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深了。最好的全本小說網站
時值春中,白日裡的溫度,用薄春衣已經足夠,但此刻入夜,到底還是需要添上一件棉厚一些的中衣纔不會覺得涼。
楚家三夫人、也就是春姨娘的房裡。
燈火,早就熄了。冷冷的月光從半開的窗子裡溜進屋,照在坐在牀上的春三夫人的身上。她是一動不動依牀頭坐着,眉頭皺的緊緊,目光則是沒有焦距的落在被那被月色一照,顯的分外冷豔的綢面被褥面上。
春三夫人,睡不着。而睡不着的原因,則是因爲楚老太爺回來了,楚華驕也回來了。
春三夫人到並不擔心自己三夫人的份位會被楚老太爺給駁掉,份位的這個問題,她一早就是想通透,是不需要擔心的問題。她這般連覺都睡不好的原因,是她決定不好,自己以後,在楚老太爺面前,要如何做又要如何的,面對楚華驕。
簡單明瞭點說就是,三夫人的位置得到,她是甘心了還是在這地位的基礎上,再想上一點她曾經的確沒有想過的,野心尤其是,二房赫連雲,如今已然倒了臺以後。
想到赫連雲,春夫人的心裡一緊,神色有些歸回來,她將那放在被子外的手,重新的放回被子裡,同是,嘴中發出輕輕的一聲嘆息。她嘆息,是因爲她知道,如果自己真的要起野心,勢必的,要與楚華驕這位大小姐對上,而問題是,楚華驕在對赫連雲算計時侯顯示出的人脈,顯然不是自己能有的。而她春夫人原本在楚家培養着那些人脈,根本全部都在楚華驕的掌握裡。
當初,楚華驕離城而去,跟她一談,她可是很明白直接的告訴她春夫人:她要是安份,這輩子的富貴是少不得她的。就是她的幾個孩子,也都少不得他們應得的,但她要是不夠安分,起了旁的心思。那到時候,也就休怪她楚華驕的無情狠辣。
那時刻起,春夫人就知道,這個大小姐,已經遠遠不是自己認識的那位了。
而且,還有風姨娘
就在春夫人這般想着的時候,門嘎吱一聲。似有什麼人,進得屋中來,外間守夜的丫鬟先出聲,緊張的問了句“誰”然後傳來的,是楚玉盈的聲音“是我你睡你的”
“你怎麼來了”春夫人見只穿了身褻衣過來的女兒,一邊疼愛的問。一邊將自己暖熱的地方藤讓給她“快進被窩裡頭來,小心着了涼”
楚玉盈鑽進春夫人的被窩。舒服的深吸了一口氣。春姨娘則是對外間的丫鬟道“安珍,你睡你的”。
“是”外間的丫鬟安珍應道。春夫人身邊的大丫鬟仍舊是紐兒,但這紐兒如今已經知道是楚華驕的人,她不好將人送走,卻也不能不重新培養自己的心腹,如這安珍,則是春夫人在近時侯,自己提上來的人,安珍可是楚家的家生子。是絕對不可能是楚華驕安插進來的。
“娘”楚玉盈抱住春夫人的胳膊,頭依靠在其肩頭,聲音很輕很輕,但在這蟲聲清瑩的春夜,再輕的聲音也是清晰的,楚玉盈道。“怎麼辦”
怎麼辦雖然楚玉盈沒有說很多,但作爲母親的春夫人,知道女兒問的,是指什麼
春夫人嘆息一聲,看着女兒,搖搖頭“不行,輸不起。尤其是你的哥哥和你的弟弟”
“可萬一,贏了呢”楚玉盈昂着臉,看着春夫人,目光裡,有着熊熊的激動意“娘。”
“你憑什麼”春夫人這話,問的很平靜。作爲母親,她當然是希望自己的子女個個有好的前程未來,但是,保險一點,至少他們富貴不用擔心。可要想更多的,則需要爭,但爭不贏,可是就什麼都賠上去了。春姨娘自己不怕,但是想到兒子,想到萬一,她也自然要縮手縮腳。而且也真如她問的,他們憑什麼去搶、去爭。
“娘你聽我說”楚玉盈坐直身,將小嘴湊進春姨娘的耳邊,扒拉扒拉的說起來,春姨娘的臉上,漸漸的有了驚色,然後這驚色,又化成了凝重。一直到楚玉盈說完,春夫人都呆呆的在思量自己女兒說的這些話。
女兒說的,實在是太讓她震驚了可是萬一是真的,那麼楚家將來是誰的,還真說不好。女兒說的,萬一是真的,那麼他們這三房,也確實是有機會爭一爭的。
“娘”楚玉盈叫喚了一聲,她需要母親給她個準話。在楚玉盈的心裡,她自然是不甘心屈在楚華驕之下的。
她可不覺得,自己有什麼是比不上那個長姐的。
“娘想,找機會,先見見他”春夫人看看女兒,壓着聲音道“而在娘點頭前,不許你生什麼事端,明白麼”
楚玉盈連連的點頭,抱着春夫人的胳膊親暱的笑“娘說的話,盈兒何曾有不聽的”
楚華驕醒來的時候,外頭天色才矇矇亮,看一眼時漏,卻是已到寅時末。
這一覺,楚華驕睡的很好,連夢都沒有做一個。一則是她太累了,二則是她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需要好好的休息,不能累病,因爲從她回來後起,又有更多的鬥爭算計,是她需要面對的。
“小姐,您醒了”丫鬟傲夏聽到動靜,在門房外問道“昨夜小姐入睡後,老夫人身邊的秋姝來傳了話,讓小姐今早可以晚些過去。小姐可在寐一歇”
“起了,給我準備熱水,我洗洗”楚華驕邊坐起身來,邊對外間的傲夏吩咐道。
好一會功夫,熱水準備好,幾名丫鬟進來伺候,楚華驕獨留了傲夏,旁的那幾個面孔生的,則是被她給使到了外頭,傲夏點了一名爲雪盞的丫鬟在門外守着,顯然。這雪盞,是自己人,是能相信的。
楚華驕坐在桶裡,溫熱的感覺。讓她舒服的輕哼了聲。
傲夏則是一邊幫楚華驕擦拭脊背,一邊將楚華驕離京後,楚家家中發生的事情,事無鉅細的說一遍,好讓自家小姐心裡有個底。
傲夏說,楚華驕離開後,宮裡就來了人。將楚家的人都明遷安押的囚在了這宅子裡,楚老夫人,則是被接進了宮去陪嶽太妃娘娘,一直到二天前才由宮裡的人送回來。楚家外面的鋪子莊子,到是沒有什麼大的影象,只不過,財務情況,卻是被宮裡使人。暗的查了一個透徹。如今楚家的底子是怎麼樣的,皇家那邊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傲夏說,在離開楚家原屋頭一晚。春姨娘和風姨娘藉着丟了貴重東西的由頭,把楚家剩下的人,都洗刷了一遍,因着老夫人不在,成爲三夫人的春姨娘自然是楚家說話最後分量的,春姨娘又將一些不安份的下人,給發賣了。風姨娘沒有表達什麼異議。
“那些發賣出去的人,也有那麼二個,是我們的人奴婢已經將他們贖出來,然後送到清氏玉器行那邊了”傲夏道。
楚華驕閉着眼。安靜的聽着,沒有插半句,見傲夏到這裡停頓下來,眼皮也不擡一擡的說道“你繼續說你的”
傲夏應過事,又繼續說下去。她說起赫連雲和留下來想維護赫連雲的朱氏。
傲夏道“朱夫人的腿腳到現在都還不利索,那丫鬟如今也不在楚府了,朱夫人鬧了幾次,都碰個軟釘子回來,憋着氣也沒處撒去。赫連雲那邊,小姐放心,還是昏迷着,只要那針不拿出來,換什麼藥都醒不過來。”
“而在囚禁到這邊後,也依舊是不太平,剛開始還好,後來,就 出事了,死了好些人,其中,包括玉姨娘和她肚子裡的孩子,還有六小姐楚容,還有燕姨娘的孩、六公子楚和。風姨娘生的四公子,也差一點沒了。”
聽到這裡,楚華驕原本閉着的雙眼猛的睜開,她轉過身,認真的看着傲夏“你可知道死因”
傲夏點點頭“出事那晚,宮裡的一位惠娘娘,賞了好些吃的來。大家不敢不給惠娘娘這個臉面。然後,半夜的時侯,就只是有的卻是好好的,有的卻是,事發後,宮裡派來了位公公調查此事,府裡的丫鬟家奴都聚起來問了,宮裡的人又搜了屋,後來卻是在老夫人身邊的菊芳屋裡搜出了毒來,再查下,又牽連出好一些奴才,都被宮裡的那位公公給當下杖畢了。就是我們的人,也有三人在裡頭,想要保都保不下來。”
傲夏說到這裡,頓了頓,才又道“後來宮裡開恩,許楚家再賣人進來,都是春姨娘一手安排的。名單奴婢都已經記下了,只是奴婢不曾接觸新進來的那批人”
楚華驕一句話也沒有說,她自然是在思考,旁的到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但是宮裡的惠娘娘賜食,然後楚家死了那麼多人,這件事情,卻是怎麼想,怎麼蹊蹺。
那惠娘娘,楚華驕真不是熟悉,記憶裡,楚家跟這個人也沒有什麼大的瓜葛。不過也不需要瓜葛,惠娘娘,完全可以是旁人的抵罪羊。就是不知道,他們這樣做的目的,具體的是什麼。
楚華驕想了幾點,一,是皇帝的意思,無非就是給楚謹業一個警告。二麼,可能並不是皇帝的意思,而是有人借這個什麼惠娘娘的手,來牽禍皇家。第二種猜測,可能性多大,就要看這名惠娘娘的背景了。三麼,或許,和她楚華驕當初的想法一樣,剔除一部分楚家人,然後,填補進另外一部分人。傲夏說她記下了新進來的那些丫鬟家奴的名字,自然也是想到的這一點。
“小姐,另外一件事情,卻是更老爺有關係”傲夏的臉,帶了幾分怒意,很顯然的,楚智清做了些什麼不好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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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對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