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上骨碌碌滾下來一個水杯,水灑了一地。
鄭執站在樓梯上,嘴巴紅豔豔,眼角眉梢都帶一點紅,長長的睫毛垂下,掩蓋住了眼神。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那,也不知道聽了哪一句話才失了神,連水杯都沒拿穩。
他一來,整間屋子溫度再降五個點,旁邊看熱鬧的三個閒人紛紛後退一步,話都不敢插一句。
彭澤潤只掃了他一眼,心下已經有了看法,她重新把眼神落到宋敬喬身上,突然向前走了一步。
宋敬喬想跑。
但是她忍住了。
“彭小姐這是做什麼?想當着我男人的面打我?”她故作鎮定,卻不料身後又傳來一聲重物落地的悶響。
“嘭!”
是鄭執剛剛撿起的水杯再次摔到地上的聲音。
彭澤潤忍無可忍,皺起眉頭瞪了他一眼:“你小孩兒嗎?手這麼不穩。”
鄭執不說話,臉色很奇怪,宋敬喬看不明白他到底想表達什麼意思。
但有一點她看明白了,那就是鄭執只是路過,並沒有要參與戰鬥的意思。
因爲他已經順手撿起了杯子,面不改色的穿過劍拔弩張的客廳,去廚房櫃子裡抓了一把菊花茶放進杯子裡,加熱水,蓋蓋兒,靠在櫥櫃上看戲,一氣呵成。
挺符合人設的。
彭澤潤依舊冷冰冰,即使鄭執就在幾米之外,也絲毫不掩飾她對宋敬喬的鄙夷。
“既然你下來了,那咱們就好好談談,鄭執,過來。”
她甚至對鄭執也沒有該有的尊重,跟叫小狗小貓一樣。
鄭執當然沒動,懶洋洋的舉了下杯子:“說。”
同樣也不尊重彭澤潤。
彭澤潤眼神暗了暗,長腿一邁,徑直跨過了沙發坐下,嚇得對面沙發的鵪鶉三人組紛紛打了個激靈。
彭澤潤道:“我說我要跟你結婚,你耍我?”
“我沒同意。”鄭執喝了口茶,伸手叫宋敬喬過去,宋敬喬乖乖走過去,委屈又可憐的趴在了他肩膀上。
鄭執半邊肩膀瞬間就僵了。
“不好意思,劇情需要。”宋敬喬小聲解釋,哼哼唧唧的哭了兩聲。
“你鼻涕不要抹在我身上。”
鄭執對她十分嫌棄,但當着彭澤潤的面也不能打自己的臉,只能僵着身子任由她趴。
俊男靚女卿卿我我,這一幕完完整整的被彭澤潤看在了眼裡,她嗤笑一聲。
“看來你對她挺有興趣?鄭執,喜歡誰,和跟誰結婚,你該不會分不清吧?一個身份不清不白的女人,也能進你鄭家的門?”
“……”鄭執保持戰略性沉默。
這幅表情看在彭澤潤眼裡就是糾結加無奈,鄭家對兒媳要求頗高,而且鄭執是鄭家頂樑柱,沒人會拿他的婚姻開玩笑。
他絕不可能娶一個這樣的女人。
彭澤潤嘆了口氣,冷笑掛在臉上,卻沒有久留。
“你好好想想吧。”她轉過身衝鄭執揮了揮手,聲音隨着腳步逐漸飄遠,“你養一個小妓子也可以,只要她聽話,我容得下她,就是不知道你舍不捨得。”
“……”
鄭執依舊沒說話,等彭澤潤徹底消失在院子裡,才重新舉起杯子喝了口茶,順便把假哭的宋敬喬從肩膀上扒拉下去。
宋敬喬若無其事的站好,突然也挺佩服彭澤潤,明明是有求於鄭執,卻搞得像是在施捨他一樣,高傲的彷彿天上月。
危機解除,但她也沒鬆懈,經過今天晚上鄭執偏袒於她,卻對跟她結婚有所顧慮的表演,彭澤潤肯定會認爲鄭執就是個有縫的蛋,只要肯花時間絕對能叮上。
所以接下來,彭澤潤肯定會鍥而不捨的來找茬兒。
任重而道遠啊。
宋敬喬憂愁的出去,在客廳溜達一圈兒,實在沒心情跟人說話,吃了點水果之後就上樓了。
鄭執沒有跟她一起上樓,而是留在客廳叮囑了小兔崽子們幾句話。
“以後她會經常過來,罵你們就忍着,別給她找不痛快。”
“是。”鄭崢翻了個白眼兒,低聲嘟囔道:“瞧你剛纔的樣子我還以爲你是向着宋敬喬的,結果現在又來袒護小姨,我說你是不是想腳踏兩隻船啊?”
“鄭崢,你說什麼?”
“沒…沒說什麼,我餓了,想吃飯。”鄭崢低頭咬手指。
鄭執權當沒聽見他說什麼,又說:“你還好意思吃飯,三個大男人連個女人都護不住,下次再有這種事情,宋敬喬挨幾下,你們就挨幾下,聽見了嗎?”
難兄難弟三人組無奈應下,目送鄭執上樓消失在拐角之後迅速對他的兩句話展開了火熱討論。
“你們說我小叔到底什麼意思啊?既不准我們頂撞我小姨,又要我們護住宋敬喬,他到底喜歡誰啊?”
“反正不喜歡我們,咱們仨好像夾心餅乾啊。”鄭乾失神道。
鄭棋打了個哈欠,眼皮耷拉着:“大哥這是想跟彭澤潤結婚的同時又想跟宋敬喬談戀愛,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腳踏兩隻船踏的十分穩當。”
“那我們到底幫誰?”鄭崢糾結。
“誰都不幫,他的婚姻,關你屁事。”
鄭棋沒骨頭一樣站起來回房間睡覺,留下鄭崢和鄭乾大眼瞪小眼。
“真的誰都不幫嗎?”鄭崢問。
鄭乾也很爲難,但他猶豫片刻,還是選擇了宋敬喬:“我覺得大哥是喜歡嫂子的,這麼多天了,大哥和嫂子在一起的時候都挺開心,我想讓他多開心一點。”
兩人嘰嘰咕咕又說了起來。
與此同時,樓上的宋敬喬正在黑心老闆鄭執的監督下給他手洗襯衫。
理由是剛纔她趴上去的時候把嘴角的椰子片碎屑蹭到了上面。
宋敬喬對此很不情願:“鄭總,你知不知道咱們家還有個高科技物件兒叫洗衣機?咱們物盡其用各司其職好嗎?我現在應該在你被窩裡,而不是在衛生間。”
“好,快點洗。”鄭執敷衍的點了點頭,“洗衣機同學。”
宋敬喬:“……”
好不容易洗完襯衫,她剛躺到地鋪閉上眼,肚皮上就傳來一陣痛徹心扉的涼意。
“鄭總,孩子要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