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魔獸的心結
巴西,大坎普,馬託格羅索師範大學附近。
因安杜伊河的河水千年不變地流淌,河道兩岸楊柳依依,燈光明亮。年輕人成雙成對地漫步在河堤邊緣。街道上的店鋪將咖啡味與食物的味道交雜在一起。
哥倫比亞時間是下午五點的時候,大坎普已經是晚上八點。
大坎普沒有想象中那麼混亂,這是魔獸對這個地方的第一印象。多年來,他在南美洲到處晃盪,到過巴西的很多地方,唯獨沒有來過大坎普。他喜歡這裡郊區的成片成片的灌木林,喜歡這裡白天瀰漫在空氣中的咖啡味道,喜歡看居住在附近的農民們沒事兒就載歌載舞一回。遺憾的是,身邊沒了兄弟,沒有雅典娜,再好的美景也只能獨自欣賞了。
尼克松將他丟在這裡之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不得不說,這傢伙顛覆了魔獸對黑人的看法。走的時候,尼克松不但留下足夠的食物,還特意留了武器:帶有4個彈匣的9毫米改進型馬卡洛夫手槍以及只有一個彈匣的VZ58自動步槍。尼克松很遺憾地告訴他說,這邊購買不到太好的自動武器,VZ58雖然有些老舊,但家庭自用還是不錯的武器了。
至於尼克松去哪兒了,魔獸絲毫沒放在心上,畢竟自己一個瘸子,已經管不了那麼多閒事了。
他在室內呆了兩天,將能做的事情都做完之後,便想到去給雅典娜打一個電話。出於本能,魔獸沒選擇自己的手機,也沒使用室內的固定電話,而是看見鄰居開車出門的時候,走出去向那位滿臉橫肉、面相兇惡的鄰居提了個小小請求,鄰居二話不說,便拉上他一起進到了市內。將他丟在馬託格羅索師範大學附近,並且約好了回去的時間之後纔開車去辦自己的事情。
魔獸穿的還是來到大坎普的那件夾克,戴的也是同一頂帽子。在靠近河道的一家服裝店裡,他將夾克與帽子都扔在了更衣室內,夠買了一件黑色帶花紋的西裝與一頂硬檐的牛仔帽,褲子換成了一條寬鬆舒適的卡其色休閒褲。他將帽檐拉低,恰好用陰影隱藏了自己的面容,之後用現金結了賬,出了門之後他拖着隱隱做疼的腿,儘量讓自己變得自然一些,繼續朝南行去。
他專找風聲呼嘯的后街小巷走,最後走過一個漁業市場,來到了另一條街上。
小心駛得萬年船,謹慎一些不爲過。魔獸自認爲在槍林彈雨中活下來,不僅僅是因爲技能,而是自己的後腦勺比很多人多長了一隻眼睛。
沿着街道朝南邊走了十幾米,前方的報刊亭上寫着幾個大字,“新聞世界,盡在掌握。”魔獸走過去買了兩份報紙,一份英文版的《巴西郵報》,一份英文版的《環球日報》。他先是站在報刊亭的燈光下瀏覽了新聞版面,順便打量來來往往的行人、搜尋着電話亭。
幾分鐘之後,他將報紙捲起來夾在腋下,選了一個電話亭,那裡剛剛有一位圍着頭巾的女郎打完電話離開。他走進電話亭,反鎖玻璃門,看了看手錶。
差十分鐘晚上9點,雅典娜那裡應該是晚上8點40左右。他們約好的如果拉帕爾瑪時間9點,雅典娜就會在家裡等待自己的電話,但是他倆也預留了二十分鐘左右的時間做緩衝,免得遇到電話線路不暢的情況。如果三天之內沒有電話,那麼下次的通話時間便會停在第二天的1小時之後,雅典娜只堅持一件事情,那就是哪怕魔獸單純的說聲‘hello‘都行,因爲她需要知道,魔獸還活着,還好好的。
拉帕爾瑪靠近哥倫比亞與委內瑞納,時差半個多小時。
魔獸想起雅典娜便充滿喜悅。他終於走出了鋪天蓋地的陰霾,找到了除了兄弟情之外值得珍惜的東西,那是某種他原以爲已經永遠失去了的東西。他原本以爲所謂的愛情早就是一堆死灰,可現在卻死灰復燃了。他也期待着能與她通話,聽到她的聲音便欣喜若狂,得到她的撫摸就喜出望外。他在生命中最不合時宜的時刻遇到了雅典娜,這場相遇讓他的生命煥發了多年未曾有過的意義。他想念雅典娜,想念她的一切。
要活下去的,要與雅典娜白頭到老。曾經,生命在魔獸眼裡不過是在世上走了一遭,可現在有了她,所有的一切都變了。他從未思考過老了以後怎麼辦的問題,可與雅典娜在一起之後,這件事情便在腦海中紮了根。
前提是,協助莫磊做完那些事情。
沃克斯,他究竟想達到什麼目的呢?製造的混亂一波又一波,卻又數次在可以殺死莫磊的時候放手。他想幹什麼?單純的製造混亂?好處又落在誰的身上。
一邊思考着亂七八糟的事情,魔獸撥通了雅典娜的電話,按照事先約定的暗碼振鈴,4聲過後,他掛掉電話再撥,只要再響兩聲之後,雅典娜就會接起電話。
她的聲音總是那麼如涓涓流水、沁人心脾,像百靈鳥般婉轉清脆。
當電話響完四聲之後,魔獸掛掉電話,靜待了三十秒,再次撥通號碼。
響了兩聲。
無人接聽。
三聲、四聲、五聲……
依舊無人接聽。
魔獸看了看腕錶,指針指向準九點。他掛掉電話,想着雅典娜大概正從外面往住處趕呢。不知道她今天穿的什麼衣服,那邊的天氣炎熱,又正是旅遊高峰值,會不會有人追求她呢?但這也很正常啊,雅典娜是如此地靚麗奪目,喜歡她的人多了去了。
她不會有危險吧?真應該朱立夫跟着她。不過這幾年下來,自己沒少教雅典娜自救的手段,雅典娜也學而致用,在醒獅大酒店教訓過好幾位前來敲詐勒索的壯漢。
十五分鐘過去了,魔獸一直將話筒夾在耳邊,有人過來打電話,魔獸便指指話筒,示意別人去其他地方。他重新撥打了雅典娜的電話,按照程序再走了一次。
依舊沒人接。
不用慌!
大概是吃飯去了?
又或者與別人跳舞?
魔獸想了想,開始撥打莫磊的電話,他想了解一下兄弟的情況。
莫磊的手機關機。
諸事不順啊,沒看黃曆啊。
魔獸苦笑,再次撥通了土狼的電話。這一次,電話接通了。土狼的聲音有些沙啞,他告訴周睿,莫磊去了巴蘭基亞,具體的計劃莫磊並沒有詳細說,而且也沒有說去巴蘭基亞是爲了什麼,只是在與一個叫桑託的傢伙通了電話之後就徑直離去了。他們約定的通話時間是晚上十點半,現在還沒到時間。
桑託。
周睿與土狼都不知道這傢伙是誰。
他們倆離開波哥大的時候,尼克松只是說有人護送,但並沒有說明送的人是誰,土狼與魔獸更加不會去追問,信任一個人就得全心身相信。
掛了電話之後,魔獸再給雅典娜撥打了一次,在依舊無人接聽之後,魔獸走出電話亭。他突然想起,雅典娜的樓下還有一個電話機,那裡居住的是一位快70歲了的退休警察,自己曾經在老人那裡喝茶吃飯,還親自下廚做了一桌。
他閉上眼睛,苦苦思索那個號碼,等他想起來的時候,電話亭裡面已經有人進入,在開始煲電話粥。魔獸拖着傷腿,朝着下一個街區走去。
他沿着皮卡迪大道走了一段,經過卡蓮佛百貨商場,那邊還有一個電話亭。他走得極快,正常人要十來分鐘的路程,他拖着傷腿只走了7分鐘。那個電話亭空蕩蕩的,他趕緊推開門,走進去之後將門反鎖,拿起電話投幣,聽見通話音之後,撥下了老警察的號碼。
老人的聲音彬彬有禮,但魔獸還是花了一點時間來說明是誰。可是,當老人告訴他,已經有好幾天沒見着雅典娜了。魔獸一瞬間心就炸了,他一隻手撐在玻璃上,壓抑住自己的恐慌,向老人詢問着詳細情況。
確切地說,雅典娜從30小時以前,頭天下午的兩點半出門,臨走的時候還與老人打了招呼。但老人在臨睡之前也沒聽見雅典娜回來。老人回憶在凌晨1點左右的時候,他隱約聽見了開門聲,但今天整整一天,都沒見過雅典娜。
魔獸將懸在喉嚨的心嚥了下去:雅典娜要不就是很早出門了,也許是躺在牀上沒聽見電話?
他委託老人,上樓看看,讓雅典娜回一個電話。如果雅典娜不在家,那麼自己也會在十分鐘之後再打給老人。
十分鐘之後,魔獸再撥通了老人的電話。
他握住話筒的手指關節慘白,撐在玻璃上的那隻手掌也捏成了拳頭,然後無力地放下。
雅典娜不見了,家中一片凌亂。
掛掉電話,魔獸開始撥打朱可夫的電話。他得讓朱可夫去看看,去調查。然後,他給自己定了張機票,直接飛巴蘭基亞。
我的女人你們都敢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