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商怕了,一腳揣在棋盤上,只聽得叮叮噹噹一連串的脆響,整個樓中都散落了黑白分明的棋子。
便是踢翻了棋盤,夏商還是驚魂未定,順手趴在窗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見夏商這模樣,吉子下了一條,還以爲是夏商生了什麼怪病,着急地問:“夏,你這是怎麼了?
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說着,吉子就學着中醫那般要跟夏商把脈。
夏商抓住吉子的手,搖搖頭:“沒有什麼問題。”
“那爲何這樣?”
“這棋……這棋有妖法!”
夏商真的是有些害怕,所謂“棋罷不知人世換,酒闌無奈客思家。”
上有詩詞典故,說的就是樵夫進山見仙人下棋,待仙人一局棋罷,樵夫下山歸家卻已是物是人非。
夏商陷入棋局之中完全忘了時間流逝,他真擔心自己進入了什麼神仙局,一晃神的功夫就過了幾百年。
他可沒有心理準備再穿越一回,這一世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如何能隨隨便便結束了?
“棋有妖法?”
吉子擰着秀眉,十分不解夏商所言。
夏商捂着額頭汗如雨下,心說那鬼老道真不是個東西,處處設下陷阱!此前就覺得這老道不簡單,卻沒想到他會如此地不簡單!一個小小的棋局差點兒讓自己陷進去了。
夏商正在念叨老道,老道自己就從道觀的門口走了進來,看到夏商趴在窗口,樓中散落了無數的棋子,嘴角笑意漸漸收斂,有些嚴肅地走了過來。
“怎麼回事?
不是讓你們誰都不要打擾他的嗎?”
老道有些責怪吉子說道。
吉子眉頭皺得更緊了,想說什麼,但還沒來得及開口,一邊的夏商忽然衝到了老道面前,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說!你到底有什麼打算?
否則就別怪我不客氣!”
“師父!“這一幕正巧讓從門口經過的陸露見到,她一個箭步就衝了進來,拔劍就朝夏商刺了過來。
夏商單手一抓,一把抓住了陸露的劍鋒。
夏商真氣雖強,但肉體還不能和劍刃相抗衡,只一接觸,劍刃就劃破了掌心,鮮血瞬間飛濺。
陸露沒有想到夏商如此蠻橫,更沒想到她的一劍能傷到夏商,一下愣住了。
夏商可沒有停手,手腕一番,竟靠着蠻力將陸露手中的劍給折斷了。
只聽一聲脆響,夏商鮮血淋淋的手上多了半截劍刃,露露還沒反應過來,夏商抓着劍刃就朝着陸露刺了過去。
這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了,陸露根本沒有任何防禦的動作,眼看着劍刃就要插進陸露的腦門兒。
夏商身後的吉子嚇得尖叫了起來。
“啊!”
聽到叫聲,夏商的手忽然停住了,劍刃已經到了陸露的眉心,只要在慢哪怕一瞬間,這一截斷劍就會插入陸露的頭顱。
“咕嚕……”陸露重重地嚥了口口水,嚇得腿都有些發軟,顫抖着聲音問夏商:“你……你要殺我?”
夏商深吸一氣,剛纔的瞬間也不知道怎麼了,像是出於本能地防禦,但如果是本能的防禦,這樣蠻橫且不計後果的反攻有點兒太過恐怖了?
夏商激靈靈打了個寒蟬,趕緊將斷劍丟在了地上,抓着老道的手也跟着鬆開了。
老道和陸露都後退了幾步,吉子趕緊到了夏商身邊,抓住夏商的手,關切地問:“你怎麼樣了?”
夏商沒有回答,腦子還有些混沌。
剛纔的反應絕對不正常,夏商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有這樣一連串的動作。
好像是從那盤棋局中脫離之後,整個人都變得不對了。
“棋……棋……就是那一盤棋的問題,棋局之中必然有貓膩!老道,你到底用了什麼妖法?”
“夏商,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剛纔想要殺我,現在又說什麼棋局,你是不是瘋了?”
陸露回過神,憤怒地盯着夏商。
她還想說什麼,被師父稍稍阻攔。
老道走到了夏商面前,笑道:“你真覺得是棋局的問題嗎?”
“就是你棋局的問題!沒有你的棋局,我怎麼會如此?
還有你這個道士,肯定用了什麼手段,讓這裡的所有人都變得古怪起來。
我現在正要跟你算賬呢!”
”夏商你在說什麼?
你真的瘋了?
“陸露插嘴叫道。
“徒弟,他沒有瘋,只是心亂了而已。”
老道平淡地說着,然後盯着夏商的眼睛,”小友,到底是不是棋局的問題,相信你的內心深處自有答案。
關於這‘仙人引’的棋局,和小友出現同樣狀況的人不再少數,但小友絕對是癡迷於棋局中最深的一個。
要破解此局說難,可比難上青天,說易,也易於喝水吃飯。
其根本便在於下棋之人究竟有多懂棋,又看下棋之人帶着何種心。”
“什麼意思。”
“‘仙人引’自創立之初便是用於篩選人之心性,清水觀祖師爺認定,只有心如止水、不爭勝負之人方能修習道法。
故而在規則之上就要求黑白子要不分勝負,小友自入局之時就已經輸了,因你不急聽規則便匆匆落子,可見小友心中勝負之心太重,若是在祖師爺收徒的時候,單憑小友這第一步就沒了資格。
當然,小友不是爲了加入清水觀,老道也早已忘了那些老規矩了。”
夏商聽着,眉頭緊皺。
“古往今來,無數棋癡、國手深陷此局之中,卻也只有一人機緣巧合之下才破解了此局,但那人也是誤打誤撞破解過一次,而後當他再一次面對此局之時,無論怎麼也解不開了。”
“老道,你說的都是些什麼?
怎麼可能會有人第二次面對同樣的棋局卻解不開了?”
“這便是棋局的神妙之處,也正是因爲這一局棋,才讓老道我相信世間真有得道之人存在,不然怎會有着如此玄妙的棋局擺在眼前?”
“那個破解棋局的人就是你自己吧?”
“小友才智世間罕見,老道我真是佩服。”
“不用說這麼多廢話,你到底想說點兒什麼?”
“小友這麼着急,怕是沒耐性聽到老道把故事講完吧?”
夏商真是沒有那個耐心,但心中還有許多疑問,只能耐着性子吸了一口氣:“你要說,我就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