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容易出去難。
鈴鐺如今算是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了。
她仍舊記得數千年前那被咬掉一半兔子屁股的狼狽與疼痛,但在靈泉那兒,卻半絲兒也找不到當年的那一點空隙。
許是這靈界曾經有裂縫,數千年以來,遂自動修補好了?
這也是有可能的,靈界中自成天地,有靈氣滋養,當然是能自動修補的。
鈴鐺便有些欲哭無淚,好不容易修回了人形,她還想好好回去過過人間的日子呢。
這事不達成決不能善罷干休。
於是讓阿金和小黑髮動了所有這靈界裡的生靈,上山入地,飛天鑽水,恨不能將靈界一草一木一土一寸都翻個個兒,試圖找出一點蛛絲馬跡來。
這般窮盡山水的找法,果然還是找出了些東西。
一樣東西是在懸崖底下幾千年裡的老泥中翻出來的。這片懸崖底爬滿了密密麻麻的何首烏。葉子摞葉子,堆積成厚齊膝蓋的軟爛泥淤。也不知道是哪頭勇敢能耐的金鹿將這兒翻了個底朝天,不僅翻出一對兒快長全人形的何首烏的老根,還翻出一塊石碑,石碑古樸方正,也沒有什麼多餘的花紋雕刻,上面的字跡看起來也不像是筆寫的。筆跡有些圓渾,呈陰刻裝,線條是陷進去的。
鈴鐺用手順着筆劃描繪,半晌有些神往:“這可是玄石,堅硬無比,這字,看起來是用手指頭直接寫出來的。這寫字的人,功力可不是一般地好。”
至少她肯定辦不到。
這用的不是道法仙術,倒是比的實實在在的內勁功力了。
小黑大字還認不全幾個,湊了頭看了半天,問,這寫的啥?
阿金瞟了他一眼,不緊不慢地念:“埋骨桑梓地,寄情山水間。”
小黑撓撓頭。不懂。他最煩這些東西了。讓他理會這些,不如直接放把火燒山痛快。
鈴鐺用手摸着石碑,覺得挺可惜:“這話讀起來有些悲傷哈。總感覺是失意不得志,就是不知道是情場失意呢,還是官場失意呢?”
“這話就不對了,但凡情場失意的,必有官場得意,但凡情場得意的,恐怕官場失意,自古兩難全,叫啥,啥來着,魚與鴨掌不可兼得!”
小黑突然叼了一根草葉,得意叉手反駁。
鈴鐺大奇:“小黑你這是被書靈附體了?如何突然如此開竅了?還出口成章?”
小黑得意地挑眉,“我昨天看到阿金看一個畫本子看得兩眼通紅,幾乎要掉淚,就問他講的啥,阿金可不這麼說的!我一聽就明白了,世事無圓滿嗎,這有什麼好哭的!”
鈴鐺大爲意外,看向阿金,沒想到阿金平常都不大吭聲,原來也會聽評書掉淚,爲書里人擔憂,看來是個外冷內熱的。
阿金臉一紅,站起來就對着小黑額頭彈了一彈指,“什麼鴨掌!瞎說!”
“有魚有蝦嘛。哦哦,莫不是蝦掌?”
小黑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