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欽差大人
“下一個”縣衙門口擠滿了人，有老夫妻過來的，也有老夫妻直接帶了家裡未滿十六歲女兒來登記的，有的家裡甚至有兩三個未滿十六歲的。
“唉，你們聽說了嗎？我聽縣衙負責登記的一個管事說，凡是未滿十六歲的女子過來登記的話，還要必須帶着一歲以前的一件衣服來登記，也不知道是要幹嘛。”
“還有這回事，佈告上面也沒說啊，再說，我家閨女小時候穿的衣服，後面都給她弟弟妹妹穿了，早不知道破成什麼樣了。”
“可不是，我家閨女小時候穿的就是她姐姐小時候穿過的，被她一穿，好些都爛的不能穿了，縣衙要一堆爛一衣服幹嘛。”
“甭管縣衙要來幹嘛，一聽說我就回家取去了，你看，雖說破了幾個小洞，還是蠻漂亮的不是，想當年我女兒剛穿上這件衣服的時候，別說有多可愛。”邊上一手捧一件嬰兒衣服之人，聽見那幾個的談話，也加進來道。
“爛成這樣，你還好意思拿來，也不怕給你女兒丟臉。”邊上的人臉上雖然取笑着對方，心裡卻在想着一會也趕緊取一件過來，不過怎麼也不能拿一件爛的過來，必須拿一件好的過來，實在不行，現在上街買一件去。
“你女兒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今天是第一天登記的日子，陳家志親自坐陣，爲了提高他的親和形象，和聲和氣地問着面前的一對中年夫妻道。
“我女兒叫李小芳，今年十四，就是她。”說着把一個姑娘推到陳家志的眼前，那姑娘臉大，胸大，屁股大，當然腰也粗，咧着一張血盆大嘴朝陳家志靦腆的笑了笑。
陳家志一接受到女子那肌肉拉傷的笑臉，險些沒坐到地上去，這個模樣還敢來登記，他都感覺早上吃的飯要吐出來的感覺。
這樣的形象明顯不是風家後人，風家後人是這個樣子打死他也不相信，但是工作所在，又不得再問一句。
“不錯，不錯，請問可有帶一件一歲前的衣服過來。”風家嫡女失蹤以前不過才滿百日，嬰兒的衣服做的時候都會做大一些，他相信就算是百日所穿之衣服，定能穿到一歲左右，所以他纔想只要是一歲前的衣服都可以。
“帶了，帶了，都在這了。”那中年婦人體形雖說沒有女兒的一半大，看着也不小巧，特別是那副嗓門，一開口就把陳家志震到一米開外。
“好，都隔這吧，下一個，瞅了一眼，那衣服看着像是兩三歲的孩兒穿的，又看了看那壯如牛的姑娘，難怪長成這副得形，估計小時候就長那樣了，在衣服上寫上姑娘的名字，直接喊下一人。
“大人好，我是我家女兒，今年十三了，會一些詩詞歌賦，女紅什麼的也都會，你看這模樣長得水靈吧。”一個穿着還算光鮮的男子拉着一位女子上前道。
那女子眼裡淚光在打轉，明顯是不願意來到這裡。
“好好，是個有才情的，叫什麼名字。”除了不要去看那女子臉上的一塊長長的疤痕之外，長得確實還算水靈，可惜了，搖了搖頭，別說這是假選秀，就算是真選秀，連他眼都入不了如何入得了皇上的眼。
………
………
第一天來登記的，真沒幾個長得漂亮的，好在他們的目的不在於此，在於那些還沒驗證的衣服身上，晚上，陳家志親自坐陣，讓下面幾個比較信得過的大兵幫忙查看。
一件一件翻看着，都朝陳家志搖了搖頭，沒有看見陳縣輔說的有字的衣服。
選秀之事在安陽縣衙可謂是熱火朝天，雖說日子之久，但對於那於一直窮怕了人們來說，希望雖小，卻也有實現的一天，那怕是讓自己的女兒進宮做個一般的妃子，也能改進他們一家人的命運。
大多數人是想着借女兒來光宗耀祖，當然也有人家不願意女兒去登記的，他們不要求女兒大富大貴，只求女兒能找個靠得住的人過一生。
王六山在城裡聽到這個消息，立馬回了王家村。在他看來，朝庭這壓根就不是在爲三年後選秀，就是在選秀，只要是選進去的，就能立即送進去伺候皇上。
他有個女兒，長得像一枝花，雖說識字不多，卻也會一些，女紅還有廚藝那都是一等一的。
前些日子出了那樣的事，讓他糟心了一回，心裡直罵他這個女兒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不僅沒把自己嫁出去，還弄得嫁不出去了。
現在不同了，他女兒那事也就王家村有幾戶人家知道，只要他使個銀子過了縣衙那關，還怕進不了宮。
“女兒，女兒，爹這次可從縣裡帶了個好消息出來。”王六山還沒進門便扯了個喉嚨喊了起來。
“爹，爹，是什麼好消息。”王大聽見王六山的聲音，喜滋滋的從房裡竄了出來.
“去，沒你什麼事，你娘和你姐呢。”王六山朝王大吹了吹鬍子，這小子就愛瞎湊熱鬧。
“就在房裡呢，兩人在房裡半天了，也不知道在搞什麼。”王大朝王六山嘻皮笑臉了一番，才透露道。
“你姐又想不開了。”王六山皺着眉問道。
“姐怎麼會想不開，你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誰知道兩人在裡面搞什麼，前些日子他姐天天把自個關在房裡，好不容易今天答應跟娘一塊去拾柴，結果出去一會兒，兩人又折了回來，然後進去到現在也沒有出來。
看她姐的樣子，不像是想不開的樣子，如讓他知道是誰欺負了姐姐，他定會好好的教訓他一頓。
“兩個臭娘們，我才進城半天，就想揹着我搞什麼。”聽了王大的話，王六山揹着個手朝房間裡走去。
“娘，這布料可不錯，不如拿到當鋪去當了如何。”王英拿起一塊料子在面前比劃道，雖然是嬰兒所穿之衣物，但能看得出來，布料可不是一般的布料，再說孩子的衣物放在她這裡也是作不了用，還不如拿到當鋪還能值幾個錢。
“可不是，還有這鞋子，真真是好看。”王英娘對着一雙小虎頭鞋道。
“咳，咳～～”兩人說得入神，沒有看見王六山回來進了房裡，王英娘看見王六山第一反應就是把這些東西藏在懷裡。
“六山，你不是要進城去，咋回來了。”
“臭破娘，趁我不在家，在搞什麼東西，拿給我看看。”王六山以爲王英和她娘揹着他藏什麼值錢的東西了，說着手就去往王英娘手裡拽。
“娘，也不是什麼稀奇的東西，不如拿給爹看。”王英心裡恨死他這個爹，好吃懶做不說，還成天不着家，她娘累死累活的把持着這個家，他回來還得天天看他的臉色。
若不是他一心想要銀子，一心想要她給個什麼老頭做妾，她至於被逼着去見那老頭。她都懷疑是不是他爹在酒裡或是其它地方做了手腳，不清不白沒了清白不說，還什麼都沒撈着。
想她的美貌和聰明，何愁嫁不到好人家，都不知道他爹是怎樣想的。前天幾她是有些傷心，不過現在她想通了，沒了清白又如何，她的美貌還在，多的是喜歡她相貌的男子，她還是有機會嫁個好去處的。
王英娘小心翼翼地把懷裡的東西都掏了出來。
“這是什麼？”臭婆娘從那弄來這些奇怪的東西。
“六山，我和英子想去附近的山上拾些柴火，沒成想撿到一個包袱，包袱裡都是些孩子用的東西，我們正在想是什麼人家所用之物呢。”王英娘人很老實，很懼怕王六山，只要王六山扯一嗓門，便什麼都依了他。
“臭婆娘，你們娘倆要是敢揹着我藏東西，有你們好看的。”說着一件一件地看着這些小小的衣物。有裡衣，中衣，外衣，還有鞋子，看的出來是個女嬰用過的東西，且還是富人家所用之物。
“爹，娘如何敢揹着你藏東西，我們在看這布料也不錯，想拿去當鋪看看能不能當些銀子回來。”
“算你們還有良心，不過這東西不能當。”王六山翻看了一陣，一個想法在腦海裡形成，第一次沒對銀兩動心。
“爲什麼～不能當。”王英娘見王六山這個態度，有些意外，這六山平時見錢眼開，今日這是怎麼了。
“英丫頭，你過來，今天爹可是從縣裡帶回來一個好消息。”白了一眼王英娘，死婆娘，上次居然敢跟他叫板。
“縣衙出了佈告，說是隻要未滿十六，未成婚的女子都可是參加三年後選秀，且現在就要去縣衙登記造冊，爹尋思着，這對你未必不是件好事，你想想看，如是你能進了皇宮，依你的聰明，還怕會不得寵，封妃什麼的自然不在話下。”
“爹，我是未滿十六，可爹也不要忘了，我也沒了清白，爹要女兒怎樣去進宮。”女子進宮前都得先驗了清白，纔可送進去，她早已沒有清白。
“英丫頭，這你儘管放心，爹會幫你想辦法，爹只想問你，你可願意一試，你要知道，此次你如果不去一試，以後怕是再也沒有。”王六山不似平時的威逼利誘，多了些苦口婆心，聽來當真是一位處處爲女兒着想的慈父。
“英子，你可不能去，都說一入皇宮深似海，宮裡邊的女人苦啊，你可不能去。”王英娘聽說過不少皇宮女人死得如何悽慘之事，現下一聽王六山要英子去參加選秀進宮，心裡哆嗦了一下，她生的女兒她知道，她不適合那裡。
“你閉嘴。”王六山見英子咬着嘴脣沒有說話，又聽見王英孃的聲音，瞪了一眼過去，臭婆娘，不懂也敢瞎說，想找抽了是不是？
王英娘本還想還說些，看見王六山瞪過來的兇狠眼神，動了動嘴，沒有再說話。
“不就選秀，有什麼不能去的。”娘雖然是爲了她好，但她不甘心一輩子要過在王家村這樣的日子，選秀怕什麼，如是沒選上，也沒什麼，大不了再回王家村，如是選上了進了宮，那皇宮未必不是她的天下。
“這纔是我的好女兒，走吧，爹陪你去。”王六山臉部動了動，還是他了解他的女兒，他女兒可是個有野心的，居然如此，他何不幫她一把。
“下一個。”來登記的人員實在太多，陳家志不似昨天親自來登記，今天換了兩個縣衙裡的文書來。
“六山，這些人如何帶了這麼多孩兒的衣服過來。？”拗不過兩父女，王英娘和王大也一併跟了過來。
“一會你就知道了，你和王大在邊上站着即可，千萬別亂說話。”沒見識的女人，叫她不要跟來，非要跟來。
“大人好，這是我家女兒王英，今年十五，是我們王家村的一枝花。”見前面的一對剛走，王六山便擠了上去，說着還朝登記的文書塞了一塊碎銀過去，那塊碎銀還是當掉一雙小虎鞋得來的。
縣衙真說要看衣物，沒說要鞋，想來也沒什麼用，便把它當了。
“衣物可有帶來。”那文書瞅了瞅手裡，眉開眼笑起來，總算來了個懂事的。
“都在這，大人可要現在查看。”從身上取下包袱，欲打開。
“現在不用查看，我先寫下名字，晚上肖大人和陳大人會親自查看。”那文書對着王六山也客氣起來，掃了一眼王眼，長得真心不錯。
“好，好，那辛苦大人了。”誰也不知道縣衙要這些衣物幹什麼，誰也不敢問，誰知道這是縣裡的意思，還是州里或者是皇上的意思，既然有要求，他們照做就是。
“好，你們的登記好了，有消息會通知你們的，你們往前走，下一個。”
“六山，那衣物可不是我們家英子小時候穿的，你拿那個過去，真的行。”英子娘剛纔在周圍也算聽了個大概，意思是登記女子要拿一些一歲前穿過的衣物過來。
“死婆娘，你再亂說，小心我砍了你。”緊張的看眼周圍，英子小時候的那些衣服能見人，破的不能再破不說，都是用大人的衣服改做過來的。
英子娘果然噤了聲，王六山滿意地往前走。
“還剩下最後一個包袱沒看了，估計也沒有。”真不知道兩位大人要找有字的衣服幹嘛，收上來的都是些破爛衣服，就算以前有字，現下也沒有了，叫他們如何去找。
“看看吧，有沒有也得看看。”有兩位大兵在交頭接耳，不時回頭看看在後面觀看着他們的陳家志。
“也是，咦，這衣服看着挺上層的。”抖開包袱，那大兵抓了一件衣服來查看，一摸那布料軟綿綿，還很暖和，立即驚訝了一聲。
“今天有那家大戶過來登記嗎？”另外一個也察覺到了，回想今天大批來登記的人家，真沒感覺有那家是安陽縣城的大戶。
“沒有，羅家肯定是不願意女兒進宮，至於陳家的兩位小姐，看大人也是沒這個意思。”偷偷得瞄了眼在打磕睡的陳家志，小聲地議論道。
“我聽說陳大人有意把其中的一位小姐許給肖公子，可惜現在肖公子得了病。”
“這些日子肖大人精神委糜，這兩天臉上纔好看一些。”
“兒子成了那副樣子能高興纔怪。”
說着兩人又小聲說了一會，拿着手上的衣服一邊嘖個不停，眼睛就是不看衣物。
“縣輔大人，縣輔大人，金公子來了。”一個捕快急急的跑進內堂，朝正在打磕睡的陳家志道。
“你說誰來了。”迷迷糊糊的陳家志聽到說話聲，跳起來問道。
“齊州知府大人的公子，金公子就要進來內堂。”那捕快又急急的說了一遍。
“你們趕緊下去。”朝那兩位低着頭檢查的大兵低喝了一聲，那兩大兵對視了一眼，跑向了偏房，陳家志整理了官服，直直的站在原地。
不多時，金不換筆直英挺的身軀出現在縣衙內堂，掃視了一眼，見桌子上亂糟糟的擺放着一堆衣物。
“陳縣輔這是要做何用。”選秀佈告今天一回到驛站便有所耳聞，朝庭什麼時候有什麼選秀他怎麼不知道，還聽說光選秀還不夠，還要人家一歲前穿的衣物。
“金公子，你來的正好，昨天事情緊急，沒來得及告知你，你可能不知道，我們安陽縣城來了一位欽差大人，欽差大人秘密帶了皇上的旨意過來的”陳家志故做神秘的湊到金不換的耳根前說道。
“噢？”金不換挑了挑眉，頗感興趣。
“一開始我也懷疑那人的身份，可那人給我看了看印章，是欽差大人沒錯。”陳家志暗笑，不過是個毛頭小子，三兩下就能把你嚎暈。
“不知現下欽差大人在何處？”金不換接着問道。
“這個欽差大人除了帶來這個密旨，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你雖然是金知府的公子，但沒得欽差大人許可，下官還是不敢透露欽差大人的消息半分。”你是知府大人的公子又如何，就算是知府大人本人在此，難道還敢打聽朝庭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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