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素雲盯着樂正弘猶豫了一下,說道:“她是張中立的姐姐張寧,眼下在江州市經營一家餐廳,我上次去張中立家裡調查的時候,不僅見過他母親蘇秀梅,還去餐廳見過張寧。”
樂正弘一聽這個女人是張中立的姐姐,怔怔地楞了一會兒,吃驚道:“這未免也太巧了吧,難道你們就沒有調查這個張寧?”
張素雲說道:“調查她什麼?她又沒前科,難道問問她是不是喜歡說掌嘴?”
“那她那天爲什麼會出現在醫院?”樂正弘問道。
張素雲說道:“雖然可疑,但我相信她肯定有充足的理由,所以眼下我們還不想驚動她,對了,她經營的那家餐廳名叫竹林一號,什麼時候你不妨去那裡吃頓飯,近距離感受一下。”
樂正弘一聽,明白張素雲這又是讓自己給她充當偵查員呢,不過,既然知道了這條線索,即便張素雲不讓他去,他自己也忍不住,因爲他對那個喜歡說掌嘴的女人牽掛的太久了。
“我走了,你要是有什麼消息也要馬上給我打電話。”張素雲說道,說完,一陣風似地打開門走了出去,差點和進來的桂冰撞在一起,兩個美女對視了一眼,各自分開了。
“樂總,這個月的財務報表你看看。”桂冰冷冰冰地把一疊資料遞給樂正弘說道。
隨即坐在沙發上,一邊等着樂正弘的指示,一邊拿起裝着骨頭的那個塑料袋,歪着腦袋看了半天好像也沒有搞清楚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
最後居然打開塑料袋把那塊骨頭拿在手裡看來看去,一邊好奇地問道:“樂總,你現在也玩考古嗎?”
樂正弘從報表上擡起頭來,說道:“什麼考古,那是一根男人的手指頭。”
桂冰哼了一聲,顯然把樂正弘的話當成了開玩笑,隨即一眼瞥見了旁邊塑料袋裡的一縷頭髮,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突然把手裡的骨頭往外一扔,嘴裡尖叫一聲,整個身子就像是彈簧一般跳了起來。
沒想到一隻腳被沙發的腿絆了一下,馬上失去了平衡,眼看着一個身子就要倒下去,站在身邊的樂正弘急忙雙手一摟,頓時就把美人抱了一個滿懷,嘴裡還明知故問道:“怎麼啦?”
桂冰顫巍巍地在樂正弘的懷裡僵持了幾秒鐘,忽然用力把他推開,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地,一雙美目瞪着樂正弘,酥胸一陣劇烈起伏,喘息了一會兒罵道:“該死的,難道這裡是火葬場嗎?”
樂正弘一顆心也砰砰直跳,剛纔那一陣溫香軟玉確實太令人銷魂了,不過,隨即就板着面孔說道:“怎麼膽子這麼小?如果是關璐,保證不會這麼大驚小怪。”
桂冰怒視着樂正弘怔怔楞了一會兒,隨即嘴裡含糊不清地咒罵了一聲,一轉身跑掉了,樂正弘閉上眼睛站在那裡回味了一下剛纔的滋味,嘴裡嘀咕道:“骨頭扔哪兒去了?好歹也是歷史人物呢。”
林湘在江州市有多套住所,但她選擇了自己位於市中心的一套公寓做爲監視居住的處所,這套公寓事先已經經過公安機關的檢查。
趙雙泉還特意讓轄區派出所安排了兩名警察充當門衛,只要林湘擅自離開住所或者有人來找她馬上就會被發現。
不過,趙雙泉也沒指望林湘會違反監視居住的有關規定,因爲林湘心裡應該很清楚,只要她敢擅自外出或者或者和外界聯繫,馬上就有可能面臨逮捕的危險,這個時候她肯定不會自找麻煩。
正如趙雙泉猜測的那樣,接連幾天,林湘都沒有一點動靜,別說出門了,就是家裡的窗簾都沒有拉開過。
雖然故意給她留下了手機,但卻沒有發現跟任何人有過通信聯絡,很顯然,林湘應該能猜到屋子裡安裝了電子監控設備,手機自然也受到了監控。
這倒讓趙雙泉有點沉不住氣了,因爲林湘的妹妹林瀟就像人間蒸發了似的,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協查通報已經發到了全市的各個派出所,就差發通緝令了,但卻一直沒有音信。
眼下也只能指望通過審查林湘公司的賬目找到一點蛛絲馬跡,否則,只要抓不到林瀟,還真拿林湘沒有辦法,好在還有幾個月時間,也只能硬着頭皮幹下去了。
這天早晨,趙雙泉剛在自己辦公室坐下,李偉就急匆匆走了進來,說道:“趙支隊,林湘今天申請外出,說是要購買一下日常生活用品,如果不同意她外出的話,就讓家裡的一個保姆送過來。”
趙雙泉沉思了一下,說道:“林湘逃跑的可能性不大,我們這一次抓她顯然也在她的預料之外,所以,她沒有做好準備,不可能丟下財產出逃,既然她想外出,讓她出來活動活動,不過,你要讓人盯緊她的一舉一動,看看都有什麼人跟她接觸。”
李偉說道:“林湘肯定知道自己身後有尾巴,我估計不會被我們抓住什麼把柄。”
趙雙泉若有所思地說道:“雖然林湘表面上看起來挺沉得住氣,但我總覺得她急於跟什麼人聯繫,或者急於向外界傳遞什麼信息。”
李偉說道:“我覺得即便林湘試圖和什麼人聯繫,但她那些朋友這個時候不會冒這個風險,實際上我得到一個消息,盧玫和顧玄靈以及本市幾個商界大佬突然出國了,前些日子藍裳的幾個主要成員也離開了本市,這難道是巧合嗎?”
趙雙泉哼了一聲道:“當然不是巧合,也不是簡單避風頭,而是躲在國外靜觀事態的發展,同時讓我們鞭長莫及。
說實話,我們的一舉一動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透明的一樣,他們早有所準備,一旦情勢危急,這些人恐怕就不會回來了。”
李偉說道:“這樣一來,我們將人財兩失。”
趙雙泉點點頭,說道:“不錯,根據我們的調查,盧玫和顧玄靈的大部分資產目前應該都在國外,只要國內的環境不樂觀,她們就按兵不動,只有確信局勢穩定,纔會有所行動,所以,我有個想法。”
“什麼想法?”李偉問道。
趙雙泉猶豫了一下說道:“不管是外逃貪官還是不法商人,危害最大的還不是他們外逃本身,而是隨着他們外逃流失的鉅額財產。
說實話,如果追不回財產只抓到人意義並不大,這些年不少外逃貪官和不法商人在國外揮霍完了財產之後都紛紛自首回國。
說的難聽點,他們這是回來養老來了,國家還要掏錢供着他們,即便對他們進行了審判,也不過是走個形式罷了,根本沒有震懾作用,老百姓還說我們無能。”
李偉說道:“是呀,出去的時候帶着成千上億的錢,回來連機票都要政府出錢,審判的時候還要看在他們自首的份上減輕量刑,這確實太便宜他們了。”
趙雙泉點點頭說道:“不錯,他們想逃也可以,有本事光屁股出去。”
李偉笑道:“這叫淨身出戶。”
趙雙泉說道:“這對他們來說是最痛苦的事情,如果辛辛苦苦積攢的不法之財沒法享用,我看誰還會外逃?身無分文逃出去的話可能都沒有哪個國家願意接受他們。”
李偉憂慮道:“說的是不錯,可這些人也很小心,稍有風吹草動就會把錢轉到國外,我們也鞭長莫及啊。”
趙雙泉摸着下巴想了一下,說道:“我們公安機的職責關除了打擊罪犯之外,還要爲當地的經濟發展保駕護航,在這方面我們以前做的太少了。”
李偉疑惑道:“我們不是也替一些企業追回了不少債務嗎?”
趙雙泉擺擺手說道:“那是兩碼事,我的意思是要爲盧玫和顧玄靈這些人提供‘保駕護航’。”
李偉不解道:“我不明白,爲他們提供保駕護航?”
趙雙泉點點頭,說道:“商人的本性就是追求利潤,只要有錢賺,並且沒有風險,他們就會把錢投進去。
目前江州市起碼有三個讓人流口水的項目,一個是羅氏兆基的上市,第二個是政府即將啓動的南安縣礦產開發,第三個是江州市二期城市改造項目。
你說,盧玫和顧玄靈掌控的財團會對這幾個項目不感興趣嗎?只是,如果我們把風聲搞得太緊,他們心裡就有顧慮。
只有打消了他們的顧慮,他們在國外的資產在會流向國內,到那時候,我們如果突然收網,他們也只能光着屁股跑路了。”
李偉說道:“可我們的權力有限,也控制不了他們的資金啊。”
趙雙泉說道:“控制不了不等於沒法監控,省廳楊廳長也同意我的這個放長線釣大魚的計劃,並且派專人協助我們。”
李偉不解道:“可我們已經對林湘下手了,路沒和幾個藍裳的主要成員都跑出去避風頭了,顯然已經把他們驚動了。”
趙雙泉說道:“但我們有可能最後不得不無罪釋放林湘,我恐怕也會受到處分,這樣一來,這一場較量就算我們徹底失敗了,他們也就可以放心大膽地回來大幹一番了。”
李偉怔怔地楞了一會兒,忽然說道:“趙支隊,難道你……這是你故意佈下的一個迷魂陣?”
趙雙泉不置可否地說道:“就算是吧。”
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所以,我們一定要外鬆內緊,抓緊時間收集他們的犯罪證據,不要等到收網的時候礙手礙腳。”
李偉笑道:“我明白了,你這是要一網撒下去就竭澤而漁啊。”
趙雙泉搖搖頭說道:“我可沒這個本事,漏網之魚也在所難免,不過,幾條大魚是絕對不能讓他們跑了。”
李偉點點頭,問道:“那藍裳這邊的呢?”
趙雙泉想了一下說道:“藍裳這邊我已經有另外安排了,除非和洪碧的毒品案或者關璐的因死因有牽連,否則先不要動她們,不過,你告訴洛霞,在我們收網之前,務必把洪碧的幕後老闆挖出來,並且一定要證據確鑿。”
李偉猶豫了一下問道:“趙支隊,你是不是在藍裳內部安插了我們的人?趙雙泉點上一支菸,盯着李偉說道:“這件事我也不瞞你了,周鈺現在替我們辦事。”
李偉驚訝道:“她怎麼會替我們辦事?”
趙雙泉說道:“光華路派出所的所長李長年和她丈夫生前關係不錯,他向我推薦的,當時我也沒有抱多大的希望,沒想到她居然答應了,只是,她替我們辦事的動機應該很複雜,不過,我可不是單純地把她當成一個臥底,我希望藍裳組織最終在她手裡脫胎換骨。”
李偉楞了一下,不解道:“趙支隊,我和洛霞都覺得你對藍裳組織好像有一種特殊的情懷。”
趙雙泉站起身來訓斥道:“胡說,我有什麼特殊的情懷,難道我包庇她們不成?我可警告你,周鈺的事情只有李長年和我知道連她兒子樂正弘都不知道,現在你是第三個知情者,要是泄露出去唯你是問。”
正說着,手機響了起來,拿起來聽了一會兒說道:“省廳楊廳長催我去彙報工作,你去安排一下林湘外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