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擎宇坐在主審席上,目光直接落在了對面的孫金星臉色,仔細的打量着對面這個殺人嫌疑犯。
孫金星年紀看起來也就是三四十歲的樣子,但是他身份證上的日期卻顯示,他今年已經四十六歲了,一張普通的臉龐上寫滿了桀驁不馴,即便是雙手都已經被手銬給銬住了,但是他的眼神依然帶着幾分狠毒,身上散發着一股股令普通人感覺到恐懼和陰寒的氣勢。
僅僅是第一個照面,柳擎宇便斷定這個人是一個狠角色,手中應該有不少的案底,只有久經沙場的他才知道,這種殺氣絕對不是對着鏡子練習練習眼神的演員就可以擁有的,這需要長年累月在生死邊緣徘徊、用自己的性命一次次的進行實戰才能擁有。
此刻,或許是因爲精神飽滿的緣故吧,這張桀驁不馴的臉上還帶着幾分張揚、幾分挑釁,似乎並沒有把審訊人員放在眼中,似乎這傢伙已經抱定既然你們要文明執法就不能把我怎麼樣的想法,似乎他認爲只要他堅決不承認自己是故意殺人和有幕後指使者他就不會被判處死刑。
孫金星也在打量着柳擎宇,在他眼中,柳擎宇就是一個毛頭小子,年紀和自己的兒子差不了多少,甚至比自己那個快要結婚的兒子也大不了多少,就這樣大的人,自己吃過的鹽比他吃過的飯都要多,他怎麼可能是自己的對手呢,局長又怎麼樣,肯定是花錢買來的要不就是靠着關係挑撥起來的,根本不會有什麼真才實學。
“孫金星是吧,據下面的同志反映,你似乎並不承認有人在幕後僱傭你去殺害陳局長啊。”柳擎宇開門見山直奔主題,豪爽得出乎了孫金星的預料,本來,他以爲柳擎宇會像之前那些審訊人員一樣先和他周旋一會,然後纔會突然切入主題呢。
孫金星愣了一下,隨即不屑一笑說道:“這位警察同志,你得到的信息肯定有誤啊,你這可是在誘供啊,我早就說過了,沒有任何人指使我殺害陳天傑,我和他之間只是因爲矛盾衝突,彼此打鬥的過程中我怒火燃燒,這才失手殺了他的,我這屬於過失殺人,不屬於故意殺人,也不是僱傭殺人。”
“你們之前見過面嗎。”柳擎宇問道。
“嗯,這個……沒有。”
“你們之前有過交往嗎。”
“嗯,這個……沒有。”
“你以前知道他這個人嗎。”
“嗯,這個……不知道。”
柳擎宇提問的速度很快,但是孫金星迴答問題的時候,卻不慌不忙,都要先沉吟一下,思考一下,這纔會給出答案,基本上屬於一問三不知的回答。
突然,柳擎宇狠狠一拍桌子,猛的站起身怒視着孫金星道:“孫金星,既然你說不知道陳天傑這個人,你爲何會知道他的名字,我之前可沒有提過他的名字叫陳天傑啊,如此看來,你明顯知道他這個人啊,你這是在撒謊。”
柳擎宇突然襲擊,打了孫金星一個措手不及,臉上明顯露出了錯愕的表情,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己剛纔的回答,神情略顯惶恐,不過他很快臉上便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這位警察同志,你不要激動,說實在的,我之所以知道他叫陳天傑,也是這些天來看電視上的報道才知道的,所以,對於這一點你也不用較真,我承認,我剛纔的確是說出了他的名字,但是,在通過電視知道他的名字之前,我的的確確不認識他。”
“你說你不是受僱殺人,那麼你的銀行賬戶裡多出來的錢是怎麼回事。”柳擎宇直接再次轉換了一個話題,而且他問出的是一個假的命題,柳擎宇曾經派人調查過孫金星的銀行賬戶,確認他的銀行賬戶裡這些日子並沒有大額金錢出入,但是,他卻偏偏要這樣問,而且問話的時候,臉色陰沉着,就好像這一切都是真的一般。
“銀行賬戶裡多出來的錢,這不可能,我可是一個老實本分的人,我的銀行賬戶里根本不可能多出錢來的,即便是有,也只能是單位給我的獎金。”孫金星還在辯解着,但是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臉上明顯多了幾分遲疑,很明顯,這傢伙心中也開始泛起嘀咕了。
柳擎宇看到孫金星此刻的表情,心中毫不猶豫的確定了這傢伙絕對是被僱傭殺人的,而且他肯定接受的僱主的錢財,否則的話,自己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他臉上應該是沒有一絲一毫的遲疑的,而柳擎宇之所以問出這個問題,目的就是爲了試探孫金星的真實態度。
此刻,確定孫金星的確是僱傭殺人之後,他心中大定,再次看向孫金星的時候,臉色也顯得更加陰沉:“孫金星,你認爲你們單位會給你發一大筆獎金嗎,那麼大的一大筆啊,我想,任何一個單位都不可能給你發那麼大筆的獎金吧,而且現在還不到年底呢,那麼大的一大筆獎金根本不太可能啊。”
柳擎宇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中充滿了強烈的質疑,目光緊盯着孫金星。
此刻,孫金星心中的疑惑更大了,他現在開始懷疑,自己藏在家中的僱主給自己的錢會不會是被老婆給存起來了,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可真是給自己找麻煩了,但是按理說,自己把那錢藏得十分隱蔽,就算是自己的老婆也不一定能夠找得到的,到時候只要自己不被判處死刑,哪怕是在監獄中蹲上十幾年,只要有了那筆錢,自己兒子結婚的彩禮錢和女兒上大學的學費錢也就有了,能夠安頓好他們兩個,自己就算是受苦一點也值了。
孫金星此刻還真的被柳擎宇給弄迷糊了,他看柳擎宇說的話不似假的,但是他又不敢完全相信,因爲他們這種人,任何時候都從來不能完全相信別人。
所以,孫金星迴答的時候,語氣中已經沒有了先前的那麼自信:“那我怎麼知道是誰給的,沒準是哪個傻貨打錢的時候打錯賬號了呢。”
聽到孫金星這樣回答,柳擎宇更加確定了心中的猜測,臉上的陰沉之色漸漸收斂,轉而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孫金星,不知道你弟弟孫木星在這件事情上和你之間有什麼關係呢,難道你認爲,你什麼都不說就可以掩飾掉一切嗎,我告訴你,如果你要是不盡快坦白從寬的話,一旦我們從你弟弟那邊取得突破的話,不僅你要完蛋了,恐怕就連你弟弟都要受到你的牽連啊,而且據我們得到的消息,你得到的那筆錢中有相當一大部分錢是假幣,你啊,真是一個大傻帽啊,都到現在了,還打算替別人背黑鍋呢,自己都被人給耍了啊,哎,真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啊。”
說話之間,柳擎宇使勁搖頭嘆息着,做出了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樣子。
這一下,孫金星可真是有些擔心了,雖然此刻,他依然在懷疑着柳擎宇這些話的真假,但是他心中卻徹底有些慌了。
因爲首先,自己之所以受僱殺人和自己的弟弟有着直接的關係,因爲這筆生意說來也算是自己的弟弟給自己介紹的,因爲僱主最先是通過老鄉關係找到了自己的弟弟,但是弟弟膽小不敢接這筆生意,恰好自己從弟弟那裡知道了此事,於是弟弟便把僱主介紹給了自己。
現在,眼前的警察提到了自己的弟弟,難道他從自己弟弟那邊知道了此事。
這一點是孫金星最爲懷疑的,其實,孫金星並不知道,柳擎宇並不知道孫金星和他的弟弟孫木星之間到底在這件事情上有沒有關係,但是在審訊之前,柳擎宇讓人調取了孫金星的手機號碼通訊記錄,通過通訊記錄他發現,在案發之前的幾天,孫金星與弟弟孫木星之間電話比較頻繁,所以,柳擎宇纔有了剛纔那麼試探性的一問。
而通過這種試探柳擎宇意識到,很有可能在這個案子中,孫木星也牽扯其中。
想到此處,柳擎宇直接當着孫金星的面對旁邊的常務副局長宋衛國說道:“衛國同志,你這個常務副局長辛苦一下,親自去提審孫木星,他們兄弟兩個人誰先坦白從寬,就把這個戴罪立功的機會給他,我相信,真正聰明人是絕對不願意放棄這樣的機會的。”
宋衛國聞言雖然心中有着頗多懷疑,但是卻並沒有當場提出,而是立刻站起身來說道:“好的,柳局長,請您放心,孫木星那個人膽子不大,我估計我一審訊他就會啥都說出來的。”
一邊說着,宋衛國還十分配合的說道:“哎,柳局長,我真沒有想到,有些人竟然用假幣來做生意,哎,真是坑人啊坑人,其中的真幣連十分之一都不到。”
說完,宋衛國搖着頭向外走去。
這一下,孫金星被柳擎宇和宋衛國聯手演的這場戲徹底給弄的心裡發慌了,對於弟弟的性格他是知道的,弟弟的確是一個膽小怕事之人啊,否則的話,他也不會把這次的生意介紹給自己了,如果弟弟要是真的把自己給交代出來,那自己可就真的要麻煩了。
奶奶的,這警察怎麼這麼厲害呢,他們是怎麼知道自己的弟弟也牽扯其中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