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包廂的椅子上落座,跟隨同進來的服務員要了杯龍井,宇文山平靜地看着面前的中年人。
此人不到40歲,白襯衫黑色夾克,國字臉,雙眼狹長,滿面官威,一看就是官場中人。
“咳咳,敝人姓賈,西北××市長!我那個不成器的弟弟,跟宇文山先生有些齟齬,冒昧請您過來,有些事想跟您協商……”
中年人身爲一市之長,所到之處多受禮敬,宇文山的態度讓他有些微惱,但想到此行目的,還是率先開了口。
“嚯,請——我過來?不應該是‘擒’我過來嗎?”宇文山哂然一笑答道。
“呵呵,是他們魯莽了,實在對不住!”市長先生並不否認。本來是想給宇文山一個下馬威的,現在卻成了宇文山擠兌人的話柄。
“哼哼,市長先生,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今天下午搜查我房間的,就是你的人吧?”宇文山眯起雙眼,凜冽的寒光在眼中閃爍,同時放開神識,調動神識威壓罩住了這個一臉官威、正廳級的一個大市之長。
“不要試圖,傷害我身邊的人!否則……,哼哼!”惱怒其運用權勢,隨意搜查自己的房間,更是爲了給他一個警告,強大的威壓一時磅礴而出,狠狠地壓在他的身上。
“呃……”賈市長心臟狂跳,肝膽欲裂,汗毛聳立,只感此時對面的青年化身百仞高山,正向自己傾軋過來;而眼中的寒光化成到刀劍,轉瞬及身!他驚恐地瞪大了雙眼,失了一貫的酌定、淡然,一時說不出話來。
“哼哼!”幾息之後,宇文山一聲冷笑撤了威壓,拿起桌上的熱茶輕呷了一口。
“呼……”一瞬間,賈市長感覺身上的壓力消失得無影無蹤,忍不住長舒一口,竟然產生一種劫後餘生之感。再看眼前這個年輕得不像話的傢伙,已經沒有了半點輕視:這是個什麼怪物呀!
“那個……宇文先生”定了定神,賈市長開口道:“舍弟不成器,冒犯了宇文先生,我賈家懇請您高擡貴手,放他一馬!”渾身不自在的他,想早一點完成父親囑託之事,以便早點遠離這個怪物,所以開門見山直白道出此行目的。
“當然,我賈家也會給出對您的賠償!”
“哦?怎樣算放他一馬?你們又能做出什麼補償?”宇文山放下茶杯,靠在椅背上,對他們想要怎麼做還真是非常好奇。
“舍弟已經被送進西北軍營,短時間內不會回上京。您只需不再揪住那家貿易公司不放就可以了,賈家承情,定有後報!另外,國家的損失,他會補齊;對您的賠償,您儘可以提出,我們盡力做到!”
“哦?賬冊等證據,不是已經被有關部門收繳了嗎?我怎麼做影響不大吧?”
“這……”賈市長略一遲疑,出於官場多年曆練形成的謹慎,他斟酌一下,試探着說:“您處理掉手上有關的東西,不再提及即可。”
對於他的試探,宇文山哂然再笑:“呵呵,我手上的東西?不提也罷!……這樣吧,我回去考慮一下,有必要的話,我們再談吧!另外,我這個人睚眥必報,不要打我身邊人的注意!否則……”
“啊?”對於宇文山的威脅,賈市長感到憋屈的同時,更多的還是忌憚。對宇文山已經調查通透的他自然清楚,從建寧到上京,與他爲敵的官員無一倖免,或身陷囹圄,或身死魂消,如果沒有決勝的把握,他可不想與宇文山爲敵。甚至與此前猜測印證,他覺得羅紅星父子的死太過突然,中間少不了宇文山的原因,只是沒有證據而已。這讓前途一片光明的他更感忌憚。
“好……您放心!”賈市長艱難開口,作爲一市之長的他有些憋屈:“我賈家不會做出那樣……下作的事!”
從咖啡廳裡出來,宇文山已經沒有了繼續閒逛的興趣,打車回到了民安飯店。本想問一下楊家大伯楊勝利那邊的情況,考慮一下還是作罷,轉而打電話給了建寧的鄧青嵐。
“嵐嵐,我們在上京的家已經收拾利索了,你這個女主人是不是抽空過來佈置一下?”
“啊,真的?太好了!”鄧青嵐清脆、帶着驚喜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來:“我想辦法請兩天假,到上京我們一起佈置!你等我哦!”兩人聚少離多,她非常想念戀人,現在有了這麼個機會,她恨不得馬上飛到戀人身邊,與他共同分享快樂。
“好,我到時候去機場接你!小心一點!”鄧青嵐的聲音像帶着魔力,令一直鬱結的宇文山心中豁然開朗,同樣開心地應道。
第二天下午,楊家大伯楊勝利約宇文山見面,宇文山如約而至。在一傢俬密雅緻的茶舍內,宇文山見到了楊勝利和另外一位40幾歲的中年人。
宇文山在服務員引領下推門而入時,兩人正在喝茶,見到宇文山楊家大伯站起來招呼他,“小山,過來坐!”指着隨後站起來的中年人接着說:“這位是龍先生,賈首長的……代言人!”
瞭然的宇文山,與龍先生伸手相握:“您好,我是宇文山!”
“哈哈”龍先生爽朗一笑:“見面更勝聞名呀!果然是英雄出少年!”知道宇文山年輕、身無半職,本來還有一些輕視之意的龍先生,一見到宇文山就被他如淵臨嶽峙的氣度鎮住,沒有了半點輕視。
“呵呵,龍先生您過獎了!”宇文山微笑迴應。
三人重新落座,上了新茶,楊勝利示意龍先生先說。龍先生倒也爽快,喝了一口茶,沉吟片刻,緩緩開口:“國家大了什麼人都有,但水至清則無魚,很多人和事都不能簡單以對錯、黑白區分。但徹底爛掉,已成一城一地毒瘤的人,上面的意見是絕不姑息。對宇文先生關注的那些人,賈首長的意思,除個別人外一律嚴懲不貸!該受懲罰的,都要接受相應的懲處,但穩定、發展纔是大方向,不得已情況下,我們要兼顧的事情方方面面,只能做到適可而止!……至於,賈家人給宇文先生帶來的困擾和損失,已經責令其籌集款項給予您補償!”
宇文山聽懂了他的意思,沒有絕對的黑白、對錯,爲了那個大方向,一些人堅決要處理;但出於穩定的需要,有一部分人則只能輕輕放過。這無關對錯,有妥協,也有力爭國家、民族進步的希望。
宇文山自認不是什麼高尚的人,雖不知其中之水到底有幾多深淺,但也算認可他的說法: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只是他有些不明白,這些道理非得要跟他個小百姓掰扯什麼?
他轉頭看向坐在旁邊的楊家大伯,楊家大伯則對他緩緩點頭。似有所悟的宇文山開口:“好!我知道了!您的話我也聽懂了!”
他無意捲入其中,只想經營好自己的事業,讓自己和身邊的人過上舒心的小日子,所以乾脆地給出了答覆。
“好!”對於宇文山的乾脆,龍先生高興、意外之餘,大爲欣賞:“能見到你,真是不虛此行!有機會,賈首長也想見見你!”
交代好自己的事,龍先生匆匆而別。臨別前告知宇文山,關於如何賠償以及賠償的金額很快就會有另外的人和他接洽,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