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雨寒眼裡,絕學是抵不上烤魚的,張靈雅在被一次次的刺激過後,已經完全麻木了。挖冰、抓魚、烤魚,這一路上,林雨寒像是倒豆子般一股腦的給張靈雅灌輸着那門身法絕學,這在他眼裡以至於在教授他的師父眼裡,都是小玩意兒的身法,在張靈雅聽來,卻精妙無比。
這一路上,林雨寒一邊說一邊示範,張靈雅學習起來自然是極快的,不過烤一頓魚的功夫,就掌握了個七七八八,至於林雨寒那敏銳的判斷力和深印在骨子裡的直覺,卻是張靈雅學不來的,這種東西得靠經驗積累。
隨後幾天,張靈雅一邊地毯式的搜尋冰凌花,一邊注意着黑煞青鱗那邊的事情,在青色巨蟒出現之後,那三人也是躲得遠遠的,雖然也有去探查,但卻沒有出手的意圖,一晃四天過去,三人無法,也只得壓着性子等待時機。
至於黑煞青鱗的情況,在林雨寒那裡張靈雅瞭解到,似乎是到了蛇蛻皮的時期,青色巨蟒就是爲此纔來找黑煞青鱗的。否則,以黑煞青鱗的戰鬥能力,青色巨蟒都不一定是它的對手。所以,青色巨蟒對黑煞青鱗也從來不手軟。
黑煞青鱗的蛇蛻皮過程一般持續一週,也就是說,那一週的時間青色巨蟒都會在它身邊守護,至於這一週已經過去了幾天,這邊的幾人就不得而知了。
這四天,林雨寒大飽口腹之慾,吃烤魚吃得那叫一個歡,二人在封靈雪山也遭遇了一些羣體妖獸的攻擊,在林雨寒的幫助下,張靈雅還收穫了十幾只古靈雪蠶,蠶絲也積攢了不少,而且,他們還幸運的發現了一個古靈雪蠶集中吐絲的洞穴,一下子就收穫了不少蠶絲。張靈雅將這些蠶絲集中到一起,將其編織成一個薄軟的手套,這手套觸手冰涼,但可以隔絕低溫,按照林雨寒說,抓起魚來更得心應手。而讓張靈雅無語的是,這玩意兒暫時似乎也真就這麼個“實用”的功能。
“吼!!!!”連綿的雪山間,一聲震天動地的怒吼如從地底發出,震得山體顫動,低谷處更是一瞬間被冰雪淹沒。
“糟了,小蛇在蛻皮。”林雨寒三兩下把魚塞進嘴裡,連忙跳了起來,直奔山谷而去。張靈雅面色也是一沉,聽這吼聲,應該不只是蛻皮這麼簡單,蟄伏了這麼久,那三人只怕正是選擇了這樣的時機出手,說不定已經得手。
二人一前一後就往吼叫聲處趕,而在山谷谷底,此刻卻是慘象駭人,鮮血灑滿了雪地,內臟殘肢到處都是,腥臭雖然很快被雪掩埋,卻怎麼也遮不住這慘烈的戰場。青色巨蟒巨尾四下橫掃,晶黃色的豎瞳殺氣騰騰,暴怒的它幾乎要將這片山谷毀滅。
林雨寒和張靈雅一前一後趕到的時候,就是見到了這副慘象,青色巨蟒身上也佈滿了鮮血,顯然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一通發泄之後,它此刻卻是趴在地上,不住抽搐。
“小青!”林雨寒驚呼,連忙跑了過去,他臉色煞白,純真的眸子裡滿是慌亂,他趴到青色巨蟒巨大的豎瞳下,眼中的關切讓張靈雅一陣恍惚,“小青你怎麼樣?”
“嘶嘶……”青色巨蟒看起來很虛弱,看到林雨寒卻沒有露出絲毫敵意,反而用巨大的頭顱在他身上蹭了蹭,巨大的豎瞳露出濃濃的痛苦。
“小蛇被抓走了?這怎麼可能?”林雨寒卻像是聽懂了青色巨蟒的話,大驚失色,整個像是受驚的貓一樣,毛髮直豎。
“嘶嘶……”青色巨蟒又嘶鳴了一陣,張靈雅都能察覺到它聲音的憤怒。而聽了它的描述,林雨寒的臉色立即沉了下去,他咬住牙關,雙拳也緊握起來。巨蟒伸出信子舔了舔他的臉,卻像是在安慰他,隨即,無力地趴在地上,僅僅片刻的功夫就變得氣息奄奄起來。
張靈雅疑惑地看着它,發現它全身的鱗片散發着一種恐怖的紫黑色光芒,絲絲黑血從中溢出。青色巨蟒似乎也感覺到這些,慌忙又提起所有力氣,把林雨寒拱了出去。
林雨寒一個趔趄倒在雪地上,臉上微微失神,看着青色巨蟒最終化作一灘黑水,他還兀自不敢相信,呆呆地望着那裡。
“雨寒……”張靈雅想要安慰他,開口卻不知道要說什麼好,林雨寒,似乎和青色巨蟒以及黑煞青鱗是舊識。以青色巨蟒的實力,在這片雪域也算是頂尖的王者,保護黑煞青鱗不在話下。林雨寒起初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在看到青色巨蟒後,他就很是放心的陪着張靈雅在雪域裡轉悠。
可他終究低估了青色巨蟒的敵人,人類,無所不用其極的人類,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類。青色巨蟒最終還是倒在了人類的算計下,那能短時間將它侵蝕腐化的致命毒藥,完全超過它的認知。它憤怒、不甘,卻最終越來越無力,直至最後,化爲一灘黑血。
雖然,算計它的人類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可還是有一個人帶着黑煞青鱗逃了出去。
“我們去追吧!現在的話,他們應該逃不了多遠。”張靈雅見林雨寒一動不動連忙道,這個時候,就算對方順利抓到了黑煞青鱗,也不可能馬上就能逃走,他必定還在這雪山當中。
“沒用了,小蛇已經死了。”林雨寒搖了搖頭,眼中滿是內疚,是他太大意了,否則那些人也不可能如此輕易得逞,說不定,他還能救下小蛇。
“可我們至少要爲它報仇!”張靈雅連忙道。
“報仇?報仇有什麼用?報仇小青和小蛇也不會再活過來了。”林雨寒搖了搖頭,眼中滿是失落,他心思單純,此時只有傷心,卻沒有一絲恨意或者憤怒。
“可是,不能讓兇手逍遙法外啊!”對於林雨寒的想法,張靈雅很不理解,這種時候不是應該去報仇麼?傷心有什麼用?
“小雅姐姐,仇什麼時候都可以報,現在,讓我送小青和小蛇一程吧!”林雨寒搖了搖頭,卻是找來木棍將那滲入地下的黑血連同冰雪一起撥到一塊,神情無比認真。張靈雅看着他,發現他並沒有絲毫的不耐和迷茫,有的只是認真,他一點點將青色巨蟒化成的黑血聚集到一起,動作不快不也不慢。
那份深深的執着,張靈雅看不懂。
“雨寒,不如就在這裡爲它修一座墓吧!用冰在這裡重塑小青的樣子。”青色巨蟒身軀那麼大,林雨寒這樣掃不知道要掃到什麼時候,張靈雅心中一動,輕聲建議道。
“咦?好主意,只怕小青也喜歡這樣!給小蛇也塑一個!”林雨寒聞言雙眸一亮,臉上閃過一絲驚喜,“小青,你等着,我這就給你塑一座威風的雕像。”
“……”望着林雨寒欣喜的樣子,張靈雅不由又是一陣錯愕,似乎又有種奇特的感覺,青色巨蟒死了,但它似乎又還活着,活在林雨寒的心裡。
這一刻,張靈雅忽然發現,有一種叫永恆的東西在心間滋長,腦海中浮出一句意味深長的話來——他死了,但他還活着;他活着,卻已經死了。
生與死,似乎無關乎存在的意義,而在與,有沒有人願意記得你。青色巨蟒死了,可林雨寒卻心心念念記着它,這又何嘗不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生呢?
看着林雨寒忙活的身影,張靈雅也不由參與了進去,挖雪、敲雪、搬運……二人身影來來回回很快,冰雪被一片片的堆起。青色巨蟒的吼叫嚇退了大部分妖獸,所以這段時間他們二人也沒遇到什麼麻煩。整整一天的時間,一個巨大的蟒蛇冰雕出現在山谷之中,蛇頭高昂,猶如蛇中之王,威嚴無比。而它的旁邊,同樣高傲的黑煞青鱗昂首挺胸,無比氣派。
林雨寒細細敲磨這冰雕的細節,把這兩座冰雕雕刻的惟妙惟肖,乍一看去就好像是真的一樣。
“好啦!小青、小蛇,就到這裡來,你們好好在這呆着,我以後還會回來看你們的。也不知道小蛇的神識逃出來沒有,或許正在某個地方沉睡呢!只可惜肉身滅了,小蛇你將來的路就很難走了,不過你要是來找我,我一定幫你的。”林雨寒對着冰雕,卻像是對着真正的青色巨蟒和黑煞青鱗一樣,碎碎叨叨地說着。
張靈雅忙活完心裡也安生了許多,剛舒一口氣,卻聽到林雨寒的這些話,他要走了?去哪?下意識的,張靈雅看向林雨寒,眼中露出疑惑的神色。
“小雅姐姐,你該不會是忘記了自己的事情吧?現在我都能感覺到你體內溢出的魔氣了,你沒問題嗎?”林雨寒對上張靈雅的雙眼,頓時笑了。
“這也是我正想和你說的,你去給小青報仇吧!連仇人的身份都搞不清楚的話,仇可就沒處報了,我要去找冰凌花,可沒空再烤魚給你吃。”不需要林雨寒提醒張靈雅也知道自己的狀況,這幾天來魔神之心越發的躁動了,要不是心牽黑煞青鱗,她早就離開了這裡去別的地方繼續尋找,她的時間,已經不多。
“小雅姐姐,可別急着甩掉我,這世上知道冰凌花所在的人可不多了。”林雨寒眨巴着眼睛狡黠地笑着,看到張靈雅一瞬間瞪大的眼睛,是得意地揚起了下巴。
“你知道冰凌花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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