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惠珊這麼想是有根據的,她已經知道洪碧保鏢在南安縣城殺了人,目前在逃,她認爲洪碧和保鏢昨晚很有可能闖進了表姑家裡,爲了防止行蹤暴露,說不定已經把表姑殺了,這隻皮箱子應該是洪碧暫時藏在這裡的,這麼說他們隨時都有可能回來。
這麼一想,楊惠珊開始害怕了,只不過,這一箱子的錢對她仍然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她把幾個房間迅速查看了一遍,似乎想找到表姑被謀殺的痕跡,但什麼都沒找到。
屋子裡的東西雖然不多,但都很整齊,不過,在一個臥室查看牀底下的時候,還是讓她發現了兩個菸頭,居然還是中華煙。
她知道,表姑一直獨居,即便帶什麼男人來這裡睡覺,抽的也不可能是中華煙,這兩個菸頭足以說明了一切。
怎麼辦?必須馬上離開這裡,老闆和她的保鏢隨時都有可能回來,如果被抓到的話可就危險了。
楊惠珊想起上午離開公安局的時候洛霞的交代,一瞬間有種報警的衝動,可當她的視線轉到那一皮箱錢的時候,馬上又打消了報警的念頭。
她心裡明白,時間不允許她繼續在這裡待下去,要麼報警,要麼馬上離開,但她自己本來就有一個沉重的旅行箱,再加上洪碧這一批皮箱的現金,一時半會兒也帶不走啊。
除非有輛車才行,可問題是到哪裡找車呢,這裡可不是城裡面,到處都有出租車,何況,也不能讓人看見自己在這裡出現過,否則表姑萬一真的被洪碧害死的話,自己豈不是成了嫌疑犯?
楊惠珊焦急的在屋子裡轉着圈子,琢磨着怎麼樣才能既保住這一皮箱錢,又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脫身,同時還要讓警察知道洪碧曾經在表姑家裡落過腳,畢竟,不能不管表姑的死活啊。
一瞥眼,楊惠珊看見了院子西北角的一輛腳踏三輪車,頓時有了主意,只見她一陣風似地衝進了豬圈,拿起鋤頭填上自己剛纔挖的坑,又用稻草恢復了原狀。
沒想到楊翠花出門不鎖門,可這輛破三輪車的輪子上卻拴着一條鐵鏈子,鐵鏈子在輪子上繞了一圈,用一把鏽跡斑斑的鎖子鎖着呢。
不過,這可難不倒楊惠珊,她走進存放農具的草棚子裡找來一把劈柴用的舊斧頭,只用了兩下就把那把只有象徵意義的鎖給砸開了。
然後把三輪車推到了屋子門口,把兩個沉甸甸的皮箱都裝在了車上,又在院子裡找來幾個破舊的紙箱子蓋在上面。
最後在一個小房間裡找到一頂破舊的毛線帽子戴在頭上,用繩子綁好房門,然後站在那裡喘息了一陣,推着三輪車出了院子大門。
此時天空仍然飄着毛毛細雨,遠處有個老太太在自家屋子後面的地裡面拔菜,不遠處有兩個五六歲的小孩躲在一個大樟樹下玩耍,除此之外再看不見一個人。
楊惠珊毫不猶豫地跨上了三輪車,藉着坡度一溜煙就出了村子,然後沿着來的時候那條崎嶇不平的公路,朝着關北鎮騎去。
如果是換做城裡面的女孩,別說騎着三輪車去關北鎮了,恐怕騎不出幾米就會翻車,可楊惠珊出身農村,以前就經常騎車三輪車幫母親買菜,所以,對她來說只是小菜一碟。
再加上一路下坡,不到一個小時就到了關北鎮的岔路口,她把車停在一家小吃店前面,旁邊的小商店有一個公用電話,商店的老闆是個上了歲數的男人,手裡端着一個飯碗,一邊吃午飯,一邊看電視。
楊惠珊拿起公用電話就撥打了110,爲了不讓老闆記下她的相貌,她背對着裡面,小聲說道:“喂,公安局嗎?烏鴉嶺南頭村楊翠花家裡要出人命了,你們快來。”
說完就把電話掛斷了,掏出一塊錢扔在櫃檯上迅速走了出去,然後騎上三輪車踏上了回家的路,從這裡到她的老家還有差不多三十里路,她估計再有一個小時就大功告成了。
如果不是因爲南安縣剛剛發生了一起槍案的話,楊惠珊的這個匿名報警電話可能不會引起太大的重視,大不了會讓當地派出所的人上門看看。
但正因爲剛剛發生過一起惡性刑事案件,並且兇手仍然在逃,所以,110接警之後第一時間把這個消息上報了市局刑警隊。
童達一聽,南頭村的楊翠花不就是派出所帶來的那個有嫌疑的村婦嗎?現在人還在公安局,家裡怎麼會出人命?
考慮到洛霞好像對楊翠花有種本能的警覺,童達也不敢大意,馬上把這件事向戴局長和洛霞做了彙報,洛霞一聽,二話不說,帶着幾個警察和楊翠花就火速趕往烏鴉嶺南頭村。
楊翠花可是個細心的女人,她一走進院子就發現家裡肯定來過人了,首先房門上綁着的繩子手法顯然跟她不一樣。
最重要的是,她馬上就發現放在院子一個角落裡的那輛三輪車不見了,這輛車雖然買來好幾年了,可眼下也算是家裡值錢的東西之一,所以,心裡免不了着急。
其實,剛開始她還以爲洪碧偷偷回來過了,可當她發現三輪車不見了的時候,馬上就否定了這個想法。
她可不相信城裡來的大老闆會騎着一輛破三輪車逃跑,何況,豬圈裡面並沒有發現異常,多半是家裡遭了賊了。
“哎呀,這是哪個天殺的把我的三輪車偷走了?哎呀,大妹子,你可要幫我找回來啊,我每天都要用呢。”
楊翠花畢竟心痛那輛三輪車,反正她也不知道楊惠珊報警的事情,還以爲警察只是來家裡看看呢,於是天真地想趁機讓警察幫自己抓賊。
“什麼三輪車?”洛霞還以爲楊惠珊是故意在聲東擊西,皺皺眉頭問道。
楊翠花一臉焦急道:“就是我買菜的腳踏三輪車,就走的時候還在那個屋角呢,怎麼突然不見了?”
洛霞問道:“你走的時候難道沒鎖門嗎?”
楊翠花說道:“哎呀,我們這裡除非出遠門,一般出門從來不鎖門,哪有人來這裡偷東西啊。”
洛霞說道:“既然這樣誰會來偷一輛三輪車呢,也許是誰借去用了吧。”
楊翠花走過去撿起地上的鐵鏈子和鎖子,急道:“不可能,我上着鎖呢,你看看,分明是有人把鎖子砸掉了。”
洛霞仔細一看看那把鎖,還真是被人砸開的,一時也想不出一個頭緒,就在這時,在屋子裡搜查的已經警察走出來說道:“洛隊長,發現幾個菸頭。”
洛霞拿過菸頭看看,湊到楊翠花面前說道:“哪兒來的?還是新鮮的。”
楊翠花說道:“那還用問嗎?肯定是昨晚那個男人抽的,我又不抽菸。哎呀,你們可要幫我吧三輪車找回來啊,要不是你們把我抓到縣城去的話,我的三輪車也不會丟,這輛車現在賣也值一百多呢。”
洛霞衝兩名警察說道:“你們去村子裡問問,看看有沒有人看見什麼?”
說完,洛霞走進了屋子裡,把每個房子都轉了一遍,問道:“你看看,家裡面還少了什麼?”
楊翠花看着這麼多警察在家裡轉悠好像有點心虛,急忙說道:“沒了沒了。我家裡面也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可偷的。”說着話,一雙眼睛不時瞟她自己住的那間臥室。
洛霞一看楊翠花還沒有檢查就急着否認,心中疑心大起,按道理,當她發現三輪車被盜之後,應該馬上惦記家裡面的財物有沒有失竊,可她連看都沒看就直接否認了,心裡顯然有鬼。
洛霞注意到楊翠花一直用眼角瞟那個臥室,於是慢慢走了進去。
楊翠花馬上跟倆進來,說道:“哎呀,大妹子,你們究竟想找什麼,我不是都已經承認了嗎?阿珍昨晚確實在我這裡住過,但今天一大早就走了,難道這屋子裡還能藏的下一個大活人?”
洛霞沒有理她,走到一個木製的老式衣櫃面前,裝作打量的樣子,餘光卻從衣櫃的鏡子裡偷窺者楊翠花的反應,果然,楊翠花好像一臉緊張的樣子,兩隻手不停地在衣服上擦着,就像是手上有水似的。
“你難道真不需要檢查一下家裡是不是還有別的財物失竊?”洛霞問道。
楊翠花說道:“檢查各啥呀,家裡哪來值錢的東西,也就是幾件破衣服……”說到這裡,忽然楞了一下,隨即就像是忽然發現了什麼,驚訝道:“哎呀,我的帽子呢?我的帽子怎麼不見了?”
洛霞奇怪道:“帽子?什麼帽子?”
楊翠花指指牀頭,說道:“我經常戴的一頂毛線帽子,早晨走得急,沒顧上戴,怎麼不見了?”
洛霞哼了一聲道:“難道那個賊會進屋子來偷走你的一頂帽子?”
楊翠花也一臉驚訝地問道:“那帽子去哪兒了?”
這時,站在門口的一名警察說道:“洛隊長,嫌犯會不會化妝逃跑?”
洛霞一聽,伸手就打開了衣櫃的大門,說道:“我也這麼懷疑,楊翠花,你仔細看看有沒有丟失的衣服?”
說了一半,馬上打住了,一臉驚訝地從櫃子裡拿出了一套看上去很有檔次的套裝,仔細翻看了一會兒,扭頭盯着楊翠花問道:“你該不會說這套衣服是你的吧?”
楊翠花臉色微變,不過隨即就鎮定下來,說道:“這是阿珍留下的,她說不要了,留給我穿呢。”
“她還給你留下了什麼?”洛霞問道。
楊翠花說道:“再沒有別的了,就是一套衣服。”
洛霞衝那名警察招招手說道:“你過來把這個櫃子仔細搜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