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病痛

接連三日。

黎夕妤拒絕一切藥物,無論是何人前來勸慰,她都始終陰沉着一張臉,拒人於千里之外。

哪怕是司空文仕出馬上陣,也一樣無法勸她乖乖吃藥。

就連一日三餐的膳食,她也僅僅只是喝上幾口稀粥,饒是文彥掛着燦爛的笑意哄她開心,她也不曾變過神色。

不過短短三日,黎夕妤的面色已蒼白得可怕,她成日成夜地待在房中,時而臥榻休憩,時而靠坐在牀頭,極少下牀走動。

甚至,她不願與任何人交談,目光空洞且無神,視線飄忽不定,始終保持着淡漠寡情的姿態。

如此這般的狀態,令文彥擔憂,令司空文仕不安,更令厲莘然惶恐。

黎夕妤的身上本就有多處傷勢,倘若不能按時服用藥物,那麼一旦傷勢發作,情勢會十分堪憂。

厲莘然因擔憂黎夕妤的傷勢,曾請來大夫替她診脈,卻被她毫不留情地趕出了門。

他苦惱且焦灼,連公文也無心查閱,每日裡絞盡腦汁想着法子,只希望黎夕妤能夠開口喝藥。

他也與司空文仕共同探討過這個問題,可最終只得到這樣一個結論:心病需得心藥醫。

黎夕妤的心病,自然是司空堇宥。

可如今司空堇宥鐵了心要拋棄她,便是十頭牛也拉不回,實在棘手。

直至第三日夜,厲莘然實在耐不過心中的擔憂,便在戌時三刻敲響了黎夕妤的房門。

黎夕妤的屋中一片漆黑,不曾亮起任何火光,可厲莘然十分清楚,她必然還未睡下。

三次敲門後,他並未等到黎夕妤的迴應,便開口道,“阿夕,我知道你還未睡下,你若是不應我,那我便擅自闖入了。”

他說罷,自知等不到她的回話,便兀自推門,跨進了門檻。

月光自屋門照進,厲莘然順勢轉眸向牀榻望去,只見黎夕妤正靠坐在牀邊,睜着眼,卻一動不動。

這樣的場面頗有些詭譎,厲莘然的心頭“咯噔”一顫,大步邁入房中,徑自走向桌案旁,將燭火點燃。

火光亮起的那一刻,黎夕妤的眸子突然顫了顫,似是有些驚詫。

桌案上放置着一碗湯藥,尚且冒着徐徐白煙,應是文彥於不久前送來的。

厲莘然端過藥碗,踱步至牀邊,坐在黎夕妤身側。

“阿夕,”他輕聲喚她,聲音竟有些顫抖,“你看看我,看看我……好嗎?”

搖曳的燭光下,黎夕妤面色煞白,雙脣乾裂,眼眶下是濃重的烏黑,臉型頗爲瘦削,周身透着令他心悸的……死寂。

好在,他話音落後,黎夕妤當真轉了轉眸子,向他望了來。

瞧着那空冷的目光,厲莘然端着藥碗的手臂輕輕顫抖着,一顆心也揪得生疼,卻盡力將語氣放到最輕柔,“阿夕,你已有三日不曾服藥,若再這般下去,身子可該吃不消了。你看這藥尚且還熱着,文彥爲了你的身子,可是沒少操心。他還那麼小,你怎麼忍心看他失望呢?”

“來,我們喝點藥,好不好?”厲莘然已使出渾身解數,努力地去哄她,去勸她,只是希望她能夠張口,將這湯藥服下。

可即便如此,黎夕妤也依舊無任何反應。

她便如同一隻木偶般,定定地保持着原有的姿勢。而周遭的一切,都與她沒有任何干系。

厲莘然雙眉緊鎖,實在沒有更好的法子,卻又無法眼睜睜看着黎夕妤再這般糟踐自己。

遂,他深吸一口氣,竟將藥碗湊至自己脣邊,含了一口湯藥在自己口中。

下一刻,他驀然傾身,欲湊上黎夕妤的脣,將口中的湯藥渡進她的嘴中。

然,就在他即將靠近她時,她突然便有了動作。

只見她迅速擡手,自發間取下那枚再簡單不過的木簪,以簪尖抵着自己的脖子,冷冷地望着他。

厲莘然見狀,赫然大驚,下意識便將口中的湯藥吞進了腹中,險些被嗆到。

他迎上黎夕妤仇恨的目光,雙眉越擰越緊,卻緊張她手中的木簪。

他終不敢再妄動,將藥碗放回桌案,深吸了一口氣,對她說道,“阿夕,你不必如此緊張,我從未曾生過要輕薄於你的念頭。我只是希望,你能夠善待自己的身子,令傷勢儘早痊癒。”

她的目光依舊陰冷且仇恨,握着木簪的手掌攥得很緊,卻不知是否將他的話語聽進了耳中。

厲莘然的手臂愈發顫抖,他眉眼深沉,其內充斥着的,無不是對她的擔憂與關切。

二人對視良久,互相靜默着,皆能聽見彼此沉重的呼吸。

“阿夕,”厲莘然暗自長嘆,無力地開口,“你不肯吃藥,不肯接受大夫的診治,是全然放棄了自己的身子,對嗎?”

他雖如此問着,卻也並未打算等她回話,便又道,“當然,這是你個人的事,我自然無法干涉你的決定。如若你打算就此等死,那好,我陪你一起!從此刻起,我將滴水不進,如你一般,整日待在房中。”

厲莘然說罷,仍舊未能瞧見黎夕妤的神色有任何波動,心中如刀絞,又有怒火,想要發作,卻又不敢發作。

他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心底的苦楚,繼續道,“好,就算你不在意我的死活,可是司空伯父呢?他爲了你的傷勢,悉心照料了三月之久,只是希望你能夠早日好轉。如今你這副模樣,你是否對得起他?”

厲莘然的口吻加重了幾分,而黎夕妤的眸子,又顫了顫。

他未曾停歇,轉而伸手指着屋外,“文彥,他還那麼小,每日每夜都在你屋外守着,生怕你有個三長兩短!他乃是佛門子弟,卻一心一意記掛着你,而你如此這副模樣,又是否對得起他?”

厲莘然一遍遍地質問着,終於見黎夕妤的目光中有了些焦點。

他暗自鬆了口氣,語氣也柔和了下來,本想伸手奪去她掌心的木簪,片刻後還是作罷。

“爲了一個狠心拋棄你的人,你如此作踐自己,傷害的可還有那些真正關愛你的人。這其中關係,究竟值得不值得,你自作考量。”厲莘然說着,便徑自起身,拂了拂衣袖,轉身便走。

他走得決絕,步伐穩而快,然掩在袖中的一雙手,卻早已緊握成拳,指節泛了白。

當那抹白影徹底消失於視線時,黎夕妤的雙肩驀然垮了下去。

握着木簪的手臂顫抖不休,卻終究緩緩垂落。

她的眉頭輕擰,目光中遍佈苦澀與悲痛,卻抱起雙膝,將頭垂在膝間。

很快,她整個身子都抑制不住地在顫抖着,她握緊了雙拳,咬起牙關,似在極力忍耐着什麼。

此時此刻,她痛,很痛。

那是遍佈周身的,自骨髓深處傳出的,陣陣劇痛。

三日不曾喝藥的代價,便是傷勢發作,劇痛難忍。

耳中不時迴響着方纔厲莘然所說的話語,黎夕妤的眼眶泛了紅,指甲陷入皮肉,有絲絲腥氣傳出。

她保持着如此的狀態,不知過去了多久,終於轉首,望向一旁的桌案。

她盯着那碗湯藥許久,盯得出了神……

翌日。

厲莘然於辰時前分推開黎夕妤的房門。

見她正躺在榻上,許是被他所驚擾,原本閉起的雙眼緩緩睜了開。

厲莘然大步走近,見她的眸子很快便由茫然變得清明,一顆心不由自主地便提了起來。

他知道,很快,她就會露出那一副冰冷且淡漠的神色。

可直至他走至牀邊,也未曾瞧見她空洞的眼神。

甚至,她的面色比之昨夜稍有好轉,就連那一雙脣,也染上了絲絲紅潤。

厲莘然微微挑眉,心中有些驚異,不經意地轉眸,便瞧見了桌案上的瓷碗。

只一眼,便令他張大了眼,欣喜不已。

他立即坐在牀邊,溫柔地望着她,輕聲問,“阿夕,你肯喝藥了?”

她並未回話,只是輕輕垂眸,無聲地回以肯定的答覆。

厲莘然卻仍有些不確定,便小心翼翼地,又問,“我能否扶你坐起?”

此番,她仍舊未曾回話,神色也無任何變化,周身卻並未透出半點敵意。

厲莘然見狀,心喜的同時,便緩緩伸出手,去觸碰她的雙肩。

因着前兩次的教訓,他的動作十分小心,手指都在顫抖着。

卻好在,她沒有抗拒!

厲莘然欣喜若狂,很快便將她扶起,而後朝着門外揚聲道,“文彥,快將藥送來!”

他話音落後不久,便有一陣頗爲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小和尚文彥的身影很快出現。

文彥端着湯藥,步伐有些急促,身子卻十分穩當,不敢令碗中的藥汁灑出半滴。

將藥碗遞給厲莘然後,文彥眨着大眼睛望向黎夕妤,眼中滿是關切與擔憂,他張了張嘴,似是想說些什麼,可最終卻是作罷。

文彥咬了咬脣,垂下腦袋,一聲不吭地,轉身離開了。

“阿夕,你看,文彥他很擔心你。”厲莘然端着藥碗,碗上散着騰騰熱氣。

他執起湯匙,輕輕吹氣,以此來驅散湯藥的熱量。

片刻後,他舀起一匙湯藥,又湊在脣邊吹了吹,方纔小心翼翼地向黎夕妤送去。

他一邊送,一邊柔聲哄道,“來,張開嘴,將這藥喝了。”

湯匙送至黎夕妤脣邊時,她未曾張口。

厲莘然心頭一緊,下意識便蹙起了眉。

就在他以爲她依舊會拒絕時,她突然張口,緩慢又小心地,喝下了這匙湯藥。

厲莘然自是喜不勝收,繼續給她喂藥。

當碗中的湯藥喝下一半時,黎夕妤蹙了蹙眉,似是有些不適。

厲莘然察覺出她的異樣,便將湯匙放回碗中,笑道,“無礙,既然喝不下了,那便先不喝了。”

他說着,便要將藥碗放回至桌案上。

卻突然,一隻手伸了來,制止了他的動作。

他看得出,黎夕妤本想一把奪過瓷碗,卻最終因着無甚力氣,只能抓着碗邊。

厲莘然便依着她,任她雙手捧着藥碗,緩緩湊至脣邊,最終仰頭,將碗中藥一飲而盡。

見她終於肯服藥,厲莘然欣慰極了,便趁勢問,“阿夕,你的傷勢極不穩定,我去請大夫前來替你診治,可好?”

黎夕妤聽後,輕輕點了點頭,應允。

厲莘然笑着拍了拍她的肩頭,隨後便起了身,“那我去請大夫,你再歇息會兒。”

說罷,他立即轉身,快速離去。

厲莘然離開後,黎夕妤覺得身上沒有任何力氣,正想躺下歇息時,又有一人進了屋。

來人是司空文仕,她已有數日不曾見過他。

她卻心生恍惚,生出幾分異樣來。

分明只是幾日未見,可她卻覺得,司空文仕彷彿蒼老了許多。

他走近後,朝她露出一個慈愛的笑容,便在她身側坐了下來。

他一言不發,眼眸中透着溫暖,卻緩緩伸手,執起她的一隻手。

黎夕妤有些疑惑,卻也無甚力氣開口說話,便靜默地等着他接下來的動作。

卻見他推開了她微微蜷縮着的手指,由掌心向指尖,以雙手揉捏按摩。

他的力道不輕不重,動作十分熟稔,給她的感覺,也格外熟悉。

彷彿在沉睡的那三個月裡,也始終有那麼一個人,爲她揉捏掌心,做着同樣的事。

黎夕妤心頭一動,輕輕抿脣,雙眼卻一眨不眨地盯着司空文仕的臉龐。

忽而,他輕笑着開了口,“這個法子,是我自古醫書上學來的。在你昏迷不醒的那些時日裡,我每日都會替你揉捏掌心的穴位。如今你接連三日不曾服藥,想必傷勢也已發作。卻不知我如此做法,是否能令你覺得舒適些?”

黎夕妤聞言,心底有酸澀溢出,卻將脣抿得更緊了。

她垂下目光,靜下心思,承受着他的愛憐。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那痠痛了整整兩日的手臂,竟漸漸覺得舒暢了些,不再那般難受。

察覺到這微末的變化後,黎夕妤便又望向司空文仕,輕輕點了點頭。

雖不曾等到她開口說話,司空文仕卻依舊欣慰地笑,轉而執起她另一隻手,重複着先前的動作。

隨着時間的流逝,黎夕妤沉寂了多日的心,終於蓬勃地顫抖起來。

她彷彿是在頃刻間明白了一個道理:許多時候,一個人活着,不僅僅是爲了自己。

三日來拒絕吃藥的下場,非但令她自己痛不欲生,更令這個從最初起便對她關愛有加的慈祥父親,傷透了心。

正如厲莘然所質問的那般,她……委實對不起司空文仕。

她如此想着,視線突然變得模糊,眼眶之中竟不知何時盈了淚水。

而司空文仕發覺後,輕輕拍了拍她的掌心,笑道,“傻丫頭,身子是自己的,無論發生了何事,都不應有輕生的念頭。縱然這世上所有人都背棄了你,你也理應堅持下去,好好地活着!要比以往的任何一個時刻,都要活得好!”

當他開口說出“傻丫頭”三字時,黎夕妤的淚水便再也抑制不住,洶涌地流淌而下。

她緊抿着脣,淚水順着臉頰滑落,溼了臉龐。

“更何況,我所熟知的黎夕妤,從來都是一個倔強又堅強的女孩子。”司空文仕的嗓音有些沙啞,話語卻無比篤定,“你不輸於這世上的任何一個男兒,縱然是伶仃一人,你也要活得比任何人都堅強!明白嗎?”

聽了他的話語,黎夕妤遲疑了許久,早已是淚如雨下,卻終究重重點頭。

司空文仕欣慰地點點頭,臉上掛着慈祥的笑容,卻騰出一隻手,向她的臉頰探來。

他的指腹摩挲着她的肌膚,替她擦拭着滿臉的淚水,動作輕柔且細膩。

有那麼一瞬間,黎夕妤恍惚萬分,竟想要開口,喚他一聲“爹”。

在司空文仕的揉捏按摩下,黎夕妤覺得四肢的經脈通暢了許多,已不再似先前那般痠痛。

而厲莘然也帶着大夫,回到了她的房中。

大夫替她把了脈,卻輕嘆了一聲,而後搖頭道,“這位姑娘的身子本就虛弱,舊傷未愈便添新傷,如今竟已到了無藥可醫的地步。”

此言一出,厲莘然大駭,一把抓過大夫的肩頭,下意識便要將他帶去屋外。

“王爺,”卻突然,黎夕妤開了口,嗓音沙啞至極,沉聲道,“關於我自己的身子,我想我有權利、也有必要了解。”

厲莘然聞言,雙眉一擰,卻終究鬆了手。

他望向大夫,目光陰沉,冷冷地道,“一月前阿夕轉醒時,你分明說過,只要安心休養,總有一日她能夠痊癒。”

大夫顯然有些忌憚厲莘然,身子輕輕顫了顫,硬着頭皮,道,“一月前確是如此。可近日來,這姑娘顯然遭受了重大打擊,甚至已無求生的慾望。加之接連數日不曾服藥醫治,這身子骨……便也到了強弩之末。好在這姑娘曾得高人賜藥,這傷勢雖無法醫治,但撐上個三年五載,倒是沒有問題。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厲莘然連忙又問。

“只不過……”大夫瞥向黎夕妤,搖頭嘆道,“想必姑娘也有所察覺,每每傷勢發作時,四肢便會痙攣不止。老夫倒是能夠替姑娘開些輔助性藥物,但終究是治標不治本。長此以往,姑娘的四肢,興許會不得舒展,直至……徹底不能動彈。”

大夫的這番話,不可謂是不殘忍。

厲莘然與司空文仕的神色,皆在大夫的話音落下後,赫然大變。

卻唯有黎夕妤,她始終不動聲色,認真地聽完大夫的診斷後,竟還朝着他點了點頭,“有勞大夫了,還請您爲我開些藥方。”

“老夫定當竭盡全力,只是還望姑娘,好自爲之。”大夫說罷,一邊搖頭輕嘆,一邊轉身離開。

厲莘然跟隨着大夫一同離開客房,司空文仕則望着黎夕妤,目光深邃。

二人對視了半晌,黎夕妤強自扯出一抹牽強的笑,低聲道,“伯父無需再憂心,我自己的身子究竟如何,我自是比任何人都清楚。不過是病痛罷了,沒什麼好怕的。呵……況且,這近兩年來的時光,都是自閻王爺那裡偷來的,我已然很感激……”

黎夕妤說着,緩緩垂下眸,暗自苦笑。

自方纔大夫的話語中,她已然聽得很清楚。

即便她這三日來好生服藥,這身子痊癒的概率,也十分渺茫。

若不是有辛子闌爲她準備的各樣瓶瓶罐罐,加之從前服用的那十七味珍稀靈藥,以及那一株千年靈芝,她怕是挺不過那最艱難的三個月。

畢竟,自那般高的懸崖上摔落,沒有粉身碎骨,已是萬幸。

司空文仕深吸了一口氣,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便轉身,離開了。

他離去的背影,滄桑且蕭索,透着幾分孤苦,與無助……

司空文仕離開後不久,一襲白袍的厲莘然迴歸。

他的眼眶微微有些紅潤,卻強行掛上了笑意,佯裝輕快地走來。

他最終坐在她身側,輕柔的嗓音中明顯帶了幾絲顫意,“阿夕,你莫要聽信方纔那大夫所說的胡話,他乃是一名庸醫,無論說了什麼都不可信。你放心,我已派人去往京城,將京城最好的大夫請來,縱然是御醫,也一定會帶來應州。相信我,你不會有事的。”

黎夕妤靜靜地聽他說着,心中無比平靜。

卻突然,厲莘然伸來一隻手掌,最終小心翼翼地撫上她的臉頰。

她的眉梢顫了顫,並不適應這般的觸碰,可最終因着實在無力,便也不曾躲避。

“阿夕,你的手臂,還痛嗎?”厲莘然的眼眶愈發紅潤,顫抖着嗓音,問道。

實則已經不再那般疼痛,可是雙腳,卻在方纔的那一瞬間,抽搐了起來。

她極力地忍着,不願被厲莘然察覺,暗自咬緊牙關,脣色卻漸漸變得蒼白。

厲莘然便當她是手臂痛,立即抓過她的手掌,如同司空文仕那般,替她揉捏。

瞧着他同樣熟稔的手法與動作,黎夕妤先是一怔,卻轉而瞭然於心。

半晌後,雙足的抽搐漸漸停止,她終有時機稍稍鬆口氣。

額角隱有汗汽溢出,她靠在牀邊,大口地喘息。

又過了半晌,她仰頭望着屋頂,開口道,“王爺,難道您不認爲,三年五載,未免也太過長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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