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章節12點
平嬤嬤遲疑了下，她本是不想上前的，但是在華氏捂着臉，痛苦的說，“我不想我的孩子看到我這副模樣”時候。平嬤嬤才猛的理解了心裡的痛，上前將楚華驕抱住。
楚華驕的心，被抓爛了。就那麼一簾帳子，就將她和娘隔開。但是她娘說出那句話，她也就明白了孃親的意思。孃親是想要把最美好的一面，留給她啊
“娘娘”楚華驕儘管理解，卻依舊向着帳子方向，伸着手，原本撕心裂肺的呼喚，如今變的嘶啞壓抑輕柔，但是這總感覺，更是讓人心酸心疼。
“阿驕”華氏嘶啞的開口，每說一句，她的咽喉就很疼很疼，可是她還是要說，見不到女兒，不能連最後的話都不說啊，可是這個時候，她偏生找不到說詞，只是不停的重複着，“別哭，阿驕。別哭，阿驕”
這聲聲落在楚華驕的耳中，就和上一世那個場景重疊在一起“別看，阿驕，別看，阿驕”。
楚華驕這個時候，反而冷靜了下來。她抹抹眼淚，要平嬤嬤放下她。平嬤嬤擔憂的搖頭。
“我不看娘，我就稍微坐近些，陪娘說”她的小手板着平嬤嬤的臉，聲音柔柔的，眼中是淚，是悲傷，是懇求。
平嬤嬤對上她的視線片刻後，終是點了頭。玉喜連忙取過小凳，在距離華氏稍近的地方擺上，平嬤嬤則抱了楚華驕，上前放其坐下。
“娘，您是不是很疼”楚華驕看着帳子裡的已經復躺下的人形，勉強的讓不哭，只是話說着的同時，抽噎聲卻是都止不住。
“娘不疼”華氏全身都疼，但是此刻這假話一出，似乎真的不疼了。“阿驕，以後，要好好的聽平嬤嬤的話，要好好的照顧好弟弟”
楚華驕聽出了孃的痛苦，忙的接了話，“娘。阿驕會乖乖的，您別擔心。以後，阿驕也會乖乖的，會照顧好，也會，照顧好弟弟龍龍”
“娘，外面的荷花又要出花苞了。等您好起來，帶阿驕坐畫舫好不好。去年你懷着弟弟，都沒能陪阿驕呢”
“好我們坐畫舫，看荷花”
“還有紅燒鯉魚，娘是最喜歡吃的呢”
“是啊，娘，喜歡吃”
隔着薄薄的帳子，楚華驕忍着淚，和華氏說起話來，她察覺到娘會疼，可又希望那邊的聲音一直在，所以她都說好多，然後叫喚一聲，“娘”
帳子裡的回答聲，越來越弱，到最後，任楚華驕如何呼喚，再也沒有迴應聲響起。平嬤嬤等人都哭起來，只楚華驕，流着眼淚，卻是一聲，都沒在哭出來。
她的娘，最後那有一聲，喚的，是“楚郎”
華氏一被確定得了天花的時候，信就送上京都去了，楚華驕因爲祖父那頭的局勢，所以理解祖父沒有派人來的原因，但是楚智清，卻是沒有理由不趕的。
但他，終究是沒來
華氏去了，因着她是死於天花，屍體根本不能擺上幾天幾夜。所以當天，屍體和生前用過的一些，都被運到山谷仙女湖那，焚燒去。
當熊熊的火焰將華氏的屍體吞噬時，楚華驕的眼前，突然出現上一世被火焚燒的情景。她一下恐懼起來，啊的一聲大叫後，就暈了。
等她醒坐起身時，外頭的天色，已經全部黑下來了。夜空依舊星子璀璨，只是楚華驕看了一眼，就收會了目光，眼淚，隨即落下。
“，吃些吧”一身素白的平嬤嬤心疼的接過同樣素白打扮的翠玉端的飯菜，在牀邊上坐下，欲喂楚華驕。楚華驕哪裡有吃的心思和胃口。但她還是點了點頭，她答應過孃的，她要好好的照顧的
味同嚼蠟的吃了下一碗，平嬤嬤欲在添，楚華驕搖搖頭，問道，“龍龍呢”
“在隔壁奶孃那”
“我去看看”楚華驕揭了被子下牀，平嬤嬤沒有攔着，只是在身後緊緊的跟隨。
楚華驕推開門的時候，屋裡除了奶孃外，春姨娘也在。春姨娘也是一身是素白，她臂彎裡的，正是龍龍。
“阿驕”春姨娘抱着龍龍站起來，臉上露着溫柔慈和的神色。
“姨娘”楚華驕也叫了她一聲，春姨娘救過華氏一次，華氏大病期間，她也每每前去相看。今天，她更是忙裡忙外的佈置靈堂，因着人手不夠，蘭院赫連雲那使的丫鬟文月文星有又只是擺擺樣子不肯動，所以好些事，是春姨娘親自動手的。將來的事情不去管先，這個時候，楚華驕是真心感激春姨娘的。
“讓我抱抱龍龍“楚華驕伸出雙手，目光看着襁褓裡的嬰兒。
等春姨娘將孩子遞給她，她緊緊的把熟睡了的小傢伙擁進懷中，臉，貼着他的小臉。“他哭過”楚華驕問，她剛纔看到龍龍眼角的眼淚了。而且剛一從春姨娘手上接，小扁扁嘴，似是想哭。
“是啊，他一直在哭”春姨娘伸出手，柔柔的放在楚華驕的肩膀上。她是做母親的，別去利益的，她，也是真心的替這雙孩子難受。沒有了親孃的呵護，總是可憐的。
楚華驕抱着龍龍沒有再，好一會，纔將龍龍還給奶孃，而她，則是要求平嬤嬤帶她去竹院的靈堂。她要去給娘，守靈。
平嬤嬤依舊沒有勸，帶着楚華驕了。春姨娘也一併的跟了去。
第二天，赫連慕前來弔唁，安慰了楚華驕後，就去了赫連雲那。然後來的，是唐。
唐是避過了死亡，但是她臉上和手上，卻都帶了麻點點，雖然並不猙獰，但將唐原本的清秀容顏，掩去了大半。
唐不單給華氏上了香，還跪下磕了頭。楚華驕慌忙的站起來。唐卻是流着眼淚，自責的說，“的死，都是因爲我。是我把天花，過個的”
“別這樣說”楚華驕留着眼淚，小手環抱着唐的腿，“不幹的事。”
唐流着眼淚，依舊自責不已。抱着楚華驕哭了好大一會，纔回了。玉福在邊上說，“唐心裡必然是責怪着，奴婢看的出來，她的心裡，很煎熬很難過”
楚華驕沒有，默默的跪了。
除了赫連慕外，再沒有其他弔唁的人出現。楚華驕並不意外，華氏生前本就不愛和人交往，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住在深院，自然沒有來人。只是外祖那邊，不時候能趕。至於祖父那頭，奔喪的應該也要幾天後。楚智清，應該不會趕了。娘愛了她一輩子，他對娘，或許連起碼的親情都是沒的吧。唯一的牽連，就是當初的父母之言。
可是娘最後走的時候，是牽掛他的。那一聲楚郎，楚華驕是聽見的。
正想到這裡，就見翠玉進到靈堂來，她的神色很是不好，一進來，就拉了平嬤嬤到外邊。
楚華驕看向門外的時候，平嬤嬤正跟着翠玉離開去了。
“”玉福安慰的拍了拍楚華驕的手，然後遞給她一隻摺疊好的紙元寶。
楚華驕側頭看了看玉福，點了點頭後，接過元寶，將之燒向盆中。
瀟湘竹院裡，丫鬟文月和文星正在華氏的屋裡翻騰。玉喜和翠珠跟二個嬸子粗壯結實的婆子扭打在一起，明顯的落在下風。
“你們做”平嬤嬤一進門見到這副情景，心裡直惱，邊喝問出，邊上前一把奪下文月手裡拎着一件銀絲罩衣，“你們是身份，敢到這裡來翻的”
“平嬤嬤，您也不能問都不問一聲，就這樣先罵人吧我們可是好心好意的幫忙的，哪裡是亂翻來着”丫鬟文月挑着眉毛，陰不陰陽不陽的扇扇鼻子，環看四下，“其實是真不想來，華那病，嘖嘖，可是會傳染的，如今人雖沒了，但這屋子，哎呀，總是不乾淨”
平嬤嬤氣的渾身發抖，臉色陰沉的道，纔要，就聽到院子裡赫連雲的聲音響起來，“還沒有收拾好，文月文星，你們幹吃的，不是吩咐你們手腳麻利着麼”
“是，”文月文星應着，絲毫不顧及着平嬤嬤等人，又翻箱倒櫃的折騰起來。平嬤嬤一個人攔不住，翠玉翠珠和玉福又被二個婆子扭住。平嬤嬤只能走到屋外，向着赫連雲一禮後，耐着性子問，“您這是做”
“平嬤嬤問的，是話”赫連雲笑眯眯的，精神氣非常的好。華氏死了，她自然是高興的，“我這不是想着去了，你們這些個人又忙不，才特意讓我的人來幫着忙麼，嬤嬤難道是覺得，我太好心了”
“赫連自然是好意，只是我們這人手，卻是足夠了。再一個，的人到不似幫忙的，反而是越幫越忙，屋子本已經收拾的整齊妥當的，如今，卻又被翻成了那樣。如果這樣亂翻也是幫忙，那真是”
許秀這時也趕了，在外聽到平嬤嬤和赫連雲的對話，再一看華房裡亂糟糟的景象，她的眉頭一皺。赫連這個時候來欺負人，真是過了。
赫連雲卻似乎並不擔心許氏對她的行爲有意見。她一見到許氏，親切的環住了她的胳膊，委屈的道，“許姑姑可是來了，哎呀，我真是好心做了壞事啊。你瞧瞧，我讓我那丫鬟幫忙來收拾的，平嬤嬤卻是覺得，我是故意來搗亂的呢許姑姑，你也是的，死於天花，這生前的，自然是都要燒了去的才行。我就沒了，這房裡沒一個人穩妥的，這不，一翻就翻出還有那麼多衣物沒有處置去。哎呀，這些雖然貴重，但卻是不好留下的啊，萬一阿驕龍龍也傳染了天花，那可辦啊”
許姑姑這才明白，赫連雲爲敢這般囂張的欺負上門，原來是有着很好的藉口。而這個藉口，她許秀也不好說個不事，因爲她也不清楚那些亂糟糟堆在一起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是華用過，這裡的人沒有處理去的。萬一真的以此而讓孫和孫有事，京裡的老太爺，怕是不會饒了她的。
可是她要是站在赫連雲這邊，這“欺負”上門的事，也就又她的一份了。老太爺那，定然還是要遷怒她些許。
許秀暗的道，這赫連，果然不是簡單的。
也就在許秀心裡想着這些的時候，一衆人身後，一個稚小的聲音，帶着憤怒聲，傳來，“你們在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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