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任幽草的臉就更熱了,不由的惱道:“你不看風景,總盯着我做什麼?”
“這夜景我日日看,夜夜看,卻從未比這一刻更美好過。”黑衣男子的聲音不同於以往的調笑,反而低沉的好似在說悄悄話,“幽草,如果你可以向我邁出第一步,我願意爲你走完剩下的九十九步。”
任幽草的心漏跳了一拍。
她偏過頭,裝作沒有聽懂他話中的意思:“這夜景就算看上千遍萬遍,也是美好的。”
黑衣男子定定的看着她,看的她幾乎快要繳械投降的時候,他卻忽然收回目光,仰面躺了下去。
任幽草一時手足無措。
“你看這顆星星。”黑衣男子伸出手指指着天空。
任幽草下意識的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在哪裡?”
“你躺下來。”
任幽草猶豫了一下,還是在黑衣男子的身旁躺下。
這一躺下,天空所有的星辰一下子彙集在她的眼中。她欣喜的看見,黑衣男子所指的方向,有一顆極爲明亮的星星。
“這星星好漂亮!”任幽草驚呼。
黑衣男子側頭看着她,在月光的照拂下,她的側臉柔滑細膩,讓人想一親芳澤。
“這是北極星。”
“北極星?”
“北極星是最靠近北天極的一顆星,多年都不會變換自己的位置,曾有人告訴過我,它象徵着堅定,執着和永遠的守護。”
任幽草對星象實在是沒什麼研究,好奇的伸出手,透過指縫看着這顆亮的刺眼的星星:“北極星,名字也很好聽。沒想到,你竟然會對星象有研究。”
黑衣男子無奈的搖搖頭,真是個不解風情的丫頭。
他忽而間翻了個身,原本任幽草就離得他極近,此時他這麼一動,兩人幾乎挨在了一起!
任幽草感覺到他身上的氣息瞬間包裹了自己,她慌張的想要坐起身來,手卻被黑衣男子緊緊按住。
他的呼吸在她耳邊迴盪,任幽草甚至能聽到他的心跳聲:“如果現在我再給你一個機會,你願意跟我走嗎?”
任幽草怔了怔,半響纔開口,聲音生澀:“我已經給過你一次答案了。”
“我還想再問一次。”黑衣男子鬆開按住她的手,“我想知道,這一次的答案,是否會和上一次一樣。”
任幽草偏過臉,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心在劇烈的跳動着,每跳一次,彷彿都在告訴她。
我是愛他的。
“爲什麼不敢看我?”黑衣男子再度開口,似有不問清楚決不罷休的意思。
任幽草吐出一口氣,霍然推開他坐起身來:“因爲我無法給你回答。”她頓了頓,沒有等到黑衣男子出聲,“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什麼事會比相愛還要重要?”黑衣男子也坐起身來。
“復仇。”
這兩個字一出,氣氛瞬間便凝重了幾分。
兩人誰都沒有出聲,直到黑衣男子打破這個詭異的氛圍:“你要向誰復仇?”
任幽草沒有回答。
就在任幽草以爲黑衣男子會生氣的時候,他卻忽然笑了:“也罷,既然你不說,我不會強迫於你,但倘若這是你選擇的路,無論前面有什麼,我都會陪你走下去。”
任幽草嘴裡泛出一絲苦澀:“你沒有必要這樣做。現在的我,看似一帆風順,其實只是踏在一條看似鋪滿鮮花的路上,而鮮花團簇之下,卻是荊棘、鮮血和火焰,稍一不慎,便會屍骨無存。”
我不想你同我一起陪葬。
後面的話任幽草沒有說出來,不是不想說,只是覺得說出來之後,心似乎變得更加疼了。
黑衣男子看着她,忽而間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傻瓜,即便前方是迷霧,但如果你什麼時候迷路了,就擡頭看看我,我會如同這北極星一樣,永遠在這兒等你。”
永遠嗎……
任幽草不敢去細想這個詞裡的深意,但唯有這一刻,她願意去相信他,哪怕這幸福是短暫的。
那一夜,儘管他們只是在一起看了星星,任幽草卻覺得,彷彿度過了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夢境很快會被現實打破,還未等任幽草多多回味那夜兩人之前止乎禮的曖昧,便從宮裡傳來令她擔憂的消息——任初月要回府探親了。
任初月回府探親,原本不是件大事,這雖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但女兒回孃家,也是合乎常理的,更何況她現在貴爲七王妃,也算是光耀門楣了,只是沒想到的是,這一次任初月不是一個人回的。
得知任初月要回來,任家上上下下早就守在了門口,任幽草身爲當家的,自然要站在前面,想避都避不開。
等到了任初月回家省親的日子,任幽草率領衆人站在府門口守着。過了近半個時辰,這纔看見遠遠的一輛馬車駛來,過了好一會兒,方纔停在了府門口。
任初月緩緩的從馬車走下,立刻有人伸手去扶,任初月一手搭在那人的手背上,另一隻手卻捂着肚子,好似擔心碰撞到。
“見過七王妃。”
看見迎面而來的是任幽草,任初月不由的怔了怔:“怎麼是你?”
看來,她還不清楚最近發生的事情。
任幽草淡淡一笑:“最近大夫人和爹身子不適,所以這府中暫時由我當家。”
“你當家?”任初月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她幾乎尖叫出聲,卻又想起身後的丫鬟侍從,硬生生的把這口氣嚥了回去,“我娘身子不適,怎麼不寄信來告知我?”
“並非什麼大病,便沒有寄信了。”任幽草輕描淡寫的說,“這天寒露重,還請七王妃進府休息吧。”
事已至此,任初月再說這件事也是於事無補,只得先隨着任初月進了府中。
這府邸上上下下早已打點妥當,守在前廳的都是乖巧聰明的丫鬟僕人,還特意找了幾個厲害的守衛守在外面,一切都無從挑剔,讓原本想借題發揮的任初月不得不嚥下這口悶氣。
“上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