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骨灰

翌日。

黎夕妤推開殿門時,已是天光大亮。

蘇淺正候在殿外,見到她後,連忙行禮,喚了聲,“娘娘。”

黎夕妤下意識便向迴廊望去,卻並未瞧見厲莘然,不由問,“厲公子去了何處?”

“回娘娘,厲公子天還未亮時便離開了,奴婢也不知曉他去了何處。”蘇淺小心翼翼地回道。

黎夕妤轉眸看向蘇淺,只見她低垂着首,分明心思細緻,卻顯然有些忌憚自己。

“小淺,你可會挽發?”黎夕妤低聲問。

蘇淺先是一怔,片刻後連忙點頭,終於擡起雙眸,看向黎夕妤,“回娘娘,奴婢會挽發。”

“那你來替我梳妝吧!”黎夕妤說罷,驀然轉身,步回殿中。

黎夕妤坐在銅鏡前,望着鏡中的自己,竟有些恍惚。

自她當初削髮爲尼後,至今已有近兩年,她都不曾似此刻這般坐在銅鏡前,靜默地觀賞自己的容顏。

只因着,她不敢面對如今的自己。

腳步聲自身後響起,蘇淺小心翼翼地走了來。

黎夕妤深吸一口氣,將雙手繞至腦後,解開了那淺藍色的頭巾。

霎時間,髮絲飛揚,垂落而下。

如今她的發已有過肩的長度,卻遠不及從前的一半。

自銅鏡中,她瞧見蘇淺驀然張大了眼,神情有些驚訝。

她將頭巾握在手中,後又緩緩撫上心口,輕輕閉上了雙眼。

蘇淺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見黎夕妤甚是寶貝那張頭巾,便道,“娘娘,您這頭巾甚是好看!”

蘇淺的話語打破了殿中原有的沉默,黎夕妤睜開眼,眼眸中的悲痛一閃而過,隨即勾脣一笑,道,“這是曾經的一位摯友,留給我的……唯一的東西。”

辛子闌雖爲她準備了無數靈丹妙藥,可真正能夠永遠留下的,卻唯有這張頭巾。

而那美輪美奐的夜,與那頓苦澀的魚湯,卻永遠停留在了記憶中……

她摸不到,亦碰不着……

許是她露出了笑容,故而蘇淺並未聽出她話語中的悲涼,便道,“想必娘娘的那位摯友,定是將這世間所有美好的祝願,都給了您!”

“是啊……”黎夕妤深吸了一口氣,復又望向鏡中的自己,露出了一個頗爲燦爛的笑,“他將這世間所有的祝願,都給了我……”

辛子闌曾說過,想要看見她的笑容……

那麼,她往後常常掛上笑容,他在天上……定也能瞧見的吧……

“小淺,你看我這般短的發,是否能夠挽起?”黎夕妤伸手撫過柔軟的秀髮,低聲問道。

“娘娘不必擔憂,奴婢自有法子!”蘇淺的眼眸中有星星點點的光亮溢出,她終不再似先前那般膽怯。

“好,那便交給你了。”

黎夕妤說罷,便垂首盯着掌心的淺藍色頭巾,原本勾起的脣角,終究還是緩緩沉了下去。

時至今日,她終能勇敢地面對自己的發,可當初爲她繫上這張頭巾的男子,卻再也回不來了……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後,蘇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黎夕妤再看向鏡中,眸中閃過一抹驚豔的光芒。

不得不稱讚,蘇淺生了雙巧手,竟能將她如此短的發挽成一個凌雲髻,且絲毫不曾有碎髮垂落。

難怪墨影會將她派來自己身邊伺候。

黎夕妤正欲開口誇讚時,蘇淺卻趕在她之前開了口,道,“娘娘,昨夜丑時之際,季將軍曾來過。”

“他來做什麼?”黎夕妤疑惑地問。

蘇淺連忙回,“季將軍本想入殿看望娘娘,卻被厲公子攔下,故而未做逗留,便離開了。”

黎夕妤沉吟了片刻,將頭巾疊得整整齊齊,而後塞進懷中,便驀然起身。

她踱步至牀邊的櫃前,自櫃中抱出一隻大匣子,其內裝着辛子闌爲她準備的瓶瓶罐罐。

她尋找了半晌,便將其中一個黑色的瓷瓶取出塞進了袖中,而後走回至蘇淺身前。

“帶我去見見季將軍吧。”她出聲吩咐。

“可是娘娘,您還未用早膳!”

“回來再吃也無妨。”

“那奴婢這便帶您去往季將軍的住處!”

季尋住在仙雲宮,黎夕妤與蘇淺踏入宮門時,有宮人立即迎了上來。

“見過皇后娘娘!”

“季將軍可在宮中?”黎夕妤問道。

宮人恭恭敬敬地點頭,“回娘娘,將軍正在書房。”

到得書房門前時,書房的門正大敞着。

黎夕妤擡腳步入其內,便聞墨的清香絲絲縷縷地傳來。

她轉身,瞧見了熟悉的身影。

季尋正伏在桌案前,提筆寫寫畫畫,也不知正在處理何等機要之事,甚至連她的到來也未曾發覺。

黎夕妤便擡腳向他走去,隱約瞧得見他臉上的疤痕。

“夕妤姐姐!”待她走近後,季尋終是擡眸,欣喜地喚出聲。

“聽說你昨夜丑時還未歇下,今早又忙忙碌碌,記得要適時歇息,莫要累壞了身子!”黎夕妤站在他面前,輕聲囑咐。

季尋臉上的疤痕比之從前淡了許多,黎夕妤雖不知曉他都經歷了些什麼,卻能感受到眼前這個男子,已不再是從前那個少年了。

“夕妤姐姐,昨日你歸來時,我因着公務繁忙,故而未能及時去看望你。待到夜裡得了空,你卻早已歇下。本想着今日抽空去看你,卻不想你倒先來了!”季尋的臉上洋溢着歡欣,可一雙眼眸卻染上了滄桑。

黎夕妤轉而瞥了眼桌案,只見其上擺放着厚厚一沓奏摺,季尋方纔便是在提筆批閱。

自司空堇宥出事後,這朝中的大小事務便都壓在了季尋以及墨影等人的身上,倒也辛苦了他們。

“這兩月來,還要感謝你,爲少爺、爲夕榮國做了這麼多。”黎夕妤由衷地道謝。

季尋卻搖頭輕笑,擺手道,“我這不過是班門弄斧,待皇上病癒後,一切都還要由他來決斷!”

黎夕妤凝眸望着季尋,靜靜地盯着他半晌。

歲月竟當真已流逝而去,從前的名門望族,如今卻也只剩下他一人。

“夕妤姐姐,你怎麼了?”季尋眨了眨眼,有些不解。

黎夕妤連忙搖頭,而後自袖中摸出那黑色的瓷瓶,遞給季尋,笑道,“這是辛子闌爲你準備的傷藥,長期塗抹,能夠祛除疤痕。”

季尋的眸色微微暗了下去,自黎夕妤手中接過瓷瓶,“多謝夕妤姐姐。”

“不必謝我。我不打擾你處理公務了,告辭。”

說罷,她驀然轉身,離開了書房。

蘇淺正在外候着,見她走出,連忙迎了上來。

主僕二人便又結伴而歸。

一踏進宮院,便有陣陣花香撲鼻而來。

那香氣再熟悉不過,是蘭花。

黎夕妤立即轉眸,一眼便瞧見了厲莘然的身影。

他躬身站在院中,手中抓着把鋤頭,正在忙碌着。

而在他身側,幾株蘭花連根躺着,他似是想要將這幾株蘭花移植在這宮院中!

瞧見這一幕,黎夕妤心頭一震,隨後便是陣陣鈍痛來襲,逼得她眼眶竟也泛了紅。

曾幾何時,辛子闌也做過這樣的事。

彼時她失去了嗅覺,卻在某個夜晚驟然轉醒,而蘭香傳進鼻中,她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個瞬間……

“娘娘,您爲何紅了眼眶?”蘇淺的疑問自耳邊響起,透着幾分關切。

黎夕妤連忙眨了眨眼,輕聲答,“不過是眼裡進了沙子,不礙事。”

說罷,她便擡腳,向厲莘然走去。

“阿夕,你回來了!”厲莘然將鋤頭暫且丟至一旁,轉而笑望着黎夕妤。

“謝謝你。”她莞爾一笑,輕聲道謝。

可自她的笑容中,卻透着幾分難掩的悲涼,灼痛了厲莘然的眉眼。

“曾經想要贈你一番盛景,卻不想後來會發生那樣的事……”厲莘然的嗓音有些低沉,有抹悲痛自眼底一閃而過,“如今在這深宮裡,怕是再無那樣的機會了。”

聽他說着,黎夕妤的腦中閃過一幅畫面。

畫面中有座不算高的山頭,她與厲莘然相依而坐,旭日初昇,山腳下是大片的蘭花叢……

若是不曾發生那件事,她將會永遠懷念那一刻,並且將那副盛景牢牢記在心間。

只可惜,人生無法重來,已經發生過的事,如何也挽回不了。

“阿夕,”厲莘然的目光微微一變,有幾分灼然,“你……還恨我嗎?”

黎夕妤先是一怔,而後輕笑着搖頭,“我這一生揹負了太多的仇恨,如今終是得到了安寧,我已然沒有心力再去怨恨任何人、任何事……”

這樣的回答,聽在厲莘然耳中,令他不由失聲苦笑。

也便是在這一刻,他終於明白,無論他如何做,在她的心中,都已然再裝不下任何人。

哪怕他此刻如同辛子闌那般悲涼死去,她也不會露出半點他想要看見的神情……

故而,厲莘然拂了拂衣袖,轉而負手立在身後,笑道,“此次回宮後,你變了很多。看到你如今能時時掛着笑容,我倒也放心了。阿夕,再過幾日,我便離開。”

黎夕妤的神情不曾有半點變化,而厲莘然的一雙手臂,卻忍不住微微一顫。

他轉而望向別處,眨了眨眼,又道,“我終於明白,強求來的機會,並不會令人心生愉悅。況且,我也不願再爲自己的不甘心找任何藉口。我確是做不到似辛大夫那般坦蕩,倒不如永遠存着這份私心,日後行過萬水千山,至少……還能留一點念想。”

聽他說着,黎夕妤釋然一笑,道,“也好,如今你這身份,也確是不適宜繼續留在京城。往後無論你身處何方,都萬望珍重!”

瞧着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悲涼,黎夕妤突然出聲喚他,“厲莘然。”

他回眸望來,迎上她澄澈的目光,聽她道,“我從來都沒有告訴過你,那日與你坐在山頭所看見的日出,是我這一生中,所見過的……最美的朝陽。”

厲莘然離開的那一日,黎夕妤不曾出面送別。

她只是站在高高的宮牆上,默然凝望着那漸行漸遠的一人一馬,目送他遠去。

此後的數十年裡,她再也不曾見過他。

此後的時日裡,黎夕妤每日守在司空堇宥的牀榻邊,爲他煎藥,喂他服藥,不曾假借任何人之手。

可接連數日過去了,那沉睡中的人,卻依舊未醒。

處決聞人玥的這一日,黎夕妤並未親赴刑場。只是後來聽墨影回稟,行刑的過程極其殘忍,原本圍觀的諸多百姓們竟未有一人能夠從頭看到尾。

而所謂的千刀萬剮,也不過在進行至第八百七十三刀時,聞人玥便徹底斷了氣。

刑後,殘缺不全的屍首被扔去了荒野,很快便惹來餓犬的分食。

聽了這消息後,黎夕妤的眼角竟有兩行清淚滑落。

聞人玥生前害死了她身邊那麼多人,如今她終是替他們報了仇……

可到了這一刻,她的心中依舊生不出半點快感,只是暗自長舒了一口氣。

殺了聞人玥,替所有人報仇,這早已成爲她心底的一抹執念,揮之不去。

如今心願達成,那抹執念,也終是散了……

轉眼又是半月匆匆而過,黎夕妤每日都處在等待與期盼中。

可如今,長生草的療程已盡,最後一副藥也進了司空堇宥的肚中。

可他……依舊沒有醒來。

黎夕妤的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她只是如同往日一般,周而復始地,做着同樣的事情。

這一日,她依舊守在牀邊,瞧着那氣色分明越來越好卻始終閉着雙眼的男子,不由失了神。

回首往昔歲月,自初見起至如今,每一幕的景象都歷歷在目,清晰非常。

他的身影,他的眸子,深深地印在她的心間與腦中……

“……娘娘,娘娘?”

她自蘇淺的呼喚聲中回神,茫然地轉眸,“何事?”

經過這一月的相處,蘇淺早已不再忌憚她,明媚的雙眸中透着機靈,輕笑道,“娘娘,天宇大統領正在殿外候着。”

黎夕妤這才緩緩起身,向殿外走去。

天宇卻將她帶去了偏殿,殿中桌案上擺放着兩隻陶罐,其中一隻令她覺得有些眼熟。

“不知姑娘是否認得這陶罐?”天宇出聲問道。

黎夕妤輕輕搖頭,“只是隱約覺得有些眼熟,卻記不清了。”

天宇的目光暗了下去,沉聲道,“這兩隻陶罐中,裝着兩具屍骸……”

此言一出,黎夕妤驀然瞪大了眼。

她想起了什麼,顫聲問,“是小桃和……子安?”

天宇輕輕點頭,回以肯定的答覆,“少爺本想尋個好天氣,將他二人送入江河。可自從迴歸榮陽城後,卻始終未能尋到好時機。如今少爺病着,我看今日天氣還不錯,便將他們帶來,交由姑娘做主。”

黎夕妤緩步上前,伸手撫過桌上的兩隻陶罐,指尖卻在顫抖。

半晌後,她深吸了一口氣,道,“子安生前最遺憾的事便是未能帶着小桃遠離紅塵是非,如今他二人不在了,也不應當再禁錮着他們。天宇,帶我出宮吧,城南嘉玉江奔流不息,我想送他們最後一程。”

半個時辰後。

馬車停在江邊,嘉玉江的兩岸邊生滿了野花野草,放眼望去,無不透着勃勃生機。

“我獨自一人前去,你不必跟隨。”下了馬車後,黎夕妤對天宇道。

天宇本有些放心不下,思索了片刻後,終是站定在馬車旁,未曾跟隨。

黎夕妤踏過花草,隻身一人去往江邊。

她的肩上披着那件淺紫色的斗篷,懷中捧着兩隻陶罐,一步步地走去。

有冷風吹過,吹起她的衣角,周身縈繞着陣陣花香。

她站在江邊,望着奔流不息的江水,深吸了一口氣。

她先將一隻陶罐放置在腳邊,懷中抱着另一隻,將其打開。

她伸手探入罐中,抓起一把細碎的骨灰,迎着風,將其撒在江水中。

“小桃,你去吧,去向遠方,去過自由自在的生活……”

黎夕妤喃喃低語,她垂眸望向水面,彷彿看見了司桃的容顏。

骨灰迎風飛落,落進水中,很快便消散得無影無蹤。

在這一刻,黎夕妤並未覺得難過,反倒暗自鬆了口氣。

她始終記得荊子安白了發,跪在她身前,向她求娶司桃的那一幕……

她明白,在荊子安的心中,始終渴望那閒雲野鶴般的自在生活,卻爲了一個“義”字,賠上了所有。

如今,紅塵盡褪,想必還不算晚。

黎夕妤將二人的骨灰盡數撒在了嘉玉江,並未急着離開。

她緩緩閉上了雙眼,聽着流淌的水聲,靜默而立。

一張又一張的面孔自腦中閃過,皆對她露出了溫柔的笑。

這一生,經歷了這麼多,到了此時此刻,她的心中已再無懼意。

司桃、荊子安、司空文仕、文彥,以及辛子闌,他們每一人,彷彿都還在她身邊,從不曾離開過……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黎夕妤緩緩睜開眼,眼前是奔流的江水,不停不息。

她緩緩轉身,踏上了來時的道路。

野花的香氣瀰漫在空氣中,她向不遠處的馬車望去。

但見在車身旁,正立着一道筆直的身影。

卻分明……不是天宇。

黎夕妤的腳步陡地頓住,她的身子正輕輕顫抖着,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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