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易沒想到諸葛長信居然會對他不分青紅皁白的一頓臭罵,在他一愣的同時,一股怒火也頓時竄了上來,他臉色一沉,走到諸葛長信身前,甩手就給了他兩個巴掌,隨後不由分說拎起他的衣服,將他拋在了石碑上,狠狠按着他的腦袋按着貼向了石碑。
張易怒道：“你他媽給我好好看看你自己,從昨晚到現在,你還有沒有個人樣？你師父已經死了,死了你明白嗎？人總有生老病死的,難道你認爲你在就能照顧好你師父？你妹妹還沒你有能力照顧他？你給我醒醒吧,要學着接受現實,諸葛老前輩若是看到你這個樣子,非得再氣死一遍不可。”
“你住口,我不想聽你說教。”諸葛長信瞪着張易,被張易這麼一抽,他那本是死氣沉沉的眼神似乎也清醒了很
“啪”
張易再次一巴掌扇在了諸葛長信的臉上：“老子今天就是要好好教訓丨你,你一個大男人,在師父死後不是想着今後如何照顧自己的妹妹,傳承他的衣鉢,而在這裡這裡發神經,就算你哭得死去活來又有何用？你師父也不會活過來。作爲諸葛世家唯一的後人,你早該要有這種覺悟,你要擔當得起,承受得起,揹負得起諸葛老前輩留給你的東西,而不是像一個娘們在這裡哭得死去活來。”
“你住口,你根本不懂。”諸葛長信再次回頭,吼了一句：“師父對我恩重如山,沒有他我早就死了,但是在他臨走前,我都沒來得及在見他最後一面,就算我身爲男人又如何？身爲諸葛世家唯一的後人又如何？作爲一個男人,連這一點孝道都沒能盡上,還有何顏面成爲諸葛世家的後人？”
“啪”
張易再次一巴掌扇在了他另一邊臉上,怒道：“我他媽不懂？老子從小也是孤苦伶仃一生,也是和你一樣活在深山野林,也是和你一樣只有個師父盡心盡力的教導,也是長大了都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誰。但是在我知道自己身世的那一刻,也沒有像你這麼窩囊過。”
隨即,張易扳過他的腦袋,讓他看向了他身後一直低聲抽泣的諸葛碧雲：“你看看,她是你妹妹,也是你老婆,你現在要想的是今後如何照顧她,保護她,如何繼承諸葛世家的一切,而不是在這裡說一些沒用的屁話。你自己連這點現實都不能接受,將來還如何有勇氣有擔當去照顧她保護她？你們都是諸葛老前輩唯一的子女,雖不是親生卻勝過親生,你是一個男人,在他死後,你更應該成爲你妹妹的主心骨,成爲她的依靠,你明白嗎？”
“張易大哥,你不要再打哥哥了。”這時,諸葛碧雲輕聲開口了：“我知道哥哥心裡難過,就讓他哭一會吧,他哭完後會好很多的,我也相信哥哥很快就能走出來,你給他一點時間吧”
張易看了一眼如同一灘爛泥趴在石碑下的諸葛長信,終是消去了怒火,嘆道：“你師父走了,你現在唯一的親人就是你妹妹,不要讓你妹妹對你失去信心,也不要讓你九泉之下的師父對你失望,你自己好自爲之。”
說罷,張易轉身朝着茅屋的方向走去。
諸葛碧雲起身,來到諸葛長信身前,將他扶起,擦了一下他嘴角的血跡後,將他抱在懷裡,就這樣望着諸葛青天的墓碑,久久不語。
張易回頭看了一眼這對苦難的諸葛兄妹,眼睛裡也悄然溼潤起來,不管怎麼說,諸葛兄妹都只是一對不到二十歲的孩子,在心性上,始終還不夠成熟,難以承受這種打擊也是正常的。而且常住在這泰山深處,與世隔絕,與人的交流本來就少,現在諸葛青天仙逝,張易甚是擔心他們接下來要如何生活。
茅屋裡,當初諸葛青天所住的那間已經設上了靈位,張易在給諸葛青天上了一炷香之後方纔去到廚房,開始做午餐。
他之前就發現諸葛碧雲面色蒼白,身軀消瘦了很多,應該是諸葛青天死後都沒有好好自己吃上一頓飯的緣故。張易想想也是,諸葛青天死了一週,她一個女孩在這峽谷深處傷心難過都來不及,還要承受無邊的寂寞,孤獨,恐慌和害怕,能夠熬到他們回來已經實屬不易,哪還顧得上吃一頓飯。
搗鼓了一番後,張易終是做了幾個小菜,隨即放在了一個籃子裡,提到了墓碑前,看到依舊發呆的諸葛長信後,張易朝着諸葛碧雲說道：“吃點東西,諸葛老前輩就算死了,你們也不要餓着自己,諸葛老前輩與我師父是至交,更是二十多年來都在爲我張家的事情勞累,對我張易也算是恩重如山,以後我就是你們大哥,會代諸葛老前輩好好照顧你們的。”
“謝謝你了,張易大哥。”諸葛碧雲擡起頭,感激的看了張易一眼。
張易放下籃子後,道：“不要擔心,這幾天我都會在這裡。”
“嗯,哥哥會很快好起來的。”諸葛碧雲點點頭。
晚上,張易坐在茅屋的屋頂上,望着漫天的星辰,舉着一個酒葫蘆,往嘴裡灌着酒,這個酒葫蘆是諸葛青天生前留下的,他和家裡的老頭子王雲風一樣,都是釀酒大師,酷愛喝酒。
透過這峽谷的上空,可以看到滿空的星星,諸葛青天的死再一次讓張易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諸葛青天不管怎麼說都算是他的恩人,不難過是假的,只不過看到諸葛長信這樣,他更加不能讓自己表現出難過的姿態,諸葛兄妹的年齡都還小,他要承擔起一個大哥哥的角色,讓他們儘快從悲痛之中走出來。
直到現在,諸葛長信都還跪在諸葛青天的墓碑前,而諸葛碧雲也一直陪在他身邊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裡,諸葛長信都沒有離開過那座墓碑,吃喝拉撒睡都在那裡度過,諸葛碧雲還好些,每天早晚都會回到茅屋,和張易說一些諸葛青天生前的事情,儼然將張易當成了一個大哥哥,除此之外,她就負責給諸葛長信送飯,在他身邊照顧他。
第三天晚上,張易依舊坐在屋頂上喝酒,這三天以來,他每天晚上都是如此,那隻白頭禿鷹已經飛去了蜀中,諸葛碧雲說老頭子還不知道諸葛青天已死的消息,所以他覺得有必要讓老頭子知道。
終於,遠遠地,張易看到了諸葛碧雲扶着拖着沉重腳步緩緩走回來的諸葛長信,此刻的他一臉黝黑,完全沒有了那副俊俏的面容,腦袋上的頭髮也凌亂不堪,和一個乞丐沒有兩樣。
只不過從他那堅定的目光看,似乎已經好了很多。
“怎麼？終於想通了？”諸葛碧雲扶着諸葛長信來到茅屋之下,張易坐在茅屋上淡淡道。
諸葛長信擡頭,冷冷的撇了張易一眼,隨後便不理會,走進了茅屋之中。
第四天清晨,張易早早便來到了諸葛青天的墓碑前,靜靜的站着,不久後,諸葛長信緩緩朝着這裡走來。
此刻的諸葛長信已經煥然一新,看來經過前面三天的頹廢和消沉,他已經從那悲痛的牢籠裡走了出來,雖說還有些精神萎靡,但是相比第一天的樣子,已經好了很多。
他來到張易身邊後,也不說話,同樣靜靜的站着。
“好了沒有？還痛不？”張易問道,他之前扇諸葛長信的那幾大巴掌可不輕。
諸葛長信搖搖頭：“你說得很對,以後我要承擔起諸葛世家的重任,照顧好碧雲,爲諸葛世家延續香火。”
“懂了就好,這世上沒有過不去坎,你師父諸葛青天是武道界當代臥龍生,你不能讓他失望,他將你視爲親子,就是將諸葛世家的希望寄託在你身上,你妹妹諸葛碧雲和你身上所學都是你師父留給你最寶貴的財富,你要好好珍惜,希望將來的華夏武道界之中能夠再出一個臥龍生。”張易緩緩道。
“我不會讓師父失望的。”諸葛長信狠狠點頭。
“要跟我下山嗎？”張易問道,他這幾天一直在想這個問題,諸葛青天已死,諸葛兄妹無依無靠,讓他們繼續呆在這泰山深處,張易還真不放心,若是能讓他們回世俗之中,跟着陳鵬這個華夏武道界協會副會長,以他們兄妹的學識和智慧,無論是對華夏武道界還是對他們自己都是個不錯的選擇,有他們在陳鵬身邊出謀劃策,張易也更加能安心規劃自己商途上的大任。
“不了。”諸葛長信搖搖頭：“我和碧雲跟着師父在這裡生活這麼多年,早已經對這裡習慣了,若是離開反而不習慣,你放心吧,我已經沒事了,我會照顧好碧雲,謹遵師父遺訓的而且,我也想好好呆在這裡,爲師父守孝。”
“真的不走？”張易再次問道。
諸葛長信再次搖頭：“我以後若是不想留在這裡,會出去找你的,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要做,就不要爲我費心了,況且你師父王雲風和我師父是至交,我也想見一見王雲風前輩。”
張易點點頭：“那好,你自己保重,有什麼困難可以⊥追月來找我,我不會讓你們兄妹在這個世上受到委屈的。
“錯了,以後我和碧雲是夫妻。”諸葛長信糾正道。
張易愣了一下,隨即呵呵笑道：“好,夫妻,以後我就是你們夫妻的大哥,有什麼困難給我說一聲就是。”
“那你保重,我就不送了。”諸葛長信點點頭,四天以來,他終於笑了。
最後,張易朝着諸葛青天的墓碑拜了三拜：“諸葛老前輩乃華夏武道界一代英雄,爲華夏武道界多年的安危付出了太多,這裡就是他的英雄琢,以後我定會讓華夏武道界人士來此祭奠他。”
“生作當人傑,死亦爲鬼雄”
張易大笑三聲後,方纔和趕來的諸葛碧雲告別,穿過桃花林,離開了峽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