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片刻後。
兩人在附近搜尋一陣。
乾冰在尋找鬼麪人的蹤跡。
安樂則是在收斂死者的遺物。
先前，死於蟻羣的築基修士共有二十幾人。
除去那些被巨蛇吞入腹中帶走的，他們身上所攜帶的儲物袋，都還在這周圍。
“發財了啊。”
安樂從只剩骨架的遺骸邊拾起一個完好的儲物袋，探入靈識查看後，面露喜色。
每個築基修士的財富，都十分不俗。
累加起來後, 更是一筆鉅款。
老實說，安樂對這些人的死，沒有什麼感覺。
最多有些物傷其類。
不過是萍水相逢的路人，從立場上說還是競爭對手。
安樂之所以救下乾冰，主要還是看在之前她出手相助的情分上。
又往前走了兩步。
很快他就在一棵樹下，發現了一具新的女屍。
腦袋被整個啃光。
從身上的法袍，可以看出是搬山教的弟子。
猶豫了下, 安樂還是喚來乾冰。
“張師妹……”
乾冰黯然神傷，顯然是她的熟人。
但她性格確實堅毅，馬上振作起來。
“此地不宜久留。”
“蟻羣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回來，我們還是儘快趕路，說不定能追上大部隊。”
安樂張了張嘴。
他本想直接單獨行動，可以不用再遮遮掩掩。
但現在突然離去，乾冰或許會因此生疑。
******
在森林中行進半日。
許是昨夜的蟻蛇浪潮太過洶涌，一路上顯得十分平靜，沒有遇到太多危險。
而安樂和乾冰，也幾乎沒有交談。
僅是默不作聲的悶頭趕路。
兩人本來就不熟，更沒有深交的打算。
沉默的走了許久。
終於，乾冰感知到搬山教一行人的氣息，眼中閃過喜色。
剛想快步追上時，卻被安樂攔下。
“情況不對。”
在今早的推演中，他恰好得知了一些信息。
“先觀望一下。”
乾冰微微皺眉，但還是選擇相信安樂的話。
******
悶熱的森林中。
搬山教的弟子們一個個氣息低落，灰頭土臉, 一副狼狽的模樣。
但他們的神情激憤，向眼前的另一批人怒目而視。
“萬代山！你這是什麼意思？”
身爲隊伍內的大師姐，陳小霜怒聲喝道。
“陳道友, 你怕是誤會了。”
萬代山輕聲笑道。
“我可是好心好意，想幫你們搬山教度過難關啊。”
在他身邊，紫雲宗的弟子精神飽滿，絲毫不見疲態和傷勢。
這也是自然的。
畢竟，在昨夜戰鬥還未開始前，他們就使用神遁符逃離了營地。
正是極少部分未戰先逃之人。
在逃離營地後，萬代山等人並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動了些歪心思。
毫無疑問。
這是一個殲滅其他競爭者大好時機！
凡是遇到的散修，都已慘死他們手中。
而現在，萬代山盯上了搬山教的人。
“放心，只要你們乖乖服下這丹藥，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他拿出幾個玉瓶，微笑說道。
直接將這羣人殺了，未免太過可惜。
萬代山決定用這毒丹來脅迫他們，以成爲他此次試煉中的助力。
而且，若是那位重情重義的乾冰仙子還活着，一定會顧忌這些師兄弟的死活。
‘說不定，還可以藉此一親芳澤。’
他腦海中閃過一些下作的念頭。
看着陰惻惻圍上來的紫雲宗弟子，搬山教衆人感到一股深深的絕望。
陳小霜咬牙切齒：“你這……卑鄙小人！”
“是我看錯你了！”
先前，她默許了萬代山接觸乾冰。
未嘗沒有撮合的意思。
但陳小霜完全沒想過, 這看似衣冠楚楚的萬代山，本性竟會如此卑劣。
“呵……”
萬代山眼神愈發陰冷，也懶得再廢話。
“動手！”
砰！
就在這時，一道冰藍色的掌印從半空中揮來。
那熟悉的靈力，令在場的人們皆是一驚。
“乾師妹，她還活着！”
陳小霜激動道，但很快心情沉入谷底。
這掌印的靈力波動，比之前弱了許多。
顯然，乾冰是拖着衰弱之軀強行出手。
萬代山同樣看出了這一點，臉上露出猖狂的笑容。
“來得好！”
“你們看着這羣人，我親自去會會她！”
他一躍而起，向着掌印傳來的方向追去。
有紫雲宗的弟子想跟上去，卻被身邊的同門攔住。
“你傻嗎？想去壞少宗主的好事？”
見狀，搬山教衆人雙眼通紅，開始不顧一切的傾瀉靈力。
雙方修士，猛地碰撞在一起。
******
另一邊。
“呂道友，感謝你的提醒。”
乾冰眼中閃過決絕之色，認真對安樂說道。
“你走吧，我不想牽連到你。”
她昨晚動用秘法的副作用極大，現在還沒恢復過來。
多半不是萬代山的對手。
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會丟下同伴苟活。
“那麼，乾冰仙子，請多保重。”
安樂拱了拱手，就此離開。
看他遠去的背影，乾冰略有失望，但馬上搖了搖頭。
‘呂道友本來就沒有幫我的理由，怎麼能苛責他呢？’
這時，萬代山強橫的靈力，已經在快速靠近。
望着身後林間那若隱若現的身影。
乾冰咬咬牙，催動體內僅存的靈力，竭盡所能的逃竄。
“乾道友，你跑什麼呢？”
萬代山陰冷的笑聲在林間迴盪。
“不如停下來，和我好好暢談一番。”
“放心，我會很溫柔的……”
他的腳步不緊不慢，帶着貓戲老鼠般的從容。
萬代山想耗盡乾冰最後的靈力，不費吹灰之力的將她拿下。
同時。
一想到那英姿颯爽、態度無比冷淡的女俠，在自己的追擊下倉皇逃竄，漸漸放棄抵抗，萬代山心頭便生出一份強烈的快意。
本質上，萬代山和他的妹妹萬音華是一類人。
都從來不把別人放在眼裡，以他人的痛苦取樂。
沒過多久。
乾冰跑不動了。
她站定在原地，拔出飛劍，轉身面對萬代山。
“怎麼，終於不跑了嗎？”
萬代山露出微笑，一步步靠近。
“乾冰仙子，若是伱主動侍奉我的話，我興許……可以饒你一命。”
“還有你的師兄弟們，你也不希望他們爲你而犧牲吧？”
乾冰只是冷笑。
“你做夢去吧！”
她握住長劍，朝着咽喉劃去。
她寧願死，也不願受那種侮辱。
砰！
一道無形的靈力，精準命中乾冰的後頸，力度恰到好處。
她來不及反應，迅速暈死過去，倒在地上。
“咦？”
萬代山輕咦一聲，饒有興致的笑道。
“那叫什麼……六脈神劍？”
“名字倒是好名字，可惜用的人，只是個廢物而已。”
他轉過頭，看向叢林中的一棵大樹。
“我說哪裡來的小蟲子，原來……是你啊！”
“玉面書生，呂彬。”
樹後，安樂緩緩走出，面無表情。
“怎麼，你是想把她送給我，然後謀取什麼賞賜嗎？”
萬代山眼中滿是不屑。
一個築基初期的散修，還能翻出花來？
“說實話，我早就看你不爽了，所以，就算你討好……”
“你的廢話，太多了。”
聲音傳遞到萬代山的耳中，他微微瞪大雙眼。
視野中，安樂的身影突然消失不見。
在下一瞬。
靈識中猛然傳來千百根針刺般的預警。
轟！！！
一枚鋼鐵澆鑄般的拳頭，已經裹挾誇張的勁力，來到萬代山的身前。
嗡——
紫雲罩顯現。
卻連一秒都沒撐過。
“咔嚓”一聲碎裂。
狂暴的力量轟擊在萬代山的腹部。
氣浪翻滾，土石紛飛，樹枝顫慄不已。
這一拳打得他倒飛而出。
五臟六腑幾乎全部移位。
萬代山無比錯愕，在倒飛的途中死死盯着身前。
他看見，一種詭異的灰黑色物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鑽出那柔弱書生的體表，蠕動、扭曲形成一具可怕的鎧甲，覆蓋住對方的身軀。
隨後，迅速膨脹，變成一座小山般的體型。
砰！
萬代山的身體砸斷了數不清的樹木，最後重重落在地上。
渾身劇痛不已。
不知斷了多少根骨頭。
若不是他的道袍防禦力驚人。
這一拳，就足以要了他的命。
但比起這個，萬代山心中的驚恐，才更是翻江倒海。
他通體顫慄，毛骨悚然。
‘怎麼可能？’
‘鬼麪人的真身，怎麼會是他？’
他還沒從驚駭中回過神來。
安樂已如影隨形的趕到。
“我本想以書生的身份和你相處，但你……爲什麼要逼我呢？”
鐵鉗般的手掌，按住萬代山的腦袋，狠狠往地上砸去。
咚！
咚！
咚！
安樂刻意控制了力道，保證不會砸死他。
萬代山被砸得七暈八素、頭破血流，俊俏的容貌徹底被毀，連牙齒都被磕掉了好幾顆。
他心中悔恨中帶點委屈。
‘我哪逼你了？’
‘你早說自己是鬼麪人，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惹你啊！’
但是，一切已經太遲了。
萬代山好不容易緩過來，出聲喊道：“饒命！”
“我什麼都給你，靈石、法器……”
“我說過，你廢話太多了。”
唰！
飛劍形態的沉龍一閃而過。
直接切下他的舌頭。
“嗚嗚！唔啊！！！”
萬代山發出痛苦的慘叫，卻因爲口中的血液變得含糊不清。
安樂踩在他的身上。
低下頭，與他對視。
黑紅的鬼面猙獰可怖，彷彿地獄中的羅剎。
要說氣質，比剛纔的萬代山要邪異數倍！
“對了，你妹妹，似乎也對我說過同樣的話。”
安樂沙啞一笑。
在萬代山聽來，簡直如同惡鬼的低語。
他下半身有溫熱的液體流出，腥臊的氣味擴散。
這時，安樂看向森林的另一個方向。
其他紫雲宗弟子，察覺到這邊的異動，紛紛趕來。
這也是他暫且留下萬代山性命的原因。
“我領悟到了一個道理。”
“想要不暴露鬼麪人的身份，只需把遇見的人統統殺光就好了。”
安樂喃喃自語。
“現在，你已經沒用了。”
他用力一腳踩下。
砰！
胸膛連同心臟，都被踏成肉泥。
萬代山雙目滲血，死死的盯着安樂不肯閉眼。
徹底死去。
紫雲宗的人接連趕來。
“少宗主，你在哪裡？”
“不好！是鬼……”
森林中，開啓了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
搬山教衆人，先前在和紫雲宗弟子激戰。
但不多時，紫雲宗的人就陸續撤走，不再管他們。
陳小霜滿是驚詫。
“發生什麼事了？”
出於對乾冰的關心，他們短暫調息後，就拖着虛弱的身體，趕到現場。
“這……這是？！”
看到眼前的景象，搬山教的人無一不驚。
這附近的森林，好似被龍捲風摧殘過一般，樹木東倒西歪，到處都是不平的坑洞。
身穿紫袍的修士屍體，隨處可見。
很少有身軀依舊完整的。
觸目驚心。
心理承受能力差些的，乾脆嘔了出來。
“這到底是誰幹的？”
“是兇獸？還是這森林裡的其他怪物？”
陳小霜顫聲說道。
“不，是人做的，他們的儲物袋，都被拿走了。”
比起前兩者，同類給她的感覺，反而更加可怕。
好在，在一片狼藉中，陳小霜找到了乾冰。
發現她還活着，不由得喜極而泣。
******
“主人主人！”
老墨捧着好些儲物袋，邀功說道。
“我剛纔也是出了不小力氣呢！”
安樂：“……那可真是辛苦你了。”
別說，在搜屍這件事上，老墨還真挺有用的。
有點像是某些網遊中跟着的“寶寶”“寵物”，不用安樂自己浪費時間去撿。
他稍微清點了一下。
也知道這是筆鉅款。
尤其是萬代山的儲物袋，裡面還有不少好東西。
可以在近期之內，提升一波自身的實力。
同時，擺脫了人羣的束縛，安樂心情明顯舒暢了不少。
“看來，我還是比較適合單獨行動。”
他看向森林的深處，加快腳步。
******
雲天域中，紫雲宗的飛舟上。
嗤！
一盞引魂燈熄滅。
緊接着，其下方的一大片燈火消失。
看守這房間的修士，立刻面色大變，悚然而驚。
“不好了！不好了！”
“少宗主他……”
消息很快傳遍了飛舟。
萬新榮茫然失措，年過五十的他，自然沒有資格參與這次試煉。
只是前來陪同而已。
但現在……
回到宗門後，他該怎麼向大哥解釋？
飛舟的一位金丹，猛地噴出一口血，氣息鬱悶不已。
“怎會如此？”
“是誰？究竟是誰幹！”
出於太虛宮的規則，他絕不敢在現在出手。
但在試煉過後，他一定要讓那人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