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債血償——!!!!”
塔林山谷的風雪之中,這小城雲霄的怒吼化作了席捲一切的風暴,在山林與村落之間來回的肆虐着——彷彿每一顆樹木、每一塊石頭、每一座山丘後面,甚至是在那遠處的積雪之中,都有數不清的蠻族武士們咆哮着衝出來,將所有膽敢反抗的傭兵撕成碎片!
從山坡和密林中衝出來的蠻族武士們將整個聚落團團包圍,毛骨悚然的嘶吼聲甚至讓那些久經戰陣的老傭兵們也嚇得面如土色,緊張的把手中的長矛攥得更緊了,所有的呼喊聲和號角聲,全部都被掩藏在了響徹山谷的咆哮之中。
“一羣畜生!”咬牙切齒的羅賓又從後背的箭壺裡面拽出一支箭,連瞄準都沒有瞄準便射了出去,黑色的影子呼嘯而逝,一個剛剛想要翻過柵欄的蠻族武士才露出腦袋,就被扎穿了喉嚨,身體一晃掉了下去。
“該死的,那羣混蛋都是聾子嗎?旗手接着吹號!”羅賓朝身後的傳令兵直接罵了過去,指了指聚落中央的木塔:“給我爬上去,把那羣該死的聾子統統叫醒!”
“沒用的,羅賓團長!”看着就連平時和大家特別處得來的小個子羅賓團長,這時候也已經憤怒了,傳令兵卻只能哭喪着臉:“他們要是能聽見早就聽見了,而且恐怕他們……”
“一羣膽小鬼!”羅賓的臉徹底黑了下來,卻除了生悶氣之外一丁點兒辦法也沒有,只能是狠狠的跺了跺腳:“守住柵欄,千萬別讓那些瘋了的野蠻人衝進來——那就全完了!”
這種事情根本用不着他去吩咐,爲了活下去在場的傭兵們不敢有絲毫懈怠,堅守着各自的崗位,和想要徹底撕碎他們的蠻族武士們血戰着。羅賓突然有些沮喪,他發現在這種時候自己的作用也就是一個弓箭手而已,甚至連激勵大家的士氣都做不到。
“把大門打開,我去把外面的弟兄們帶進來。”突然站在羅賓身後的希雷爾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聲音有些虛弱:“他們只是找不到首領,所以害怕了。”
“希雷爾?!”面色一驚的羅賓擰過頭,看到的是紫發女傭兵那無比堅毅的眼神,急速喘息着的羅賓一咬牙:“不。還、還是讓我去,你留在這兒——我可不能讓你去冒險!”
“別傻了,羅賓。”希雷爾右手按在了背後的劍柄上,一道銀色的半弧從他面前劃過,沉重的劍鋒砸在了地面上:“你留在這兒更有用。真的!”
說罷,扛着雙手大劍的希雷爾已經站在了村落的大門前面。正當此時,柵欄外的一個蠻族騎兵突然飛躍而起,直接翻過了擋在前面的盾牆,猙獰的咆哮着反握住手裡的投槍,僅僅是數尺只要,直衝她而來。
突然,抗在肩上的雙手大劍已經垂在了地上,弓步俯身的女傭兵右手拖着長劍在身後,只在那躍起的騎兵落地的那一刻。拽住劍柄掄起一片殘影,甚至還沒有把投槍扔出去的蠻族騎兵,握着投槍的右臂和腦袋已經從半空中掉在了地上,噴灑着鮮血的無頭屍,直挺挺的從戰馬上摔落了下來。
一把抓住馬繮的希雷爾翻身上馬,整個身體都緊緊貼在馬背上,右手提着自己的雙手大劍,像是一道看不清的疾風直接從柵欄上一躍而過!
“該死的,該死的,該死!”嘴裡不停唸叨着的羅賓一邊咒罵一邊從箭壺中抽出箭矢。射向所有把投槍對準了希雷爾的蠻族武士:“讓這羣以多欺少的慫貨,也嚐嚐西海岸的土特產,標槍——!”
“白銀之血,白銀之血!”傭兵們齊聲吶喊着。從背後取出魚叉似的投槍,一排排接二連三的朝着柵欄外拋射出去——和都靈人能夠撕開甲冑和盾牌的錐形投槍不同,這種投槍如果想要拔出來,就會直接撕爛整塊肉,光是劇痛就能活活把人疼死!
孤身一人的希雷爾在蠻族大軍的人羣中急速狂奔着,身後不停落下的標槍和飛來的箭矢爲她打開了道路。長劍一橫,眼疾手快的直接劈在了一個舉着長矛衝過來的蠻族武士腦袋上,銀色的劍光伴隨着飛舞的鮮血,竟然直接殺穿了敵人的陣線。
“希雷爾團長?!”
村落外,站在盾牆後面的幾個傭兵隊長几乎立刻注意到了那個從敵人當中殺出來的身影——希雷爾那紫色的長髮早就快成爲整個白銀之血的標誌,沒有人不知道這個。
在看到希雷爾的那一剎那,幾個傭兵隊長臉上還露出了幾分羞愧的表情——畢竟他們爲了活命,幾乎沒有去阻攔那些衝向聚落的蠻族武士們,一個個全都尷尬的說不出話來。女傭兵也根本不打算和他們廢話,騎在馬上將手中染血的大劍高舉:“所有人列陣——向村落進攻,打退他們!”
“列陣,列陣!”傭兵隊長們一個個“如夢初醒”,大聲喝罵着朝周圍的士兵們下達着命令,根本來不及完全整頓的白銀之血傭兵們,十分凌亂的組成了一排排盾牆,朝着聚落前的敵人發起了衝鋒!
彷彿是根本沒有意識到身後的敵人會突然進攻,毫無準備的蠻族武士們原本看似兇悍的攻勢立刻減弱了下來,但是這些嗜血剽悍的野蠻人立刻調轉了方向,怪叫着朝着那看起來無比鬆散的盾牆撲了上去。
接二連三的有人倒在了積雪之中,後面的人趕緊衝上來填補了他的位置,海浪般的盾牆一次次的朝着敵人發起着衝擊。漸漸的,始終攻不下村落的蠻族武士們士氣也逐漸開始低沉,在恐嚇似的朝着幾乎快要將他們包夾的白銀之血傭兵團發起幾次進攻之後,就徹底崩潰,四散而逃了。
混戰之中的希雷爾也沒有下達追擊的命令,只是讓傭兵們趕緊清掃戰場,救治那些受了傷的,還沒有嚥氣的弟兄們。士氣同樣大跌的僱傭兵也沒有任何“擴大戰果”的想法,沉默着開始忙碌起了手中的工作,一個一個尋找着陣亡弟兄的屍骸,然後就地掩埋了他們。
潰散的蠻族扔下了不少的武器,尤其是投槍和盾牌這樣的消耗品,正是急行軍的他們急缺的,接下來還會應付好幾場戰鬥,自然要儘可能的收集一些。
至於敵人的屍骨,則全部被暴屍荒野——在一片寒冬之中他們不需要擔心會有瘟疫發生,自然也就沒有爲敵人收屍的念頭。
略微清點之後,整個白銀之血付出的傷亡將近一百多人,而敵人大概也扔下了幾乎數量相等的屍體——只能勉強算是平手,而且還是在自己這邊有了準備的情況下,之後再遇上,恐怕就不會那麼輕鬆的“過關”了。
但是對於傭兵們的士氣打擊遠遠比這個要慘重的多——整整一天的時間,沉默不言的傭兵們挖着壕溝,修復了木牆和哨塔,並且開始加固這裡的防禦,搭建起一座足夠堅固的木頭營寨,準備迎接敵人下一次的進攻。
但是對於希雷爾而言,真正令她感到恐懼的遠遠不是這些敵人那麼簡單——如果只是一羣埋伏在這裡準備襲擊他們的蠻族大軍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很可能已經有敵人離開了赤馬峽谷,向着還在進軍中的愛德華去了。
“那傢伙現在很危險,而他自己還不知道……”站在哨塔頂端,望着遠處白雪皚皚的希雷爾,一個人低聲自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