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司盛的精神力引導下, 許思立終於看到了主幹道上的情景。
只見塵土飛揚之中,浩浩蕩蕩的車隊奔騰而來,馬車上的少年少女們, 都穿着元素師學院的黑色院服,倒是十分好辨認。
一共有25輛由馴化星際獸拉動的車輛, 數量不多不少,然而馬車上的人數卻變了。
原本只能乘坐五個人的車上, 平均每輛都多出了兩到三人, 只是奇怪的是, 馬車的車速並沒有降低多少。
在精神力視角下, 對元素的感應能力增強, 許思立很快便注意到了原因。
是風。
只見青色的風元素聚集在每輛馬車的後面, 推動着馬車的快速行進,而他們前進的方向,風元素則不多。
減少阻力,增加動力, 倒是個挺聰明的做法。
許思立將注意力落在隊伍之中, 便看到大約有9名風系元素師的學員,他們一個個雙眼緊閉, 臉色慘白。
顯然,對於剛剛被測出精神系天賦,還沒來得及學習如何有效操控元素的他們而言,用風元素推動馬車行進,很難。
然而他們還是通過分工, 拼盡全力地做到了。
他們還無法像司盛那樣, 太過精細地控制元素,所以選擇了折中的辦法——
前後方的風元素, 分爲兩撥人控制,前方分隔後方聚攏,再讓車隊儘可能地靠在一起,縮小範圍。
這個方法雖然不夠精細,但確實是有效的。
除了風系元素師之外,還有土元素。
作爲五大普通元素系之一,土系元素師的數量,明顯要多很多,幾乎沒一輛馬車上都有一到兩位。
他們的責任是用土元素填充凹凸不平的路面,當然因爲行車速度很快,他們能力又弱,所以看上去並沒有起太大作用。
只能說聊勝於無吧。
除了這些坐在馬車上的,許思立還看到墜在馬車後奔跑的十來人。
他們基本都是lv4lv5的實力,雖然看上去很吃力,但他們勉強追上了馬車的速度,一直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
這大概是常年接受武者系訓練的好處,這些孩子的身體素質,是真的比普通精神元素師強得多。
在奔跑的人之中,許思立看到了蘇葉和顧烈這兩個隊長。
在修煉方向錯誤的前提下,他們依然能達到半星實力,其毅力和資質可見一斑,作爲正副隊長,兩人也都肩負起了責任。
看着這羣孩子拼盡全力、揮汗如雨卻咬牙堅持的樣子,許思立欣慰地點了點頭。
這可比之前那副頹廢的模樣,要好看太多了!等他們到達傭兵小鎮,應該也會更用心地對待每一個任務了。
漸漸地,學員們的車隊脫離主幹道,進入了小鎮門口的那一片空地,在救災區的帳篷堆前停了下來。
學員們一個個灰頭土臉,主幹道上的風沙將他們原本風度翩翩的形象糟蹋得一乾二淨,黑色院服也遮不住那揚起的塵土。
尤其隊伍最後面奔跑的十來個,一個個汗流浹背,狼狽不堪。
溫季山站在救災區的入口處,一臉激動欣喜,當第一輛星際獸車架出現時,他就開始興致勃勃地清點人頭了。
只是,當他數到一百一十個之後,這位首席執政官就有些傻眼了。
怎麼回事?怎麼還有?
溫季山有些心驚肉跳,繼續一個個數下去,當數到一百五十個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有些顫抖了起來。
他強迫自己冷靜,然後繼續往下數。
151、152、153……
最後……
“一百八十八個!”他有些失態地低呼出聲。
然後,懷疑自己數錯了的溫季山,又忍不住確認了一遍。
最後發現——沒有錯!就是一百八十八個,再加上蘇林,一共是一百八十九。
比他猜測的,還要多了整整七十九個!
這不是簡單的數字,而是一個個鮮活的年輕生命,一個個精神系元素師的苗子啊!
溫季山簡直興奮壞了。
然而,跟他的亢奮激動不同,那一個個筋疲力盡的學員們,臉色卻十分難看,他們擡頭望着天空,眼露絕望。
甚至溫季山還看到幾個女生,竟是抱在一起,小聲地哭了起來,她們的哭聲帶動了周圍的同伴,越來越多的學員開始哭泣。
溫季山都傻了,急忙收斂神色,有些懵逼地看着他們。
咋回事啊?
怎麼都這副表情?天上有什麼嗎?
他也不由得往天上看。
昏暗的天色,夜幕降臨,隱約能看到幾顆星子在閃閃發亮。
很清澈,又很普通的星空。
除了幾片雲朵之外,他沒有看到任何特別的能讓人哭泣的東西啊!
就在溫季山疑惑到達頂點的時候,他聽到了一陣腳步聲。
他收回視線看過去,就見一個黑髮少年,紅着眼睛朝他走了過來。
看五官和氣質,讓他感覺有些熟悉。
有點像……蘇林?
“請問,您是首席執政官溫季山大人嗎?”黑髮少年強忍着情緒,禮貌地問道。
溫季山打量着他,點點頭。
就見他行了一禮,“參見大人。”
又問道:“請問……您有見到陛下嗎?”
陛下?
溫季山輕輕搖了搖頭。
只收到信息,沒見到人。
然後,他便看到,黑髮少年眼中的光暗淡了下來,那是一種無比沉重的絕望,讓溫季山都有些動容。
蘇葉咬緊了嘴脣。
他是所有隊友中年紀最大的,也是馬上面臨畢業的那一批學員。
這一次機會,對他的重要性並不比任何人低,更何況他還是隊長,沒有及時將所有人組織到位,他的責任是最大的。
“謝……謝謝執政官大人。”
蘇葉深吸了一口氣,哽咽着說完,然後顫抖着身體,看向不遠處朝這邊張望的隊友。
他們其實已經知道結果,但還是忍不住期待。
期待陛下再給他們一個機會。
他們真的已經很努力在趕過來了,可是誰會想到懸浮車半路能源不足,導致後面的一系列問題呢?
蘇葉迎着他們期盼的眼神。
猶豫了許久,他才無比艱難地搖了搖頭,然後眼睜睜看着,那一雙雙帶着希冀的眼睛黯淡下去。
這時,一個紅髮少年,突然沉默地走到了所有人面前。
在所有學員的注視下,顧烈用力地彎下腰,然後,帶着哭腔的聲音響起。
“對不起,這都是我的責任!”
如果不是他想爭風頭,如果不是他催促司機早一點出發,以至於司機沒來及補充能源,也不會在半路上要被迫停下來走路。
後面還被蘇葉追了上來,如果沒有他們的馬車,他現在估計還帶着那六十多人在趕路呢。
可是儘管如此,他們還是遲到了。
陛下說過,如果有人掉隊或者遲到,就讓他們所有人都滾蛋的……
大家都被他毀了……
都是因爲他!
顧烈的腰彎得很低,年僅十五歲的他,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感覺整個天都塌了,眼前一片黑暗。
他不敢擡頭,怕面對同學們責備怨恨的眼神。
“這件事,我也有一半的責任。”
就在這時,一道溫和的聲音在他身邊響起。
顧烈一怔,側頭看去,就見不知何時,身邊多了一道身影。
他沒有看他,而是與他並肩站在一起,面對所有學員的目光洗禮。
“我是隊長,顧烈的提議也是我贊成的,能源的事情我沒有預料到,而且,我應該事先想好備選方案,以應對突發情況的。”
“我沒有做到,才讓大家失去了這一次機會。”
“我……很抱歉!對不起!”
顧烈呆呆地望着蘇葉,眼中有劇烈的情緒閃動着,他張了張口,最後也沒能說出什麼來。
看到蘇葉彎下腰,他也跟着再次彎了下來。
只是這一次,他感覺身上的壓力好像輕了一些,沒有剛剛那樣令人崩潰和絕望了。
“這不關隊長的事,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一個女生強顏歡笑道。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是啊,如果沒有隊長想出來的辦法,我們可能現在還在路上呢。”
“就算這次不行,我們到了地方軍,也還可以修煉啊,只要繼續努力,繼續提升自己,一樣可以的……”
“可是陛下會不會對我們很失望?”
這時,有個藍頭髮的男生說道,“我還以爲……我這次終於可以鹹魚翻身,讓那些曾經瞧不起我的人後悔呢……”
此話一出,本來有所緩和的氣氛再次一滯。
大家都沉默了下來,他們坐在氣溫漸漸降低的夜風裡,沒有人動彈。
溫季山看着這羣學生的話,深深皺着眉,有些困惑。
又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嗎?
而遠處的許思立,見差不多了,便收回了精神力,同時鬆開司盛的手。
“走吧。”
卻是沒走向那些學員,而是轉身往小鎮裡面走去。
司盛跟在他後面,看了眼自己的手心,不免有些悵然若失,但很快他又收斂了心神。
他望着少年的背影,脣角勾起一個微小的弧度。
反正,以後還有機會的。
許思立一點也不知道司盛在想什麼,他正忙着給溫季山發信息。
另一邊,溫季山聽到通訊儀響動,知道是小陛下發來的,連忙看了一眼。
“學生們交給你了。”
簡簡單單一句話,什麼也沒有說明。
溫季山遲疑了一下,沒有詢問,而是直接問那些意志消沉的學生。
那個黑髮少年給了他答案。
再結合他剛剛受到的信息,溫季山大概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他有些無語地看着這羣孩子。
沒錯,最大十八,最小才十五,確實是一羣孩子,所以纔會這麼天真單純。
不過……
陛下好像也才十八吧?
人和人的差距這麼大的嗎?陛下說什麼,你們就信?
溫季山在心中腹誹着,輕輕扶了下眼鏡,說道:“你是隊長?”
“是的,我叫蘇葉。”
蘇葉恭敬道。
溫季山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心中暗想,不會真跟蘇林有關係吧?
當然,他沒有說出來。
“嗯,你先把所有人集合起來。”
他指了一塊空地給他們,說道,“還有馬車都停到那邊的馬場去,別堵着路。”
蘇葉雖然待人溫和,但也有堅韌的一面。
他此刻已經勉強平復了情緒,聽到溫季山的話,不禁歉然道:“我馬上安排,很抱歉給大人添麻煩了。”
他們堵在這裡確實不太好。
此時已經有不少救災區的人朝這邊張望,這麼狼狽,他也不想被人圍觀。
“大家都振作一點,先下車吧!”
很快,在蘇葉的指揮下,所有學員陸續下了馬車,並且在溫季山指定的空地上集合了起來。
這一次,顧烈沒有跟蘇葉唱反調,反而約束其他不太聽話的貴族小孩,讓隊伍的行動力提高了不少。
等到188個學生集合完畢,溫季山纔看着他們,朗聲說道:“你們可能都認識我。”
“我是帝國的首席執政官,溫季山。”
“這次跟賈斯丁院長一起負責傭兵小鎮的重建工作,同時,也是陛下吩咐我,在這裡等候你們。”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那再難過自責也沒有用,你們現在要做的,應該是總結得失,爭取以後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
溫季山肅然道。
“現在已經入夜,走夜路不安全,你們就先在這裡住一晚吧。”
“傭兵小鎮的轉播你們應該已經看到了,那邊都是等待救援,無家可歸的災民。”
“所以,小鎮並沒有多餘的房子可以給你們住。”
溫季山揮了揮手,便有士兵將準備好的帳篷搬了過來,扔在學生們面前。
“你們今晚就在這兒搭帳篷住吧,但要自己動手,我會派人教你們。”
“你們既然來到了這裡,就應該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我不希望待會聽到有人抱怨,或許要求更換居住地的話。”
“這裡不是你們家裡,也不是學院,沒有人會幫你們,一切要靠你們自己。”
溫季山把話都說明白了。
他已經知道了小陛下的意圖——這些元素師學徒,並不是請來供着的,而是要幹活的,沒有必要那麼嬌氣地招待。
雖然他們其中不乏貴族子弟,但溫季山一點也不慫,面對大的他都不慫,更何況這些小的了。
學員們面面相覷。
這時又聽溫季山說道:“如果不想住帳篷也行,你們可以選擇露宿,現在天氣還行,也凍不死人。”
聞言,剛準備頭鐵發表意見的孩子,頓時閉嘴了,生怕會被沒收了帳篷。
露宿……
那真的不如住帳篷呢!
而蘇葉,已經上前一步,說道:
“執政官大人,您放心,我會照顧好所有隊員的。”
“非常感謝您爲我們提供的帳篷。”
禮多人不怪,就算溫季山,對蘇葉也多了幾分好感。
他拍了拍蘇葉的肩膀,低聲道:“今晚好好休息,明天還要幹活呢。”
然後,他吩咐士兵給這些學生準備點熱食,接着便離開了。
而蘇葉卻站在原地,眼神有些呆滯。
明天還要幹活……
這是執政官大人的意思,還是……皇帝陛下的意思?
蘇葉皺眉想着,這時,肩膀忽然被撞了一下。
他側頭看去,就見顧烈抱着一頂帳篷,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邊,眼神飄忽着,有些支支吾吾。
蘇葉眨眨眼,看看他,再看看他手裡的帳篷,恍然道:“顧烈學弟,是想今晚和我睡一個帳篷嗎?”
顧烈一愣,他其實是想來道謝的。
只是看到蘇葉那張臉,他就有些說不出口。
此刻倒是被他的自以爲是逗樂了,他顧烈……怎麼可能跟平民睡一個帳篷?更何況還是壓了他一頭的蘇葉。
只是他剛要解釋,蘇葉已經轉過身去,指揮學員們搭建起帳篷來。
他明顯有經驗,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一頂,然後又繼續幫助其他的同學。
不管是貴族還是平民,他都顧及到了。
顧烈看着他,慢慢地也沒有再去試圖說什麼,而是跟着他學習怎麼搭建帳篷,並一起幫助其他一百多個學員。
在這樣的互相幫助中,他們在彼此熟悉和磨合,也逐漸體會到,什麼叫做集體。
等到全部搭建完,他們才圍坐在篝火旁,吃着士兵爲他們送來的熱食,疲憊飢餓的他們,只覺得沒有什麼比這粗茶淡飯更美味的了。
“隊長,我們明天早上……真的就要回去了嗎?”這時,有人忽然問道。
這個話題,讓本來難得輕鬆起來的氛圍,再次沉重起來。
蘇葉放下湯匙,抿了抿脣,忽然道:“不,我們不回去。”
在大家驚訝的眼神中,他說出自己的想法。
“我們不能這麼輕易放棄。”
“陛下讓我們過來是爲了什麼?是協助賈斯丁院長建設小鎮。”
“傭兵小鎮現在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只要我們在這裡幫上忙,證明自己的用處,陛下……肯定會看到我們的!”
溫季山一句狀似無意的話,讓蘇葉再次看到了希望,也不再去鑽牛角尖。
沒有錯,一次失敗沒有什麼。
他們還有機會的。
賈斯丁院長正是缺人的時候,他們就算釋放不出一個完整的技能,但幫忙打打下手,聚集元素也可以啊。
當頻繁使用同種技能後,那個地方的元素會出現短暫的濃度降低,這無疑會加大技能施展的難度。
而有他們這些人聚集元素的話,多少肯定有所幫助的。
“大家不要忘記,我們來這裡,就是來學習,來修煉的!”
蘇葉認真道。
“就像剛剛風系的同學聚攏和分散風元素,提升馬車的速度,這其實也是一種修煉!”
“陛下沒有趕我們走,還讓執政官大人給了我們帳篷,如果我們真的離開,陛下才會失望!”
“所以我們要留下來,努力在小鎮上發揮自己的光和熱,抓緊一切機會修煉。”
“現在賈斯丁院長他們在這裡,如果我們在幫忙的時候遇到問題去請教,他們應該不會吝嗇於教我們的。”
“這可是去地方軍上,絕對不可能擁有的環境!”
蘇葉平時話不多,此刻說起來倒是條理清晰,讓那些原本低落的同學,一個個又振奮了起來。
是啊,陛下沒有趕他們,那他們……
就死皮賴臉地留下來!
溫季山其實並沒有走遠,此刻聽着學員區傳來的動靜,不禁笑了笑。
很好,看來也不是真的蠢。
他笑着轉身,從兜裡掏出一個筆記本,翻開最新的一頁。
這一頁上記錄着一串人名,都是他剛剛回憶着記錄下來的。
這些人的特點很簡單:
1、有錢;2、跟克里斯家族不熟;3、家裡有傷患。
妮婭這位皇家水愈師,很高傲的,輕易不出手,而整個皇城裡,除了元素師學院那位半吊子的水愈師教師之外,就只有妮婭了。
而現在……
溫季山看了眼妮婭的帳篷,嘿嘿一笑。
賑濟傭兵小鎮的經費,應該很快就有了。
治療費什麼的,他可不會私人收取,直接讓這些需要治療的人,爲帝國捐款。
到時候就算不小心露餡,那也有陛下頂着,跟他可沒什麼關係,而妮婭……敢去找陛下的麻煩嗎?
溫季山心情很好地合上本子。
說到底,還是陛下高啊。
有一位聰明的君主領導,就是這麼令人心情愉快。
他都不用費盡心思去開源節流,陛下就給他開了頭,直接鋪好路了,他只要順着走下去就行。
陛下以前……也是這麼聰明嗎?
溫季山回憶着,卻發現對皇子時期的三皇子,記憶已經有些模糊了。
或許以前的平庸和懦弱,都是因爲這位陛下的不爭吧,畢竟那時候已經有兩位出色的長兄長姐了。
要不是那兩位意外隕落……
溫季山搖搖頭,沒有再想這麼沉重的事情,而是拿着他的小本本,抓緊時間,連夜聯繫人去了。
另一邊,許思立在傭兵小鎮裡逛了逛。
夜幕降臨,小鎮上已經亮起了燈火。
老舊的路燈不算特別明亮,將周圍照得朦朦朧朧,像披了一層紗。
街道上還有不少行人,遠遠地能聽到夜市的喧鬧。
賈斯丁院長他們暫時停下建造,正在吃飯,許思立也感覺餓了,便隨意地走入一家餐廳,準備在這裡把晚餐解決了。
這家小鎮上的餐廳,面積不大,狹窄擁擠,但勝在還算乾淨。
許思立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在小圓桌旁坐下,一擡眸,便看到還杵在他旁邊的司盛。
他不禁挑了挑眉。
這傢伙……也不見他在皇宮的時候這麼講規矩,在外面反而拘謹了?
“坐吧。”
他指了對面的位置,說道。
“是,陛下。”
司盛這才坐了下來。
他身材高大,在小圓桌旁坐下來,一下子便顯得有些逼仄,但勉強能坐下。
這也不是許思立第一次和司盛一起吃飯了,但這麼圍坐在狹小的餐桌,面對面坐着,倒還是第一次。
許思立看了他一眼,便別開視線,擔心自己又會沉浸在這傢伙的美色裡。
可能是離得太近了吧。
那種美貌的衝擊,感覺比平時增加了數倍,讓他都覺得有些不適應了。
怪就怪,司盛太會長了,他是真的很喜歡他這張臉。
服務員的送餐速度很快,而且也沒認出他們,放下餐盤,說了句請慢用就走了。
忙碌奔波了一天,許思立是真的餓了。
但……
這個世界的食物是真的粗糙,尤其這裡還是落後的小鎮,吃了幾口後,許思立就沒了胃口。
他看了眼吃剩許多的食物,秉着節約光榮、浪費可恥的精神,把沒有動過的一半面條,都扒拉到了司盛的碗裡。
美其名曰他消耗大,需要多吃點。
司盛頓了頓,什麼也沒說,只默默吃着。
優雅迷人,風度翩翩。
光看他吃飯,完全看不出來他戰鬥時候的兇殘。
其實,司盛是有些緊張的。
距離太近了。
他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他只能努力剋制,爭取表現出自己最完美的一面。
但這頓只有他們二人的晚餐,顯然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麼浪漫。
草草吃完後,許思立就一直坐着,偶爾看他一眼,更多的時候是看窗外的街景。
那雙亮晶晶的淡紫色眼眸,閃過思索和憧憬,又不知道在想什麼鬼主意了。
第二天早晨,許思立起牀洗漱後,就進了暗室,準備上星網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