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大刀因爲之前張振前爲馬義濤打開手銬的事情對張振前已經不滿意到了極點了,此刻,當他看到張振前竟然再次拒絕自己的提議,不肯講面前這兩個明顯是記者的傢伙給控制起來之後,他的怒火猶如驚濤駭浪一般,徹底狂猛爆發起來。
“啪。”康大刀猛的狠狠一拍旁邊的審訊桌,大聲說道:“張所長,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的話你沒有聽到嗎。我說了,這兩個人根本不是什麼好人,他們是小偷,我甚至懷疑他們涉嫌走私,你們身爲警察,身爲人民的衛士,你們應該在這個時候主持正義纔是。”
“主持正義。這是必須的。但是,康大刀副院長,請你聽清楚了,我們這些人民警察可不是爲了你們某些人的正義而存在的,而是爲了廣大人民的正義而存在的,我們並不是某些人的工具,我們必須要按照我們派出所的工作流程去做事。”看到康大刀竟然再次跟自己拍了桌子,張振前徹底火大了,心道:“奶奶的,就算是你康大刀有副鎮長姐夫作爲靠山,老子雖然位置不如他高,但是老子好歹也是派出所所長啊,你竟然在老子面前大呼小叫的,你丫的算個屁啊。如果不是你姐夫,老子面前你連放屁的資格都沒有。”
康大刀原本還是有些城府的,他心中也很清楚,自己並不適合和張振前鬧僵了,畢竟這傢伙也是派出所所長,自己的姐夫有些時候還是需要張振前來幫忙的,但是此刻,當他看到柳擎宇和劉婉清這兩名想要曝光他們醫院問題的記者就在眼前,但是張振前卻不肯按照自己的意思將這兩人全都給控制起來之後,他徹底出離憤怒了。
“張振前。”康大刀猛然大喝一聲,怒視着張振前說道:“張振前,你丫的是不是不想幹這個派出所所長啊,我告訴你,如果你今天不按照我的意思把這兩個人給控制起來,回頭我就找我姐夫把你給整下去。”
張振前也怒了,冷冷的說道:“把我整下去。恐怕你姐夫還不夠資格吧。”
哼。康大刀冷哼一聲,拿出手機撥通了姐夫的電話:“姐夫,我這邊已經看到了那兩名想要曝光我們鎮醫院的記者,但是張振前根本就不給我面子,他堅決不肯把這兩人給控制起來,他還說你不夠資格跟他對話。姐夫,這個張振前實在太不夠意思了。”
電話那頭,立刻傳來了一個十分憤怒的聲音:“你把電話給張振前。”
康大刀把手機遞給張振前:“我姐夫讓你接電話。”
張振前接過電話之後,並沒有說什麼,只是靜靜的放在耳邊聽着。
電話那頭之人說道:“老張啊,咱們也算是老朋友了,我希望你這一次給我這個面子,把那兩人控制起來,你應該知道,現在市裡的領導很有可能會向着我們這邊趕過來了,柳市長也很有可能就在我們坑疊鎮,如果我們鎮醫院的事情被曝光了的話,恐怕我們坑疊鎮就真的麻煩了,這個事情並不是我的意思,書記和鎮長也是這個意思,你要是非得堅持的話,我可以讓夏書記直接給你打電話。現在我們都在一起呢。”
聽到電話那頭說完之後,張振前立刻沉默了下來。
他沒有想到,現在施偉青這個副鎮長竟然和鎮委書記和鎮長在一起,而且讓自己把這兩人控制起來竟然是夏書記的意思,這一下張振前可就有些坐蠟了。
畢竟,夏書記可是鎮裡的一把手,在鎮裡屬於絕對的權威,而且夏書記可是縣委書記的嫡系人馬,如果他都如此表態的話,自己要是不聽的話,那自己可就麻煩了。但現在他還不敢完全相信施偉青的意思,畢竟,萬一要是施偉青是在假傳聖旨的話,自己可就被這傢伙給坑了。而且根據他對施偉青的瞭解,這傢伙還真幹得出這樣的事情。
想到此處,張振前乾脆把牙一咬,心一橫說道:“施副鎮長,我想要聽聽夏書記的意思。”
很明顯,他直接表達了自己對施偉青的不信任。
這時,電話那頭傳來一陣比較模糊的對話,隨後,電話到了另外一個人的手中,一個人用略顯不耐煩還帶着幾分憤怒的語氣說道:“張振前,我是夏呼腦,鎮醫院的事情施副鎮長已經跟我彙報過了,你就按照他的意思去執行吧。”
張振前立刻眉頭緊皺起來,目光在柳擎宇和劉婉清的身上掃了兩眼,看到此刻的兩人依然滿臉淡定從容之色,絲毫沒有任何的緊張,張振前略微沉吟了一下,緩緩說道:“夏書記,我認爲,按照我們公安系統的辦事流程,現在我們沒有任何的證據,我們並不能禁止這兩名記者任何的人身自由,這樣做是不符合法律流程的,我們身爲公安人員,不能知法犯法,執法犯法。”
這番話說出來大義凜然,語氣中還帶着一絲豪賭的決絕。
他知道,如果面前的這兩人不是普通人,自己嚴格按照法律規定辦事,並沒有聽出領導的意思控制這兩人,自己如果賭贏了,或許自己的烏紗帽就可以保住了,但是如果自己分析錯了,這兩人並沒有什麼能量,或者他們只是兩名普通的記者,那麼等到這件事情結束之後,自己這個派出所所長肯定是幹不成了,因爲鎮委書記夏呼腦在坑疊鎮一向都是一言九鼎,再加上他深得縣委書記的信任,自己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沒有給他面子,沒有落實他的指示,他肯定不會饒了自己的。
所以,他現在只能堵,一是堵自己的眼光,二也是堵自己公安人員的一顆赤誠公平之心。他雖然平時可以在某些事情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在涉及到原則問題上,他也有自己的堅持。
電話那頭,夏呼腦聽完張振前這番話之後當時就愣住了。
他萬萬沒有想到,張振前這個沒有什麼靠山的傢伙竟然敢違抗自己的指示,他的臉色一瞬間就陰沉下來,目光中閃爍着森冷寒光,說話的語氣也帶着幾分陰冷,不過他還是勉強壓抑着自己心頭的怒火說道:“張振前同志,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你的堅持是正確的,但是我要強調一點,現在是非常時期,畢竟現在有百分之三十三的可能柳市長現在就在我們坑疊鎮呢,我們坑疊鎮經不起任何的折騰了,我們必須要把一切可能的隱患在市政府大巴車到來之前解決掉,這是縣委周書記下達的死命令,如果要是因爲你們這邊這麼一點小事情導致最終出了大事的話,別說是縣委周書記了,恐怕整個縣委班子的領導都不會輕饒你的。我希望你好自爲之啊。”
很明顯,夏呼腦這番話雖然語氣中帶着幾分勸解,但是濃濃的威脅之意已經流露出來。
自始至終,柳擎宇一直在靜靜的站着,兩人之間的對話也聽得清清楚楚。他的眉毛只是微微挑了挑,目光淡淡的看向了張振前。
張振前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他沒有想到,鎮委書記夏呼腦竟然對此事如此重視,對這兩名記者如此重視,這讓張振前意識到,恐怕坑疊鎮醫院的貓膩之嚴重已經遠遠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啊,否則的話,鎮委書記又怎麼會如此重視此事呢。
現在自己該怎麼辦。
張振前的目光再次從柳擎宇和劉婉清兩人身上掃過,大腦在飛快的轉動着,心中在激烈的鬥爭着。
正義與烏紗帽。自己改如何選擇。
“怎麼。你還在猶豫什麼。”電話那頭,再次傳了了鎮委書記夏呼腦越來越不滿的聲音。
張振前深深吸了一口氣:“對不起,夏書記,我認爲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隨便拘禁、控制記者是十分不理智也不是不合法的行爲,我拒絕執行您的這個指示,我願意爲我的所作所爲承擔一切後果和責任。”
說完,張振前似乎有着如釋重負的感覺。或許以前的時候,自己還可以還願意和這些人在一起這麼攪合着,對於他們的某些行爲一忍再忍,但是現在,當他看到劉婉清這麼年輕漂亮的女記者爲了揭穿坑疊鎮醫院上下其手騙取新農合補貼的違法行爲甘冒生命危險的時候,他突然覺得,自己身爲一個男人,身爲一名警察,爲什麼自己就不能陽光一點呢。爲什麼自己就不能大義凜然一次呢。自己可是警察啊。
電話那頭,夏呼腦徹底被張振前這番話給震驚了,也徹底被激怒了。
夏呼腦輕輕點點頭:“好。好你個張振前。你很有魄力。”說完,夏呼腦掛斷了電話,對旁邊的鎮長甄步浩說道:“老甄啊,看來張振前這個派出所所長我們不能用了,這樣吧,你立刻帶着施偉青以最快的速度去一趟派出所,過去之後,宣佈立刻停止張振前的派出所所長職務,同時提拔派出所副所長肖仁德暫時代理派出所所長職務,並立刻命令肖仁德趕回派出所讓人把那兩名記者給控制起來,務必要敢在柳市長以及市政府的那些人下來之前把這件事情擺平。這個關鍵時刻我們坑疊鎮絕對不能出事。否則我們烏紗帽肯定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