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又有數人起身作詩,林公遠只略微誇讚一下,眼中卻流露出稍稍的失望之色。林公遠捋須道:“還有何人可作答?”
此時答題賦詩之人不足十數,孔浩然亦未作答。宋玉書眼珠一轉看了看孔浩然,對林公遠道:“林教授,我等拋磚已畢玉卻未引出,實是某些人不願帶好這個頭,還望教授明察!”
林公遠道:“哦!你此言何意?”
宋玉書微一聳肩,道:“那廂測捲成績第一的人都未答題,他人自不敢放言只得藏私了!”
林公遠順宋玉書目光看去,又轉向他問道:“你說的是何人?”
孔浩然不知宋玉書爲何針對起自己,但見他又不似心懷惡意之人。眼見躲避不過只得起身道:“教授,小生孔浩然前來答題!”
宋玉書狡秸的一笑道:“教授,這‘玉’不是出來了嗎!”
林公遠看向孔浩然道:“你就是測卷第一的孔浩然?也好,你且來作詩!”
孔浩然慢聲念道:“周天一氣轉洪鈞,大地熙熙萬象新。桃李爭妍花爛漫,燕來畫棟迭香塵!”
林公遠一怔之下復笑道:“妙哉!妙哉!此詩甚佳!以春爲題卻全文不言一春,而詩中春意十足,使人聞之若春風撲面!”
林公遠深深看向孔浩然,道:“你之文才老夫等俱有所聞,聽說你是宜昌府武南縣人氏,不知和名聞兩湖的‘孔門三傑’有何淵源?”
孔浩然恭聲道:“正是小生祖父、伯父、父親三人!”
林公遠目中異彩一閃,笑道:“果真虎父無犬子,不愧儒門仲尼聖人的一脈嫡傳!好,你且坐下吧!”
時間飛快轉眼已是三數月後,孔浩然每日盡心所學各科知識,夜間便到煙磯山頂修煉。幾個月來,那宋玉書和趙天龍在上課時總是針對孔浩然有意的進行刁難。比如說上繪畫課時擠兌孔浩然以風景人物鳥獸等作畫;比如說上音樂課時要孔浩然以琴瑟笛簫等奏曲;比如說上圍棋課時要他讓別人几子再下棋。面對刻意的挑釁孔浩然不以爲意只淡淡一笑而過,卻總能不經意間從容化解。此之一來孔浩然更是名聲大作,詩書禮儀棋畫樂六科在童耕級中均名列榜首,這雖違背了他不喜張揚的本意卻是無可奈何。
要知道修真之人便如俗世神仙一流,其領悟力感應力均遠超俗人。何況孔浩然本身家學淵源又是天資過人,像是經文書卷等需死記硬背的東西他只神識一掃,便如刻在腦海中一樣。而像棋樂等雖初次涉及但所謂一法通而百法通,只要悟通其理便隨手施來猶如研習多年。有幾個進舉、點元級的學子聽到孔浩然聲名大噪,心下不服前來挑戰,孔浩然一在推辭。但在宋玉書、趙天龍等的推動下,孔浩然只好應戰。結果總是不使人失望,無論是琴棋書畫還是詩文經卷,孔浩然總是和他人以和而論。時間一長來挑戰的人漸少,都知道他還是隱瞞了實力只是不願別人丟落臉面罷了。因爲如此,孔浩然在書院人氣大升,結交朋友無數可以說人緣極佳,但唯有宋玉書、趙天龍依然針對他如故。
這日夜間,孔浩然一如往常的施展“安神訣”將同室弄睡,自己飄身飛上煙磯山頂佈陣修煉。煙磯山頂上那股龐大的能量依然在此,幾個月來孔浩然費盡心力亦不能吸納半點。雖說如此,但他經過三個來月勤加修煉體內兩顆元丹有所長進,已是步入‘成丹’後期修爲了。
此時他正修煉着“混元心經”,忽覺一股龐大的氣勢壓來令自己不得不停止修煉。他將氣息收回體內從乾坤靈戒中喚出日耀仙劍戒備,又放出一股神識向四周探測。心中暗想:此處向無修真之人往來,莫非是路過的修真者!
他的神識透過聚靈和防禦法陣向外探去,剛出陣外便覺四周佈滿了龐大的氣機,如一個封閉的屏障一般將神識勞勞阻擋住。孔浩然只得收回神識,用傳聲法喝道:“何方高人,請出來一見!”
連叫三聲不見人應答,孔浩然沉聲道:“既然前輩不願相見,還望將陣外禁制撤去!”
依然無人應答,孔浩然道:“那恕小生放肆了!”言罷,他靈訣一展將日耀仙劍放出陣外,向着那虛空的磅礴氣機斬去。怎料日耀仙劍斬在那無形屏障上就如同斬在彈簧上一樣,一下子就被彈開了。孔浩然面色微微一變,靈訣連變喝道:“庚金斬天訣!破!”
那柄巨型金劍在孔浩然控制下向虛空斬去,一道劍芒帶着破開空氣的嘶嘶聲轟然斬下,“哧”的一聲巨劍連同劍芒如同刺在光滑的球上一樣一下子滑開了。孔浩然目中精光閃現,手中靈訣一動,又喝道:“百劍訣!出!”
空中那柄巨劍剎那間化作百柄原劍大小的劍,隨着孔浩然指揮向前射去像是漫天的流星一樣,那百柄飛劍閃着金光劃出一道道尾芒。百劍射在虛空中竟似被粘住一般不停的掙扎晃動,孔浩然眼見百劍訣無效忙施訣收回,卻根本收不回來像是被一股巨力吸住似的。
募然間,一道蒼老而儒雅的聲音飄了過來:“老夫並無惡意,只是見小友在此修真多日,而小小年紀竟然已達‘成丹’期,不勉有些好奇故而相試。小友如不介意可來老夫棲身之處‘滄海書閣’一敘,如何?”
隨着話聲飄來,孔浩然感覺壓力一鬆日耀仙劍順利的被收回手中,而陣外的龐大氣機亦消失無蹤。孔浩然知此人法力極高又似乎並無惡意,便將法陣撤去將仙石及日耀仙劍收入乾坤靈戒之中,向滄海書閣方向一禮道:“小生打攪前輩清修着實無禮,小生這就前來書閣向前輩親自陪罪!”
孔浩然走到滄海書閣門外輕輕推門而進,只見迎面是一扇雕木屏風。孔浩然正不知向何處而行,那蒼老而儒雅的聲音又道:“小友,請上樓一聚!”
孔浩然回首輕輕掩起門,穿過屏風向內行去。屏風之後是一列列的書架,上面堆滿了各色書籍。上二樓的樓梯在左側,孔浩然快步拾級而上。看他表面似是沉着冷靜可心裡卻是惴惴不安,即帶有遇上修真前輩的興奮和喜悅又有着對茫茫不可測的恐懼。
踏上二樓一眼所見是一間間分隔開的房間,迴廊之上房間皆緊閉唯有右側最後一間小屋中透出一絲光亮。雖說對於修真者來說,這黑暗之處和光亮處並無多大區別,但那一絲的光亮卻似透出一份溫暖,使孔浩然那惴惴不安的心猛然一鬆,彷彿放下了一塊千斤巨石。孔浩然加快兩步走了過去,房間門是敞着的像是刻意迎接孔浩然的到來。
來至小屋門前,只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矮几,几上整齊的放着一疊書籍和文房四寶,一盞豆油小燈搖曵的發出暗淡的光芒。一個年紀蒼老的儒生席地而坐,手中持一卷書籍正就着小油燈觀看。聽見孔浩然來至門前,那老儒放下書,含笑招呼道:“小友,請裡坐!”
孔浩然跨進門來,眼光略微一掃就看清楚小房間的佈置了。房間不大,算得上傢俱的只有一張木榻和那矮几,兩小盆花樹就放在北邊唯一的一扇窗戶下。孔浩然向老儒行了一禮,道:“小生打攪前輩了,望且恕罪!”
老儒含笑點頭,目光中充滿讚許之色,用那獨特的蒼老而儒雅的聲音道:“小友勿須多禮,請坐!”
孔浩然告了個罪,一撩長衫如老儒一般跪地而坐。老儒渾濁的目光看着孔浩然的雙眼,漸漸的那老儒眼中渾濁之色不見,從他眼中射出兩道金光由孔浩然眼睛向全身蔓延。孔浩然只覺那老儒目現奇光,好似兩顆耀眼的太陽,從自己的眼中直射向內心深處,彷彿自己內心中隱藏的一切都全無保留的展現出來。老儒眼中金光漸消又恢復渾濁的模樣,他笑道:“小友勿要見怪,老夫眼見你身現金光和七彩毫光,這分明是仙佛界羅天上仙及金身羅漢以上級別方有的表像,故而以儒門‘仁者之眼’察看,現老夫已知緣故。小友能否將出生來歷告之於老夫?”
老儒伸手從矮几上一個黑漆漆的紫砂壺中倒出兩杯清茶,遞過一杯給孔浩然。孔浩然只覺這老儒看來親切,自己不由生出一股慕孺之情,聞言便將自己生世來歷及練武修真的經歷一一道來。老儒道:“老夫乍一見你就知你非常人,果不其然。你是儒門仲尼聖師一脈嫡傳,身上流淌着儒門的血脈。你體內有五魂七魄,其中一魂二魄是佛界列十二尊者之首的心燈尊者的分身,另一魂二魄是仙界五方五老帝君之北方真武帝君的分身。上天有意如此必有玄機,看來你之一生註定有着無可抗拒的使命和責任,孩子真是苦了你了!”
孔浩然自從漸漸知道自身的情況後顯得極爲冷靜,冷靜的像是一座冰山又似是歷經數世的高僧,根本不像是一個年齡未滿十二歲的少年,他早已暗自下了決定。此時他面上正顯現出一種浩然的神光,緩緩道:“前輩,我自小以來就冥冥中感覺到一股壓力一種責任,現在我已經知道我體內有仙佛界兩位大神通者的分身附身,但慶幸又不幸的是我依然是我,我並未覺得改變了多少。這是我的宿命我亦不會去逃避,只要是解救衆生維護生靈之事無論多麼艱苦無論責任如何重大,我都會挺身而出勇於承擔,哪怕是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老儒輕嘆了一口氣道:“有得必有失,你在小小年紀得到傲視衆生的本領之時,你卻失去了應有的童真和快樂!老夫也不希望你在揹負着巨大責任的同時沉受着巨大的壓力,而使你的人生失去應有的光彩。也罷,老夫就爲你做一點事來,希望能使你散發出你的本性光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