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塵因,後世果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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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遲寒風眸光隨着東西而去,瞳孔猛然擴大,大步上前,撿起了地上的草蚱蜢和那顆南海東珠……
他置於掌心,怔怔的看着,眸子微微眯起成一道縫,隨即緩緩睜開,他就這樣看着,竟是連芷蘭審視的眸光都未曾注意。
手中的蚱蜢和南海東珠刺痛了他的眼,更加刺痛了他的心。
這兩件物什不僅僅是物什,而是代表了兩個人,寒月和夜冷……
尉遲寒風緩緩的合起了手掌,輕輕的攥着,生怕將手中的東西觸碰壞,他側眸睨向芷蘭,輕聲問道:“這……是你的?”
芷蘭看着尉遲寒風合起的手掌,翠玉的扳指迎了光,變的越發圓潤,她不僅伸手觸摸了下手腕上的碧雲鐲,下意識的輕輕點了下頭。
尉遲寒風蹙了眉,隨即說道:“能否送於本王?”
芷蘭擰了下秀眉,神情間有些不捨,最終卻淡然的點了下頭,靜靜的說道:“我都是你的……還有什麼不是你的?!”
她的話讓尉遲寒風有着幾分動容,這樣的相貌,這樣的舉止神情,他總是有些迷惑了……
尉遲寒風緩緩的攤開手掌,將蚱蜢和南海東珠重新放回那枚錦囊裡,隨即揣入了懷裡,神情間竟是如珍之寶。
那個錦囊……是墨兒一直隨身掛着的!
芷蘭看着尉遲寒風舉動,心中存了些疑惑,那東西不是她的,那枚錦囊繡工精細,上面只是簡單的秀了交叉的幾根竹子,男女到都是適用,就是不知道是方纔是西門雪遺落的還是慕芸……
“身子纔剛剛好些,怎麼就出來了?”尉遲寒風溫柔的問道,原本冷漠的俊顏也柔緩了許多。
芷蘭淡然一笑,說道:“聽小單說,你知道了是誰下的毒?”
“嗯!”尉遲寒風應了聲,牽起芷蘭的手向墨園的方向行去,邊走邊說道:“翩然一向和你不合,曾經就對你用了手段,本王放縱與她,現在竟是不知悔改……”
說着,尉遲寒風冷寒了臉,陰冷的說道:“是該好好讓她反省一下了!”
芷蘭停了腳步,淡淡的說道:“前塵往事我早已經記不清了,如今我也沒事……想必,我的回來……很多人都不開心吧!”
“本王不許你如此想!”尉遲寒風眉眼間含了薄薄的怒意,只是一閃而過,重重的說道:“如果天下人負了你,本王將負天下人!”
芷蘭怔怔的看着,尉遲寒風那陰鷙的冷寒隱隱而發,可是,她不怕,反而心裡流淌着暖意,這樣的霸道狠絕讓她的心在悸動着。
小單和小雙隨着二人的停滯也停了腳步,她們靜靜的侍立着,看着前方的二人,尉遲寒風的話她們聽在耳裡,不免爲之動容。
小單心中感動,眼眶裡氤氳了層霧氣,嘴角噙着絲淡而不見的笑意……
如果當初……當初王爺能夠如此,王妃就不會受那麼多傷害了,想來,如今的王府也已然熱鬧非凡了!
可是,回想起來,如果當初王妃不曾自毀胎兒……王爺又怎麼會心痛至極,因愛生了很,發生了後來那些事情?!
小雙抿着脣看着,不着痕跡的看着尉遲寒風,那冷厲的俊顏上毫不掩飾的寫着霸道……和害怕!
“墨兒,本王不會讓你離開,絕不會!任何情況下……本王也不允許有人以任何的理由帶你離開!”尉遲寒風咬着牙說道,揹負着的手死死的攥着,指關節發出輕響。
芷蘭有些動容,擡起芊素的手輕撫上尉遲寒風的臉頰,脣角輕揚,緩緩說道:“此生不離不棄……”
尉遲寒風擡手握住了芷蘭的手,薄脣輕輕的揚起,眉眼上挑着,幽深的眸子裡散發着精光,他不曾再說什麼,緊緊的握着芷蘭的手,緩步而行。
夕陽低垂,餘暉傾灑在那攜手而行的尉遲寒風和芷蘭身上,風,輕輕的吹動,揚起的不只是衣袂和髮絲,還有彼此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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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牢內,柳翩然渾渾噩噩捲縮的坐在那裡,紙鳶一臉的哀然,哭喪着臉。
二人就在裡面,誰也不說話,暗牢裡彷彿有着陰風陣陣……
柳翩然緊抿着嘴脣,眸光有些渙散的看着拐角處的一間牢房,身子猛然間抖了下,“啊”的一聲尖叫,蹦了起來……
“主子?”紙鳶不明就裡,急忙扶住險些跌倒的柳翩然,看她身子急劇的打着顫兒,問道:“主子,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
柳翩然的臉色漸漸蒼白,整個人抖的越發厲害,嘴裡一直唸叨着:“不要過來……不要過來,站住……你不要過來……”
紙鳶擰着眉四處看了看,並未曾發現有人,整個暗牢裡除了她們二人再無其他人,就連看守的侍衛也在外面。
突然,紙鳶怔愣了下,看着柳翩然驚恐看着的方向,心裡打了個梗,那間牢房竟是當年蘇墨毒死紫菱的那間……
紙鳶不免也向後退了步,她雖然沒有害她們的心,可是……卻爲了報復老夫人而將她們牽扯進來……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柳翩然依舊自喃的說着,神情茫然而詭譎,眸光渙散,全然沒有焦點。
“哐啷——”
隨着一聲響聲,猛然間驚了二人,不免朝聲音來處看去……
只見尉遲寒風負手走了進來,他先站在臺階上俯視了牢中二人一眼,方纔示意侍衛將門闔上,他則步下了階梯,直到近了木欄柵方纔停下了腳步,眸光輕輕掃過紙鳶後落在了柳翩然身上。
經由方纔開門的響聲,柳翩然思緒漸漸拉回,她冷冷的看着尉遲寒風一步一步的走近……
紙鳶驚愕過後,急忙跪下行禮,哀求道:“請王爺明察,主子真的沒有下……唔……”
話未曾說完,突然傳來一聲悶哼,隨即,紙鳶暈厥了過去,癱倒在了地上。
“紙鳶……”柳翩然驚恐的蹲下,緊抿的雙脣彰顯着她的緊張。
“她沒事!”尉遲寒風冷淡的說道:“本王只是點了他的昏睡穴!”
柳翩然聽聞,仰頭看着尉遲寒風,過了會兒,方纔緩緩起身,嘴角自嘲的冷笑了下,方纔說道:“王爺有話就說吧!”
尉遲寒風暗自一嘆,說道:“本王說過……不要傷害她!”
“那……王爺就可以來傷害我嗎?”柳翩然冷嘲的反問,思緒已經從方纔那茫然的驚恐中拉回。
“本王給過你機會了!”尉遲寒風說的隨意,但是,言語裡卻透着冷厲。
柳翩然嗤笑了下,哀怨的說道:“機會?自從蘇墨入了府……王爺可曾給過我機會?王爺的機會都給了她,而她,一次又一次的踐踏!可是……就算如此,你還是不悔,甚至……你後悔你給她的機會太少了……”
說道最後,柳翩然已然沒有了往日佯裝的嫺靜溫柔,她幾乎是嘶吼出聲。
她恨,她怨!
明明寒風是她的,可是爲什麼……爲什麼生了這麼多事端,爲什麼……
“她明明死了,爲什麼又活着……”柳翩然淒厲的說着,眼眶中早已經溢滿了淚水,就那樣肆無忌憚的涌出眼眶,渲染了臉頰。
尉遲寒風沒有說話,只是靜立在那裡。
柳翩然淒涼的笑着,淚水經由嘴角沒入嘴中,苦澀伴隨着鹹溼的味道在嘴裡暈染開來,她無力的退了步,眸光低垂的說道:“我真的想毒死她……從她一出現,我就想毒死她!”
說着,柳翩然眸光猛然擡起,眸子裡竟是狠戾,“可是……我晚了一步,我還是晚了一步!呵呵……這次,她中毒了,你知道嗎?我多麼想讓她死,不管是誰下的毒,我都感謝她,我感謝她讓蘇墨去死!”
尉遲寒風緊緊的蹙了起劍眉,頗爲失望的看着柳翩然,問道:“翩然,你不是這樣的……爲什麼要將自己變成這樣?”
“哈哈……不!我一直都是這樣的……”柳翩然陰冷的說道:“自小跟着孃的身邊,我的一生就爲了你而活……我什麼都沒有,我只有你,我只有你……可是呢?”
柳翩然淒涼的笑了笑,苦澀的說道:“到最後,我連你也沒有了,我什麼都沒有了,我恨,我恨蘇墨漫不經心之下也能贏走了你的心,明明是你利用她,明明是你想要得到她的孩子爲娘治病,爲什麼,爲什麼你要愛上她,爲什麼?”
“翩然……愛一個人是沒有理由的!”尉遲寒風靜靜的說道。
“我和你自小青梅竹馬,我力求做到你心中最爲匹配的王妃,爲什麼你沒有愛上我?”柳翩然冷冷的問道。
尉遲寒風依舊靜靜的說道:“不愛一個人……也是沒有理由的!愛就是愛了,無法愛……本王自己也不能強求,因爲……我管不住我的心!”
“好一個管不住你的心……”柳翩然冷嗤的笑了下,含淚的眸子在暗牢裡盆火的映照下閃着瑩瑩的光芒,她看着尉遲寒風,嘴角噙着一抹冷戾,緩緩說道:“你愛她又怎麼樣?她不會愛你,她只會恨你!失憶了又怎樣?等到她恢復記憶……她只會更加的恨你……”
尉遲寒風擰了眉,深邃的眸子裡噙着疑惑,冷冷問道:“你對她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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