅聽聞這話，也是搖了搖頭。
他道：“賊子亂國，朝綱混沌，就算是受香火供奉，先帝們怕也不得安生。”
“與其被那國賊參拜，沒準一把火燒了，來的更加乾淨痛快些。”
“或許，這也是先帝們想要的。”
“不過說來這董賊也真是膽子不小，不懼鬼神到了極致啊。”
孫堅擡眼望向東方道：“據說，連先帝們的陵寢，他都給掘開了。”
“如若奉先得閒，不如幫我個忙。”
孫堅又回頭看向呂布道：“帶一隊人去將被董賊禍害的先帝陵寢盡數掩埋，別叫宵小之徒趁虛而入。”
“好。”
呂布點頭道：“我這便去。”
說完這話，他將那靈位遞給孫堅，隨即便提着方天畫戟走出了皇城。
而待來到郊外的帝陵之時，看見眼前慘狀，饒是呂布都不由咋舌。
只見東漢十數位先帝的陵寢皆被掀開，每一座皆是一樣，其內珍寶幾乎被洗劫一空，先帝的遺骸散落滿地。
見到這般場景，呂布也不由憤而砸牆，怒道：“畜生，簡直就是一幫豬狗不如的畜生。”
“焚燒供奉宮閣，拿走珍寶也就罷了，竟連帝蛻他們也不放過……”
此刻的呂布，早已在曹氏父子潛移默化的影響下，生出了對大漢王朝無比的尊崇與敬重。
如今看見曾幾何時爲大漢勞心勞力的人們竟落得這般下場，那也是心生激憤。
尤其是在想到，他曾幾何時還口口聲聲的喚董卓爲義父時，更是覺得有些反胃。
可他那裡知道，若無曹昂提早拉他入夥，將他拉出火坑，那麼親手掘開帝陵盜竊珍寶，隨後又一把燒燬皇宮的正是他呂布啊。
但如今說這些也是無用。
如今的呂布就是如今的呂布，不是任何人。
當下，他直喝令高順帶領一衆軍卒一座挨着一座的去整理帝陵，待到恢復往日平順模樣後再重新掩埋。
……
星辰當空。
孫堅軍的將士們依舊在各處忙碌。
而孫堅本人也是依舊還坐在皇城之內的大殿階梯上，手扶着劍柄，望着天空發呆。
見天空正中那紫微帝星竟有漫漫白霧，孫堅也是忍不住搖頭感嘆道：“想我大漢享國祚三百餘年，今日竟落得境地……”
“帝星不明，賊臣亂國，萬民塗炭，京城一空，可悲，可嘆啊。”
說至此處，孫堅亦是滿臉的躊躇。
而也就在孫堅感慨的時候，忽而有一名小卒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
見狀，孫堅亦是皺起眉頭道：“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稟……稟將軍。”
“我等本在殿南救活，可誰知……”
那士卒滿面惶恐道：“誰知殿南的一口水井竟滋生出來妖魔了。”
“妖魔？”
孫堅亦是滿臉的莫名其妙。
他雖然信鬼神，但卻不信這地方能生出妖魔來。
“走，領我去看看去。”
孫堅提劍起身道：“我倒要看看，是什麼東西在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