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茹母親突然之間說話,也將張易和姜雨涵嚇了一跳,張易原本打算說完了自己想說的之後就離開的,沒想到她就突然說話了。
但是她既然說話了,張易也鬆口氣了,至少自己之前的那些話沒有白講。
當下張易緩緩道：“她今天有事,沒能來,所以⊥我來陪您呢她說讓您要吃好,睡好,不要想很多不開心的事情。”
張易說完後,突然發現婦女用一種很奇怪的眼光看着他,隨後眼神裡慢慢變成了懷疑,最後出現了一絲恐懼之意
猛然間,婦女起身,朝着窗戶的角落退了過去,她一邊退一邊用手指着張易,伴隨着恐懼的眼光顫抖道：“不對,你不是小茹派來的,你到底是誰？來於什麼？你把小茹怎麼了？她是不是死了？你是不是來害我的？你別過來？”
婦女盯着他恐懼的樣子和一通語無倫次的問話讓張易很是不解,他不知道自己哪裡說錯了,讓她這樣敏感。
當下,張易連忙解釋道：“阿姨,您先不要激動,我真是您女兒李茹的朋友,是她叫我來看您的。”
“你不是,你不是,你肯定是來害我的。”婦女顫抖着身軀搖着腦袋,隨後將椅子舉起來,放在了胸前,死死盯着張易道：“小茹從來不會讓人對我說這些話,她只會告訴我,她要殺了以前害她父親的兇手,所以你肯定是冒牌的,你是不是害死了小茹？你這個兇手,休想來害我,你給我滾出去,快點滾出去。”
張易恍然,暗罵自己一聲該死,隨即連忙解釋道;“阿姨,您相信我,我真是您女兒的朋友,那些話是我自己要對您說的,並不是她,所以請您相信,我並不是要害您。”
然而,婦女根本不聽,突然恐懼的大聲叫了起來：“來人啊,殺人了,快來人救我,有人想害我。”
婦女一邊叫喊還一邊將手中的椅子扔向了張易,隨後光着腳朝着門外跑了出去。
張易一驚,連忙將姜雨涵拉到自己身後,方纔接住了椅子,這才朝着婦女追了過去。
“砰”
這個時候,房門突然被打開了,早聽聞到婦女叫喊的醫生和護士衝了進來,那三名護士駕着李茹的母親,那個醫生拿出一個針筒給她打了一陣鎮定劑之後,她的情緒方纔平靜了下來,只不過,也在幾秒鐘之後,暈了過去。
中年醫生讓三個護士將李茹的母親扶去病牀上,這才朝着一臉苦笑的張易道：“都告訴你,不要讓她受到刺激,這個女病人的情況有些特殊,總以爲有人要害她女兒還有她自己,所以和陌生人交談很容易發病,也只有她女兒李茹小姐來看她,她纔會一直正常。”
“這麼嚴重？”張易苦笑搖搖頭,看來自己是不能再繼續與她溝通了,而且她現在打了鎮定劑也暈了過去,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來。
中年醫生讓三個護士照顧好李茹的母親之後這纔對張易道：“走吧,我們出去說。”
路上,中年醫生將李茹母親的一些基本情況告訴了張易,他是李茹母親的主治醫生,已經對李茹母親治療了三年之久,只不過沒有好轉罷了,據他所說,李茹母親的這種病想要好的話,很難,已經有不少神經系的專家和心理學家進行了分析,因爲她這種情況不是屬於精神障礙,而是腦器質性病變了,並且還伴有妄想症,除非產生奇蹟,否則基本無治癒的可能,只能通過藥物來壓制。
聽了中年醫生的一番話之後,張易的心裡久久不能平靜,他拿出了一張銀行卡交到主治醫生的手上,緩緩道：“孫醫生,這裡面有筆錢,就當是她所有的治療費用和護理費用,不管能不能治好她,都拜託你了。”
“不不不,這絕對不可”中年醫生連忙推脫,搖搖頭：“李茹小姐已經支付了足夠的費用,已經不需要了,所以你還是收回吧”
張易緩緩道：“孫醫生,實不相瞞,我和李茹小姐關係一點都不和,她媽媽成現在這個樣子,或許與我也有很大的關係,所以這次來看她媽媽,她都是不知道的,既然她已經不需要醫療費用,那這筆錢就當做給她買更多好吃的,好穿的,而且,照顧精神病人的護士也很辛苦,就當多給她們發一點薪水。因爲我馬上就要離開這裡了,或許以後沒有機會再來看她了,所以還請孫醫生代收下這筆錢,好好照顧她,畢竟除了這樣,我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
中年醫生驚訝的張大嘴巴,緩緩點頭,接過了張易手中的銀行卡。
隨後,張易寫下一個號碼交給他：“這是我的聯繫方式,以後她若是有什麼特殊情況,你可以通知我。還有,不要把我今天來過的消息告訴李茹小姐。”
待得中年醫生點頭答應後,張易這才拉着姜雨涵離開了。
路上,張易的心情似乎還有些沉重,姜雨涵勾着他的胳膊,問道：“張易,你就不怕那個醫生獨自吞了你這筆錢
張易微微笑道：“他不會。”
“爲什麼？”姜雨涵疑惑道。
張易長長舒口氣：“因爲他的眼神告訴我,他是一個正直的人,我看人從來都不會看錯,若是他第一次就收下了我或許還會有些擔心,但是他第一次拒絕的時候眼神很是決絕,沒有絲毫的猶豫,一個人的誠實和正直是可以從眼神裡表現出來的,而且精神病院這種地方的醫生並不像其他地方的醫院,能夠在這種地方做醫生的一般都不會太壞,能夠爲這種病人治病就已經說明了他思想層面的品德。”
“再說了,就算他想貪這筆錢他也跑不掉。”最後,張易神秘笑了起來：“若是連一個精神病人的治療費用都要貪的話,那這種人也就沒有活在這個世上的必要了。”
姜雨涵似懂非懂點點頭：“張易,這幾天你所做的一切和所說的一些東西對我來說太遙遠了,我到現在都難以消化這些內容,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是於什麼的？我想在與你回京都市之前多對你瞭解一點。”
張易淡淡道：“我的事情說起來太複雜了,總之你去到京都市後,和其他姐妹相處久了,也就會知道更多了,女人的表達方法相對於我說給你聽會更加清晰,而你也會更容易理解。”
“哦”姜雨涵頗有些失望點點頭,隨後幽幽道：“張易,這些精神病人好可憐,我爸爸雖然治好了,但是我還是難以忘記他在醫院裡的時候那種痛苦和絕望的神情。相比我爸爸那樣的病人來說,這些精神病人更加值得同情,因爲他們的世界或許永遠都是黑暗的,看不到一絲光明。”
“精神病人的世界常人的確無法領悟,也無法瞭解。”張易微微一笑：“尼采曾在他偉大的著作《悲劇的誕生》裡提出,在資本主義社會裡,儘管物質財富日益增多,但人們並沒有得到真正的自由和幸福。僵死的機械模式壓抑人的個性,使人們失去自由思想的激情和創造文化的衝動,現代文化顯得如此頹廢,這是現代文明的病症,其根源是生命本能的萎縮。而要醫治現代疾病,必須恢復人的生命本能,並賦予它一個新的靈魂,對人生意義做出新的解釋,他認爲,世界的本體是生命意志。”
“精神病人是沒有生命意志的一種人類生物,簡單來說,就是喪失了靈魂,所以,他們也是人類種羣裡最可悲和最可憐的。”張易隨後總結道。
兩人走出精神病醫院的時候,姜雨涵心中那股沉悶的壓抑感方纔減弱了不少,至從她隨着張易走進這家醫院開始,她的內心都沒有平靜過,因爲這是她一直以來都無法接觸過的另一個世界。
張易仰頭,看了一眼頭頂溫和的太陽：“對於精神病人來說,他們渴望的是自由的生活,他們也想與常人一樣,會快樂,會生氣,會憤怒,也會想擁有愛情。雖然他們無法感受到這種種的生活態度,但是他們擁有的也是和我們一樣,一片寬闊湛藍的天空,當有一天他們擡頭的時候,定會看到那天空之上,有一道彩虹的光芒。”
姜雨涵順着張易的視線看了上去,臉上的愁雲散去了不少,開心着點頭道：“嗯,終有一天,那裡,會有一道彩虹的光芒。”
一架客機從廣南市機場起飛,朝着京都市的方向飛去,張易和姜雨涵終是在傍晚之時,終是趕上了一趟飛往京都市的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