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頭子,快放開老子,我詛咒你生兒子沒*兒……”我一邊掙扎着,一邊死死地瞪着林天,歇斯底里的怒吼道。
林天抖了抖腳,說道:“不好意思,二十年之前我就生了個女兒,挺滿足的。”
旁邊所有羣衆都朝着我們指指點點,鍾蠡面色一怔,隨後低聲說道:“聽他的,綁了,直接帶去湖市東郊看守所,別走這電梯,走貨運電梯,下去之後直接帶上車。”
李銘雨幾人聽罷,四個人直接就把我擡了起來,然後飛快的跑動到後面的貨梯之內,我一個勁的在擺動,但我的兩條腿現在都包滿了繃帶,又被這繩子死死地綁住,我低頭就能看見那從繃帶內側滲透出的血液。
那天下午,我就像只螃蟹被他們擡到了湖市東郊看守所之內,當他們解開了身子,一把將我推進去的時候,我就知道,今天我一定會見到那個……我這輩子都不想見到的男人。
我擡頭看了一眼這四周的監控,隨後……一陣開門聲映入我的耳簾,我轉身朝着另外一扇鐵門看去,他正被兩名獄警慢慢的送了進來。
我坐在了椅子上,面無表情的看着我面前的這個男人,突然覺得他已經變得好陌生,他瘦了,臉頰明顯憔悴了很多,還有那斑白的頭髮和一雙無神的眼睛都在告訴着我,他在這裡過的並不好。
“小澤,聽說你當上警察了?”他慢慢的開口,雖然極力掩飾着自己的激動,但聲音還是有些顫抖。
我冷漠的看着他,然後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不是我不想說,而是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眼淚慢慢的頃溼了他的眼眶,他抿了抿嘴,低着頭,尷尬的笑道:“是啊,你不會想要跟我說話的,我看了電視,你的同事應該以我說你了吧……”
“啪”
我眉目一皺,猛拍了一下桌子,然後冷冽的說道:“葉正,你知道的,今天如果不是林天強逼着我過來,我是永遠都不會過來看你這副嘴臉的。”
“小澤……”他無力的叫喊着我的名字,那一雙骨瘦如柴的手,也慢慢的從桌子面上放在了自己的膝蓋之上,我看到了他的無可奈何,但我還是沒有辦法原諒他,他是我爸,從骨子裡面我流着他的血,血濃於水,看到他現在的樣子,我的心又怎麼可能不被觸動。
可是我沒有辦法,每當看見這個男人的臉,我都沒有辦法冷靜下來,望着這個男人的眼,我都會看到一張慘絕人寰的臉,那是我的臉,我小時候被警察發現在牀底下的臉……
“十三年前的事情,我也一直都在譴責我自己,我那個時候如果早點回來,那一幕慘劇也許就不會發生,我也恨我自己,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該去面對,而不是逃避,當林天告訴我,你在警校的時候沉默寡言,一旦有人提及你姐姐的事情,你就會狂暴成性,林天說,你很適合做警察,後來,你警校畢業,我不讓你去報道,是因爲我怕你的這個性子,遲早有一點會點燃你的拿一根*,然後一發不可收拾,孩子,爸從來沒有放棄過你,我只是……”
我緊緊地攥着拳頭,然後站了起來,擡頭看着他說道:“你到現在還不明白,我恨你是因爲什麼,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之間的談話沒有任何意義,今天就到此爲止吧。”
說完這句話,我搖了搖頭,隨即從口袋裡面拿出一個蘋果,這個蘋果是我從醫院出來的時候揣在口袋裡面的,他和我姐姐都喜歡吃蘋果。
我看了一眼身後的獄警,他朝着我點了點頭,然後我就直接拉開了大門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裡。
當我走出這看守所大門的時候,林天正站在一輛吉普車的車尾處,見我出來,他衝着我搖了搖手,我白了他一眼,然後一瘸一拐的從他身邊走過。
可我特麼怎麼都想不到,就在我從他身邊擦肩而過的那一刻,他一手抓住了我的肩膀,我左手呈拳微微擡起,然後半側身子正準備朝着他打去,一根手指粗的麻繩瞬間就套在了我的雙手之上。
“你又想幹嘛……喂……你別上車啊,你放了我……喂……”他綁住我雙手之後,將繩子的另外一段捆在了後備箱的一根鐵棍之中,然後放下後備箱,自己則是不發一語的上車了。
只聽引擎聲嗡嗡嗡的發出一陣轟鳴聲,那一輛車緩緩地發動,而我現在,也終於知道這傢伙到底要幹什麼了。
“你個王八蛋,林天,王八蛋,我要報警了,你他媽這輛是越野車啊,喂……王八蛋……”我欲哭無淚的在這車後跑着,可這車子越開越快,不行,這樣下去,我一準被這兩吉普給拖死,就在他踩下油門的那一剎那,我卯足了勁的跑到了這車的車尾處,隨後左腿往前登了一下,雙手也死死地抓着那一輛越野車後面的欄杆。
才幾個月不見,這林天,越來越變態了,以前用電瓶車來給我訓練我也不說啥了,現在居然給我整輛越野車,這不是要我老命的節奏麼?
四十幾分鍾之後,這老變態突然把車停在湖市分局門前,然後給了我一個公文袋,我下意識的伸手接過公文袋,剛想打開,這腦瓜子猛地就被他拍了一下。
“你小子,我話還沒說完,拆個毛線啊,怎麼的我也是你的老師,尊總一下我行不行?”他從口袋裡面抽出一根香菸點燃,而後大大咧咧的對着我說道。
我無奈的撇了撇嘴,在他面前,我是真慫了。
“這公文袋回嘉市之後交給鍾蠡,告訴他,我林天什麼都做,就是不愛做冤大頭,聽懂了沒?你小子要是敢在半路把這公文袋拆開,我會讓你知道你的菊花爲什麼那麼紅。”他掃射似的看了一眼我的屁股,而後輕聲說道。
我嚥了一口唾沫,當即菊花一緊,皮笑肉不笑的對着林天說道:“哎,怎麼可能,你是我的老師啊,老師的話我哪裡敢不聽,那啥,沒事兒了吧?沒事兒了我就走了昂……拜拜了您內。”
說完這句話,我順手打了一輛車直接就鑽了進去,看着林天那雙眼神,我總感覺哪哪兒不得勁。
“師傅,嘉市公安總局,一百八走不走?”我拿着公文袋,有些心虛的說道。
“啥,一百八?油費都不夠,不走,不走……”司機厭惡的看了我一眼,當即對着我揮手說道。
我眉目一挑,舔了*這乾燥的嘴脣,看着他夾在方向盤旁邊的手機,隨後悠閒地說道:“師傅啊,你平時除了開出租,還接DD打車的單子吧?這可是黑車……”
被我這麼一說,司機師傅自然之道我想說的是什麼,馬上就啞巴吃黃連,默默地發動了自己的車子。
呵,被運管所查到他開黑車,一百八?恐怕罰他一萬八都算是輕的。
我是下午三點半回到的嘉市,回到嘉市第一時間我就把林天給我的東西交給了鍾蠡,當然,林天都發話了,這東西我不能打開,我永遠都不會質疑林天的話,因爲他是一個說得出做得到的人。
奇怪的是,鍾蠡在收到這一份檔案袋之後看都沒看,直接就放在了一邊,然後讓我坐在了他的面前,從抽屜裡面抽出一張照片和一個裝飾品的盒子放在了我的面前。
照片是反着的,上面寫了一句話:“你想她了麼?”
他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朝着我點了點頭,示意我將這張照片翻開。
我下意識的咬了咬嘴脣,然後伸手觸摸着這張照片,一秒鐘,就在一秒鐘之後,我整個人都愣在了他的辦公室之內。
我緊緊地攥着這一張照片,嚥了一口唾沫,心臟在不停的跳動,耳根子漸漸地開始滾燙了起來,這張照片上面有兩個人,一個小孩和一個少女,少女摟着小孩,兩個人笑的很開心,而那張照片的背景,是我小時候最愛去的圖書館。
是的,那是我姐和我的照片,可是這張照片不是應該在當年就被我爸給扔了嗎?怎麼可能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這張照片是在沈默家裡發現的,但是我們問過沈默,她說從來都沒有見過這張照片,甚至於我們找了心理學專家來給她做了微表情測量,結果顯示她並沒有說謊,葉澤,本來我不想把這件事情告訴你的,但在湖市的時候林天讓我把它交給你,我相信我的這個老同學,也相信你,面對這件事情不困難,困難的是你要怎麼走出自己的心。”鍾蠡一把將這張照片推到了我的面前,然後沉着一張臉對着我緩緩地說道。
我紅着眼眶,死死地攥着這張合照,然後咬着牙齒,憤恨的說道:“一定是他……一定是那個畜生,他回來了。”
鍾蠡沉默不語,又將旁邊的那個藍色首飾盒推到了我的面前,並親自將它打開,說道:“或許這對你來說是雙重打擊,但事實上你說的對,他回來了,當年殺死你姐姐的兇手,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