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熙略怔,而後堅定的搖了搖頭,“我不會,不管我看見什麼,我都不會泄露出去。”
裴堇年摩挲在她腰側的手停了停。
繼而不動聲色的在她腰間輕輕拍了拍,“知道你不會,三哥隨口問問。”
童熙愣了半秒,忽然回頭掐他的脖子,“好啊你,居然懷疑我。”
裴堇年從胸腔裡提了兩聲笑,清水般的眉眼自然一垂,恰好和她惡狠狠的雙眼對視上,他也不反抗,仰着頭,像是很享受被她一雙虎口扣住脖子的觸感。
他擡起一手,在她鼻尖上颳了一下,雙眸間盡是從容的笑意:“不敢,老婆大人,請原諒。”
童熙很受用的哼了哼,“這還差不多,你的公司就是我的,你的錢全是我的,我犯不着跟自己過不去,以後再敢問這種無聊的問題,小心本大人打得你不能人道!”
裴堇年含笑挑眉,“捨得?”
捨得?
童熙立馬就反應過來,“拜託,不能人道不一定是指……那裡好麼!”
這個流氓。
童熙憤憤的咬脣,回頭去關電腦。
也因此,沒有看見他一雙黢黑的眼眸內笑意在逐漸消散,甚至浮現出了一層寒冽的薄冰。
那一聲問,自然不是在問童熙,而是特意,說個有心人聽的。
童熙挪鼠標的時候,一下子伸得過遠,碰到了筆筒旁邊專門用來放文件的方形盒子,黑色的鏤空雕花紋,尺寸恰好是一張a4紙的三分之二。
裴堇年有個習慣,喜歡在文件夾最頂端寫名稱,這麼一看,倒是一目瞭然。
“小心一些。”
裴堇年捉了她的手,放在掌心裡輕柔的摩挲,“這裡面放的都是公司的機密文件,你給我碰倒了,我還得清理順序。”
童熙心下一驚,“機密文件怎麼放桌上呢,這麼顯然。”
“家裡只有你和我,我防誰?”裴堇年脣角勾起的弧度似有若無,一雙黑眸內蟄伏着的神色悄然斂下了,較暗的燈光下,顯得諱莫如深。
童熙喉間一哽,到口的話就這麼吞嚥回去了。
她本來想說,家裡可不止他們二人,還有一個溫糖糖呢。
但這話要是經童熙的口說出來,未免像是在挑撥離間,這時候沉默纔是最合適的言辭,再者,裴堇年做任何事都有分寸,不會出什麼大亂子。
不過......
童熙冷不丁的想到上次溫糖糖在書房裡鬼鬼祟祟,明顯像是在翻找什麼的模樣......
“去把燈關了,上樓睡覺。”裴堇年遊移在她腰側的手下滑,熟稔的在她臀側拍了一巴掌。
童熙“哦”了一聲,從他懷裡跳下來,繞到辦公桌後的書櫃旁,摸索到牆上嵌着的開關關閉。
室內忽然一片漆黑,門外客廳傾灑進來的光線,和深夜間懸掛天邊的勾月光輝差不多離。
她自動的往裴堇年身上靠,牽着他的手出去書房,但想想心裡也不放心,索性將書房門關閉了,不管怎麼說,防備一點總是好的。
裴堇年笑她緊張,寬厚的大掌將她額前垂落的髮絲揉得凌亂,童熙吐了吐舌,什麼都沒說。
第二日,一切如常。
溫糖糖在早餐說上向裴堇年認了錯,躲了幾天不敢去見的裴書厚和溫慈,也在今天下去到主宅裡去討巧賣乖了,怎麼說也是侄女,自然受到一通責備,但也沒真的狠下心怪她。
第三日,風平浪靜。
第四日,洛長敘出院,下午提着禮物來拜訪裴書厚,被溫慈以部隊中事多爲由,透露裴書厚不在家,將人打發走了。
但洛長敘並沒有真的離開,他想見裴堇年,但在溫慈面前不好張口,嘴上客套着,退回了車上,卻沒立即離開。
一雙精明的眼睛,始終望着裴家大宅,蹲守了約莫一個小時,纔看見童熙提着一袋垃圾,晃晃悠悠的從小洋樓裡出來。
洛長敘眼眸內精光一閃,他要見裴堇年,還得通過這個小妮子。
然而,童熙在走到半途的時候,眼眸往這邊掃了一眼,而後不急不慢的收回,卻將手中的垃圾袋遞給了園丁,自己走回了裴宅裡去。
洛長敘始料未及,正挫敗之時,一輛軍綠色的吉普開近,駕駛座上下來的人,是裴雲深。
兩人男人交談了幾句,各自開車離開,去的同一方向。
晚上時候,裴雲深回來,當着裴家所有人的面,宣佈了和洛璃的婚期。
裴書厚大怒,將裴雲深叫進書房裡,不到兩分鐘就傳出了激烈的爭吵聲。
那晚,裴書厚總共打斷了一根高爾夫球杆,一根棒球,一盞落地式檯燈,古樸沉色調的書房內一片狼藉。
童熙陪着溫慈上樓收拾的時候,一聲也不敢吭。
溫慈默默的將地上的碎片收攏進垃圾箱裡,沉默了許久,最後拿着那盞破碎了的檯燈,低聲抽泣了出來。
“都是孽啊,是孽......”
童熙安慰了她兩句,但也只是比較膚淺的言辭,知道說不進溫慈的心底,便不再開腔了,只是始終陪着她。
這些日子接觸以來,童熙發現,溫慈對裴堇年和對裴雲深是兩種態度。
對裴堇年,純粹的放養式。
對裴雲深,她關懷備至,比吳媽這些下人還要做得細緻,但有時候,她似乎很懼着他,從來不曾責備過一句。
童熙以爲,也許是小時候溫慈對大兒子缺乏關愛,所以想要彌補罷了,但現在看來,似乎又不是。
回小洋樓的路上,溫糖糖挽着童熙的手,輕聲道:“三嫂,這個洛璃,還真是個狠角色呢,我很少看見大表哥這麼失控。”
童熙不着痕跡的推開了溫糖糖的手,時至今日,她已經沒了當初親密的感覺,語聲淡然道:“他失控了麼?”
溫糖糖點頭,“已經算了,大表哥是軍人,平時就很沉穩,我以前一直以爲他不近女色呢,卻沒想到,那顆鏗鏘的心,居然被一個渣女人給拴住了,真是可惜。”
童熙倒沒有她那種可惜的感覺,沒接話,脣角輕輕的扯了扯,連微笑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