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冰!她肯定知道什麼,魅洞還有其他的主事。”風色看向地下,那裡關押着藍冰。
“按照阿鈴的能力,會被抓到嗎?”林措最先想到的是這個可能性。
阿鈴跟蔚連在她房間裡待着的那幾天裡,大約也把天門的事情跟她講了一遍,阿鈴的逆天能力,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抓得住的。
“林措你不瞭解,阿鈴再厲害,她的能力來源都是天者,弱點也很明顯,只要被遮住了眼睛,失去了感官,她的能力就施展不出了。”
“......”
“如果消息及時,很可能阿鈴現在還在魅洞,沒有被送進天門。我們要去救她!”
“胡鬧!”
風色解釋道,“魅洞不是任何人都能進去的,上次你能平安回來實在太險了,這一次說什麼都不能讓你去。”
“可是阿鈴,”林措還想再說些話說服他們。。
“阿鈴她終究是天者血脈,沒那麼容易死的。”祁熱神色冷淡,彷彿說的是一個與自己不相干的陌生人。
“祁熱,你當了她那麼多年的哥哥,今天,你就這麼冷淡,是嗎?”
“我着急上火,有用嗎?”
“有用,起碼會讓人覺得你沒那麼冷血!”
風色將兩人拉開,“算了,祁熱先回去整理一下分域,我和林措去審一下藍冰。”
地下室。
地下室空蕩,只有一副桌椅,一張小牀,藍冰悠閒地躺在牀上,閉着眼哼歌。
風色先推門進去,林措隨後跟上。
藍冰擡眼看向來人,她的手腕和牀被拷在一起,輕輕一動換啦嘩啦地響。
“哎呦,來了?”她早料到有人會來,估摸着阿鈴被抓的消息也該送到了。
風色在桌前坐下,林措站在斜後方。
“阿鈴被你們抓了。”
“嘖,你們的消息可真滯後。”藍冰帶着笑,更多的是嘲諷。
“說說吧,是你的手筆?”
“她是天門要的人,以前十幾次她都逃不過天門的抓捕,這一次也不會例外。”
風色的臉色變了變,“之前她是自願去的,可這一次,是被你們抓去的。”
藍冰用一種極憐憫的神情看着她,“她次次都不願意,也許,第一次算是自願,第二次被迅速抓捕之後,就沒再反抗過,是個清醒的。可這一次,她又被愛情衝昏了頭腦。”
風色對於阿鈴在天門發生的事情一直都知之甚少,她不是個多話的人。
頻繁出入,只讓風色以爲,她在漸漸跟天門熟悉。
宿命一樣,沒人逃脫得了天門的控制。
風色藍天一類的侍從是如此。
阿鈴懸星一類的主子還是如此。
冰藍藍冰一類的試驗品更是如此。
風色問道,“那你輕易束手就擒,又是什麼意思?”
藍冰的手段絕不止於那些,可是她敗了,沒有任何掙扎和反抗,順從得難以理解。
藍冰眨眨眼,“當然是,想嘗一嘗普通人的生活,總在魅洞待着太無趣了。”她揚揚手中的鐐銬,“我沒想到你們還用這種東西,太老土了。”
她手腕一擰,從手銬的圈裡出了來,“瞧,這也太多餘了是不是?”
她鬆鬆自己的手腕,燈光下,雪白的皮膚像最完美的緞子。
魅洞。
押着阿鈴的人,是沐城。
繩子將她的手腳捆綁,阿鈴感覺自己像是在船上,水面的顛簸讓她逐漸暈眩,噁心難受。
早在昨天,她就到了魅洞,這個來過無數次的地方,閉着眼睛都知道。
“放開我。”阿鈴叫道。
這是一艘極小的烏篷船,在魅洞的湖裡滑行,有人在船尾划着槳,水波一道又一道被推向身後。
阿鈴不用想都知道,自己即將被送去天門。
船手身上有熟悉的氣味。
清新又甘冽。
阿鈴努力在腦海裡回想着,這是認識的人,或者說,就藏在身邊的人,不然自己怎麼可能被抓住。
她在腦海裡細細地過了一遍,只有那麼一個人。
“沐城!”
是沐城,他是魅洞的人。
船手不說話,依然平穩地划着船。
“你是天門安在我們身邊的眼睛,對嗎?”
“......”
“那你有沒有想過林措會恨你。”
沐城手停了,小船就漂在湖中。
“她恨我,很應該。”阿鈴幾乎能看得到他的表情,悲傷又難看。
“難言之隱,人人都有,不清楚你承載的壓力,也不能貿然地對行爲進行評判。”阿鈴很清楚,天門壓制下的人,沒有哪個人不是身不由己的。
船正在湖心,穩穩當當地停着。
沐城道,“你倒是很會換位思考。”
“我知道放了我不現實,但是至少告訴我,蔚連怎麼樣了?”阿鈴這麼努力談判,爲的不是自己,而是蔚連。
“他?隨便丟在路邊,死不了。”
阿鈴放心下來,蔚連是在戰爭中活過的人,只要他是自由的,那就好。
“那就好。”阿鈴放心下來,身子也有些軟。
“我,很羨慕你們。”沐城看着她,她是林措的朋友,傷害了她,自己跟林措間就出現了隔閡,也許是一輩子都無法消除的隔閡。
他常常是沉默的,今天對着阿鈴,卻突然有了聊天的興致。
“你不知道,我過得不算好。”阿鈴想起以前受的委屈,雖然還是有些心酸,但是如今滿腔的幸福早已沖淡了許多。
沐城沉默地聽着。
“這次從天門回來之後,恰好是我這一生最幸福的時候。”
沐城當然記得,第一次見她其實是在林措入學之後的試煉上。
彼時的阿鈴,還像塊冰涼的玉石。
她突然極輕地笑了,“好啦,不懷念過去了,快點動手吧。”
“我很抱歉。”沐城說。
他放下手中的船槳,把阿鈴腳上的繩子解開,“保重。”
阿鈴被推進了水裡,水底的建築,正是天門所在。
阿鈴這一次到的,是宮裡。
侍從擡着她,走了一炷香,丟到了青石板的地面上。
“天者,人已經在這裡了。”
“你們下去吧。”是天者的聲音。
阿鈴眼睛上覆着的布條被掀開,手上的繩子也被解開。
短短的時間,天者像是老了些,頭髮都半白了,他的相貌還是堂堂,只多了幾條皺紋。
“阿鈴。”他叫她,聽不出感情,眸子裡有淡淡的光亮。
阿鈴坐直了身子,“說吧,抓我來又是幹什麼?”
她對這種情況太熟悉了,她曾經以爲還債只需要一次,可是被迫來來往往無數次,她也懂了,只要招惹,就沒有安寧的時日。
“我這是請你來。”
“請我來?”阿鈴對他怒目而視,還是一樣的仇恨,一樣的厭煩。
“請我來是這樣綁着來?請我來是派了無數人全世界地抓捕我?”她淡淡地挑眉,帶着濃重的嘲諷和不屑。
“不這樣做,你根本不會來。”
“不,從一開始,你對我次次都是折磨,我以爲一顆長願果換我來天門一次已經足夠,可你前前後後把我抓來十幾次。”
阿鈴記得清清楚楚,那是第一次來天門之後,她如願見到了天者,隨後就要被安排婚嫁之事。
“你就待在天門算了,我會爲你安排一門婚事。”
“憑什麼?”接受人世思想長大的她,覺得這樣老古板的形式,本身就是錯的。
“憑我是你父親。”
“我父親早死了!”在她的心裡,父親只有祁家那位埋在黃土裡的男人。
“閉嘴,孽障!”那是第一次有人敢在他面前頂撞,精靈如水的眸子裡盛滿了叛逆與不甘,絕世的容顏像極了某個深深刻印在他心底的女子。
“除非我死了,不然我不會嫁給你安排的人。”阿鈴身上的鈴鐺叮叮噹噹地響,異常地悅耳好聽。
天者深深地蹙起眉頭,第一次感到了難辦,換了別人,無論是斬首還是懲罰都是一句話的事情。
在阿鈴面前,他竟想不到該怎麼辦。
“來人,把她拉下去,關起來!”
阿鈴看着他,俊俏的容顏,無上的權利,得不到尊重的天者,對他滿是憐憫。
那樣的眼神讓天者覺得煩躁。
“你這樣看我做什麼?”
“除了嫁人,我可以做其他的事,你得放我走。”
阿鈴被關了十日。
期間,只有蔚連去看了她兩眼,什麼話都沒說。
十日後,她被安排去了荒野之地,雜草叢生的廣袤草原。
她過得很狼狽,感覺自己像是參加了一場荒野求生。
她永遠也忘不掉自己經歷過的艱辛,看着天者的目光充滿了怨毒。
“......阿鈴,這一次我可以放掉你,並且承諾之後再也不會抓捕你。只是,你得告訴我,門在哪裡?”
阿鈴定定地看着他,像在認真思索,“你的承諾,在我這裡,可信度不高。”
她轉過頭去,懶得再看。
“這裡是你的房間,想明白了去找我。”天者不再勉強,他有足夠的自信,阿鈴會說的。
要麼逃,要麼說。
這一次,她會被嚴密地監視,一旦逃離去門那邊......
天者的算盤打得極好。
阿鈴也意外地沉得住氣,每天逛逛園子,吃喝玩樂,再找清蓉公主把她氣上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