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南市作爲華南地區最繁華的經濟地帶,機場的人流量自然是毋需置疑的,即便是張易和徐井宏趕得再早,也只是訂到了次日早上的機票,兩人在廣南市機場附近的一家酒店住了一晚後,第二天就再次坐上客機,飛往了蜀中,
蜀中小鎮,黃昏,正是夕陽西下之時,昏黃的陽光照着這一排排建造陳舊的磚瓦房上,溫馨的氣氛瞬間渲染了整個小鎮,孩童的嬉鬧聲,老人的吆喝聲,婦女的閒聊聲也開始響徹在並不是很寬敞的小鎮街道上。
這裡沒有大都市那種燈紅酒綠的繁華街道,也沒有歌舞昇平的喧鬧氣息,有的僅僅是那種寧靜致遠的淡泊畫面。
從小鎮街道的盡頭,走來兩人,他們不算太高,但都且修長的身軀在這夕陽之下,身影被拉得老長。
迎面走來這兩人,自然是三年前從這裡離開的張易和剛剛回到華夏國的徐井宏,本來兩人臨近中午之時就坐了客機到了蜀中的,但是一大段的泥土路和一段不短距離的山路硬是磨到近黃昏之時纔回到這青山小鎮,即便是剛剛回到華夏國的徐井宏也沒想到,之前一大段的泥土路,張易是拉着他坐拖拉機過來的,而當他將一張百元大鈔塞給那個拖拉機老伯時,那個老伯焦黑的臉上,那種憨厚的笑容是他二十多年都不曾見過的。
望着這條小鎮街道一眼望過去那嬉鬧的畫面和小鎮身後那幾座高大的青翠山林,徐井宏不禁感嘆道:“沒想到王老頭會找到這種可以頤享天年的安詳之地,相比我那裕廊森林,都是住在山林裡的人,差距咋就這麼大呢?”
回到蜀中的張易心情自然好上了不少,笑道:“那不一樣,你那森林別具一格,內有洞天,就憑你那富麗堂皇的地下基地,就連當初的我剛剛去的時候,都以爲走進了科幻電影的拍攝場地一樣。而這裡,纔是真正的樸實,還別說,就算在京都市生活過一陣子,但是我還是覺得這裡住着踏實,如果當初不是老頭子拿鞭子抽着我,趕我走,我都不想離開這裡。”
兩人的出現自然引起了街道上一於居民的圍觀,時不時對着兩人評頭論足,畢竟這個小鎮地處偏僻,一般很少有外人會來,如果哪天有人踏入小鎮,都是會被當做大熊貓的存在。
“似乎這裡的居民很熱情啊?看樣子很歡迎我們。”走在街道上,面對周圍這些居民好奇的眼光,徐井宏嘿嘿一笑。
張易點點頭,目光卻是在街道上搜索起來。
這時,一名推着手推車的老伯從兩人面前經過,經過的同時,老伯疑惑的目光也一直放在張易身上。
“牛大伯”只是,張易突然興奮的拉起了這個老伯的胳膊,叫喊起來。
“你是?”老伯疑惑的望着張易,他只是覺得這張臉有些眼熟,但是不敢確認。
“牛大伯,你忘記我啦?我是小易子啊,當年我和四毛還偷偷去過你家偷石榴呢”張易開心道,此時的他方纔感覺到內心無比的親切,可以說,小鎮上的每一個人,幾乎都是陪伴他成長的,雖然他小時候由於練武和學各種各樣技能的緣故,很少與小鎮上的人接觸,不過對於這些人他可一點也不陌生,畢竟那時每一次和四毛闖禍都將整個小鎮鬧得雞飛狗跳的。
“真的是你,小易子?”這位大伯聞言,終於想起來,連忙放下推車,粗糙的手扶着張易的胳膊,大笑道:“哈哈,你終於回來了,三年了,這三年也不知道回來一次,你是不是在外面過得很不好,你看,皮膚都變這麼黑了,害我剛剛差點都沒認出來。”
“沒事,在外面沒受啥苦,只是太陽大了點,容易黑。”張易舒心笑了笑,此時的他,完全沒有當初在京都市面對皇甫宇,東方華時的那種睿智,也沒有在島國面對松本炎楓,秦懷,柳生石川,上泉伊守等武道界一批人的那種強勢鋒芒,這種和煦笑容下的他,完全像一個鄰家大男孩,沒有一點心機。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這位大伯很是真誠的笑了笑:“外面的世界雖然好,但是拿比得過自己的家。”
張易拍了拍大伯的肩膀:“那牛大伯,你先忙,我要回去見我家老頭,改天有空去你家登門拜訪,你家院子的那棵大石榴,我到現在還眼饞呢”
“好好好,趕明兒你來,愛吃多少就吃多少,你是要回家看看了,三年前你一走啊,我發現你家老頭沉默了很多,近兩年更是這樣,很少出門。”牛大伯很是好心的提醒了一下張易,便推起手推車搖着步伐離開了。
經過了這個牛大伯的確認,街道上原本那些不敢確認的人也紛紛上來向張易打招呼,搞得一旁的徐井宏都被他們這種過分的熱情搞得有些吃不消,不過面對這些憨厚朴實的居民,徐井宏也甚是欣慰,多少年了,他都活在希望和絕望之中徘徊,心情從來沒有這一刻這樣如此輕鬆過。
等到和所有人全部打完招呼後,張易方纔滿頭大汗的朝着一臉玩味的徐井宏無奈聳聳肩:“這就是這些普通人的生活,沒有勾心鬥角,沒有野心和雄心,沒有陰謀詭計,也沒有所謂的英雄和梟雄。其實一個國家最人性的一面不是在那些上流社會,名流社交圈子裡,而是在這些社會最底層每天爲一餐一飲而掙扎的人民。”
徐井宏不置可否的點點頭:“一個王朝往往都是走在最巔峰之後開始從內部腐化,最終走向滅亡的,如今的華夏國何嘗不是如此?所以這些最底層的人民才能真正體現一個民族的精神文化和道德底線,現在的華夏國爲了追趕歐美的經濟模式,已經開始喪失這兩種最具意義的華夏精神了。”
“這是大勢所趨,任何一個國家在這種時代都是如此,華夏國十幾億人口的大國不可能做到人人平等,只不過華夏國處於頂尖社會的這羣人偏離了軌道而已,如果他們真的還有這種民族思想和精神文化,華夏國也不僅僅只是這般強大了。”張易輕聲嘆口氣,不知道是自嘲還是在自問。
徐井宏這次沒有回話,其實這些大道理很多華夏人都懂,只不過都不知道該如何去做而已?一個強悍的國家本就是在大風大浪中才能穩定建立的,如果一馬平川那充其量只不過是一副皮囊而已,爲什麼現在世界的頂尖強國都是在歐美和亞洲?因爲這些國家都是從戰爭的洗禮之中掙扎起身的,所以他們懂得如何使自己的國家變得強大。
“小易子?”
當張易和徐井宏走過一處木柵欄邊時,木柵欄裡一個很是肥胖的大嬸突然叫住了路上的兩人,看見張易的時候,那雙眯成一條縫的眼睛幾乎發光了,連忙帶着一身搖晃的肥肉呼啦啦跑到張易身前。
“劉肥嫂”看到這肥胖老婦,張易也很高興,只不過此時很是忐忑和緊張,當年在整個小鎮他誰都不怕,但是唯獨對這肥胖老婦最爲頭疼,因爲這肥胖老婦有一胖得像豬的女兒,當年她這個女兒可是對張易同學一見鍾情,發誓此生非張易不嫁,搞得後來張易一見到她就掉頭逃跑,現在看到這肥胖老婦的同一時間,張易是不是想着她那個女兒有沒有出嫁。
聽到張易的稱呼,肥胖老婦臉色有些不悅:“小兔崽子,我說要把肥字去掉。”
“哦,好的,劉嫂”張易如小雞啄米點點頭,看到肥胖老婦一臉不懷好意的神色,連忙堆上笑臉道:“劉嫂啊您看我這纔剛剛回來,還沒來得及回家呢我現在趕着回去,就不與您老叨嗑了,改天有空我親自去你家,您看成嗎
“等等”肥胖老婦可不吃張易這一套,圍着張易轉着圈,眼神始終渾身上下打量着張易,讓張易冷汗直冒的同時,雞皮疙瘩也一層一層的皺起來,張易懷疑,這劉嫂會不會上來一口把自己吃掉。
徐井宏站在一旁,悠哉悠哉的望着渾身緊張的張易,給了他一個安慰的眼神:沒事,有時間,我等你
半晌後,那劉嫂終於滿意笑了笑:“不錯,不錯,還是這麼帥氣,雖然皮膚黑了點,沒有了三年前那樣白花花的樣子,不過這樣看上去男人味多了,我家胖妞還是很喜歡的。”
張易聞言,只能苦笑,這劉嫂一見他,三句不離她家胖妞,反正剛見到她的時候,早就有心裡準備了,當下深吸一口氣,弱弱問道:“劉嫂,你家胖妞生得這般花容月貌,傾城傾國,難道還沒嫁人嗎?”
聽到張易稱讚自家女兒,肥胖老婦別提有多高興了,望着張易嘿嘿笑道:“就快了。”
“是嗎?”這下張易好奇了,問道:“是哪家兒子這麼有福氣,娶到你家胖妞,看來有機會我要去拜訪拜訪這位老哥,跟他討教幾招。”
“這不就站在我面前嗎?”肥胖老婦盯着張易,很是媚,笑道:“我家胖妞很早就說了,只要小易子一回來,就讓我馬上上門說媒,我這當媽的這麼些年來,可沒少被這臭丫頭埋怨,剛剛看到你一回來,就想起這茬了,這臭丫頭盼天盼地,可算是把你盼回來了,這下我也安心了。”
原本想鬆一口氣的張易聽到這番話後尷尬的摸着鼻子,趁肥胖老婦還陶醉在那番幻想中的時候,連忙拉着在一旁偷着樂的徐井宏撒開腳丫子大跑起來,尼瑪,要是被這肥胖老婦拉去她家做客,那後果,張易想都不用想是如何的慘無人道。
“哎,小易子,我還沒說完呢要不要去我家坐坐啊”回過頭來的肥胖老婦遠遠看着張易和徐井宏狼狽大跑的背影,還不忘大聲邀請道。
遠遠跑了一段距離,直到看不到那肥胖老婦的身影后,兩人方纔停下腳步,張易後怕的拍了拍胸口。
“哈哈哈”再也忍不住的徐井宏終於捧着肚子大笑起來,曖昧的盯着張易:“你這丈母狼不錯啊考慮一下吧?”
“我考慮你大爺。”張易狠狠瞪了一眼這個落井下石的老傢伙,沒好氣道:“你是不知道她家那胖妞,估計兩個我加起來,都擡不動她。”
夕陽下,兩人的身影緩緩朝着小鎮最盡頭的一座豪華大宅院走去。
此時在這大宅院的天台上,一道身影迎着西下的夕陽揹負雙手,昂然站立着,穿着一身於淨整潔白衣的他有一種說不出的飄逸出塵,當他察覺到街道上行來的兩人時,赫然回頭,剎那間,震驚,驚喜,複雜,迷茫,不解,欣慰等諸多不同的神色在他深邃的眸子裡浮現,不過也只是在剎那間後便恢復了平靜
這位白衣老者便是二十三年前從京都市逃到蜀中,在這裡隱姓埋名二十多年的王雲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