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裡啪啦——”
火爐裡燃燒的木柴, 發出輕微的細響,在這寂靜的深夜裡,那聲音彷彿就在耳畔, 讓目光呆滯的許思立,漸漸回過神來。
他看着依然等待他答覆的少年, 少年的藍眼睛清澈乾淨,帶着幾分期盼和虔誠, 讓他恍惚間像是看到了未來的司盛。
可是……
“你怎麼會……什麼時候……”
他感覺喉嚨發乾, 眼底依然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許思立從來沒有想過, 司盛竟然會保留《神明的遊戲》裡的記憶……
這怎麼可能呢?他不是遊戲組重新構築出來的人物嗎?但如果不是, 那他爲什麼會問他是不是神明?
但……他現在是思諾·羅蘭德啊。
司盛就算保留了上個遊戲的數據記憶, 也不可能認出他來吧?
《神明的遊戲》是手遊, 他只是在手機上操作而已,又不是全息遊戲可以見面,司盛根本沒有見過他,怎麼可能認出他來?
少年安靜等待着, 目光專注地注視着小男孩, 將他所有的反應都看在了眼裡。
雖然夢境依然模糊,但劇烈跳動的心臟, 還有那陣陣心悸的感覺讓他知道,他很在乎這個答案。
許思立垂眸,避開了少年的視線。
很多細節在他腦海裡一閃而過,像散落的珍珠被少年的一句話串聯了起來。
在他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司盛就曾捏着他的下巴, 質問過他是誰……
他以爲矇混過關, 然而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因爲幾乎是當天,司盛對他的態度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不僅處處配合他保護他,踩臉的羞辱也沒有再提起……
捫心自問,換做是自己,擁有那樣強大的武力,被人踩着臉變成傀儡,他有可能不憎惡那個人嗎?
不可能,他肯定會讓那個人付出代價!
所以他一直覺得,司盛對他那麼好,那麼委曲求全,肯定是有更大的圖謀。
他對司盛從始至終帶着防備。
即使控制不住向他靠近,控制不住地被他吸引,也沒有辦法全然託付,總會想着兩人的關係總有破裂的一天。
在這段關係裡,他始終帶着一絲清醒。
然而他完全沒有想到,還會有這樣的情況……
司盛早就認出他了。
而且,他還保留着上個遊戲的記憶!他將他當做了那個遊戲裡的“神明”。
許思立感覺胸腔裡的心臟在劇烈跳動,震得他有些麻。
難怪啊,司盛看着他的眼神總是溫柔而虔誠,有時候甚至可以說得上卑微……
那種違和感,在知道他保留了上個遊戲的數據記憶後,忽然就消失了。
因爲……
仔細回想,在《神明的遊戲》裡,司盛不就是用這種眼神看着他的嗎?
他以前不也曾被他虔誠的眼神打動過,甚至感慨遊戲建模的逼真嗎?
難道那個時候,司盛就擁有自我意識了?這算什麼?像小五那樣的人工智能?
可若真的如此,他的意識是怎麼跑到星空紀元裡來的?而且還把他當做“神明”?
許思立感覺腦子很亂。
所有事情似乎都解釋得通了,但感覺又是那麼荒謬……
可是他又能感覺到,心頭那陣陣異樣的漣漪。
如果是真的話,那是不是說明,司盛……
一直以來對他都是真心的?
而他不僅僅是星空紀元裡的司盛,除了這短短兩個多月的相處,他們還有着更加深遠的羈絆和回憶?
許思立嚥了咽口水,很快又意識到另一個問題。
所以,他竟然那麼早就掉馬了?
許思立再次瞪大眼睛,同時又有點心虛。
雖然他也沒怎麼演戲,一直都我行我素的,以司盛的智慧,被他看出不對很正常,可……他真的不是什麼神明啊!
所以司盛到底是怎麼認出他來的?
他對他到底抱着什麼樣的感情?
許思立很想問清楚,但面前的司盛已經模糊了記憶,而且兩人現在這幅樣子,質問感情的事情似乎太過古怪了些……
啊,這該死的試煉!
他微皺眉,心裡感到幾分煩躁。
許久未得到答案的少年,在看到小男孩臉上的煩躁時,眼睛裡的光一點點黯淡了下來。
他是不是太莽撞了?
夢境裡的他,也一直不敢問的……
他咬了咬脣,在許思立呆滯的目光中,伸手將他攬進懷裡,緊緊抱住。
“如果這個問題讓您爲難的話,就請把它忘掉吧。”
少年將下巴抵在他的發頂,聲音低低的,帶着幾分壓抑的顫抖。
許思立靠在他懷裡,感受着他身上不斷渡過來的溫度,心中不由嘆息。
爲難……肯定是爲難的。
但怎麼可能忘掉?
許思立擡起頭,臉頰抵在少年的下顎,輕輕蹭了蹭,兩人肌膚相親着,依然像之前那樣親密。
感受到這點,少年緊繃的神經,稍微放鬆了下來,然後他又聽到那稚嫩的嗓音響起。
“在夢境裡你還看到了什麼?”
少年抿了抿脣,他的眼底寫着惶恐,即使死亡都不能讓他感到恐懼,而現在,僅僅因爲小男孩的一個問題,他慌了。
如果“夢境”裡都是真的,那應該算是他最大的秘密吧……
但,如果殿下真的是神明呢?
在一陣天人交戰中,他的眼前再次浮現那幅畫面——在他最絕望痛苦的時候,精靈般的小男孩忽然出現,就像最燦爛奪目的陽光。
他說,他來了,誰也不能再傷害他……
少年起伏的心緒忽然鎮定了下來。
殿下怎麼可能不是夢境中的神明呢?他做了和神明一樣的事。
他應該要相信殿下的。
“我在夢境裡看到……”
少年低聲道,“我來自另一個世界。”
雖然已經有了猜測,但真的聽到肯定的答案時,許思立還是不免震動。
“那是一個怎麼樣的世界?”
他聽到自己這樣問道。
“那個世界有一個很厲害的國家,第一繼承人剛剛死了,作爲第二繼承人的公主,要完成考驗才能接替國王的位置。”
“而我,受到神明大人的指示輔佐公主……”
少年三言兩語,就讓許思立確認,他的確是來自《神明的遊戲》!
但是,到底爲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許思立忽然又慶幸,雖然這個試煉帶來了不小的危險,但至少崽崽時期的司盛沒有那麼重的心思,被他一套就什麼話都說了。
不然的話,他是不是要一直被矇在鼓裡?
“那……你還記得自己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的嗎?”許思立小聲問道。
然後他便感覺少年的身體僵了僵。
“不,我不記得了。”
少年回答道。
許思立抿了抿脣,小小的少年根本不會撒謊,或者說在他面前,他無法掩飾住自己的情緒。
所以他記得,但他不肯說。
要逼他嗎?
他想起少年用鐵鏈勒住奴隸主的脖頸時,那雙死一般沉寂的眼睛。
他吃了很多苦。
如果他擁有上一個世界的記憶,那這份苦便是雙倍的。
或許他來到這個世界的方式,也充滿了痛苦呢?
他知道錯過這次試煉的機會,可能徹底恢復記憶後的司盛,不會再這般跟他坦誠了。
但是……
許思立心中涌起不忍。
他不希望看到司盛痛苦,更不願意失去記憶,精神脆弱許多的他再受到傷害。
這樣想着,許思立再次蹭了蹭少年頸間的肌膚,輕聲安撫道:“嗯,不記得就算了。”
他感覺少年緊繃的身體,慢慢放鬆了下來。
房間裡再次陷入安靜。
夜逐漸深了,火爐裡燃燒的柴火慢慢變成焦炭,熊熊的火焰變弱了,但依然爲室內提供着熱量。
只是這熱量,比剛纔要減弱許多。
許思立感受到這變化,忍不住往少年懷裡拱了拱,更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的暖意。
大概夜晚太冷了,又或者是疲倦侵蝕大腦,讓他的思維變得有些混沌,心防也降到了最低。
“我不知道你還記得那個世界的事情。”
本來閉着眼睛的少年,猛地睜開了眼睛,愣愣地低眉,看着被子底下露出來的幾縷銀髮。
他聽錯了嗎?
原本,他以爲今晚也得不到一個答案的……
“我以爲你都忘記了。”小男孩軟軟的聲音,在夜裡帶着幾分縹緲的夢幻,讓少年恍惚覺得自己在夢裡。
所以,這就是神明大人不曾與他相認的原因嗎?不是不願意,而是……以爲他不記得了?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讓你又經歷了一遍這樣的苦頭……”
許思立摟着少年瘦弱的身體,愧疚的情緒無以復加。
如果司盛真的是有意識的,那將轉移到星空紀元來,那是不是意味着,他把原來的痛苦童年又遭受了一遍?
想到少年那雙死寂的眼睛,他不由再次收緊胳膊摟緊了他。
“您不要這麼說……”
少年低聲囁嚅,“我並不怕吃苦,我只怕……不能待在您身邊……”
他其實更想詢問,爲什麼神明大人之前會拋棄他?又爲什麼要將他獨自丟在這個世界?甚至按照神明大人的說法,他還曾經抹去過他的記憶……
所以,他等到四年前纔想起上一世的事情,就是這個原因嗎?
爲什麼啊?爲什麼要這麼做?
可是他已經做不到像剛纔那麼莽撞了。
即使心中有無數疑問,他也不敢再問出口。
就像夢境裡的自己擔憂的那樣,如果殿下的回答……是不在意呢?
因爲不在意所以輕易將他拋棄,因爲不在意所以抹去他屬於兩人的記憶,然後丟在這個世界執行任務……
如果是這樣的回答,那他要怎麼辦?
少年緊緊回抱住懷裡的小孩,幾乎是壓抑着渾身顫抖地說道:“神明大人,請讓我一直待在您身邊吧……請不要……再拋下我了。”
許思立聽得滿滿都是心疼。
怎麼會有人可以這樣牽動他的心呢?讓他滿滿都是負罪感。
“不會拋下你的。”
他說道,“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待到你膩了爲止。”
聽着他的承諾,少年眨了眨眼睛,眼圈紅通通的,卻盛着笑。
他閉上眼睛,低首,輕輕地在小男孩的發頂上印下一吻。
“永遠也不會膩的。”
少年的嘴角微微彎起,露出一個淺淺的笑。
他好像知道怎麼笑了……
原來,這就是開心的感覺。
-
讓許思立意外的是,他昨晚又睡了一個好覺。
本來他還以爲自己會因爲睡前的那番談話而失眠,然而等第二天起牀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精神十足,是美美睡了一覺後纔有的狀態。
今天的天氣明顯沒有昨天那麼冷了。
在發現身邊的牀位空了時,許思立緊張地從被窩裡探出腦袋。
“司盛?”
然後,他便看到穿戴整齊的金髮少年,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陽光剛剛好從窗外灑進來,將他的頭髮照得金燦燦的,特別的漂亮,然而讓許思立移不開眼睛的,卻是少年嘴角微微彎起的淺笑。
很淺的笑容,然而卻像是雪夜綻放的薔薇花一樣,牢牢吸引住他的目光。
恍惚間,許思立以爲看到了成年的司盛。
不過很快,他就發現了不同。
因爲在他直勾勾的注視中,少年那冷白的肌膚上,明顯染了層薄紅,笑容裡也帶了些靦腆。
成年的司盛可不會這麼純情,說起情話來還一套一套的,臉不紅心不跳。
“殿下,您醒了。”少年來到他身旁,剛遲疑地伸手想要抱他,小男孩已經主動伸手,親暱地靠近了他懷裡。
“都說了,沒有外人的時候不要用敬語。”許思立說道。
少年眨眨眼,然後又彎起了嘴角,“好。”
“你要洗漱嗎?”
他說道,“我剛剛去打了熱水,溫度應該剛剛好了。”
許思立看向擺放在牀邊的洗漱用具,隨口問道:“珍妮絲呢?”
少年一頓,“她在爲殿下準備早餐。”
許思立點點頭,也沒有說什麼,乖乖在少年的伺候下刷牙洗臉。
很快,寢室的門響了。
少年起身去開門,卻只開了一道縫隙,敲門的人被堵在了外面。
“請交給我吧。”
他看着珍妮絲,伸出雙手準備接過托盤。
珍妮絲皺了皺眉,“讓一讓。”
少年卻沒有相讓的意思,“我來就可以了,我會照顧好殿下的。”
“你什麼意思……”
少年擡眸看了她一眼,珍妮絲便忽然頓住。
看着少年那雙灰藍色的眼眸,看着裡面的冰冷和些許不耐,珍妮絲有那麼一刻竟覺得脊背發涼。
在她愣怔的時候,少年已經接過她手裡的托盤,閃身進入寢室之中,然後砰地關上了門。
許思立沒有注意到門口短暫的交鋒,雖然總覺得有些怪怪的,但伺候他吃飯的事情,司盛以前也沒少做,他感覺已經習慣了。
慢條斯理地喝着牛奶,想着今天繼續在房間裡當鹹魚。
然而有時候,事情總是不可能按預計的發展。
“小思諾,姐姐又來看你了!”
剛剛吃完早餐,少女爽朗的聲音就從門外傳了進來,緊接着大門被一腳踹開,綁着高馬尾穿着作戰服的少女出現在門口。
許思立看了她一眼,懶洋洋地打招呼,“二皇姐。”
少女頓時有些不滿。
“小思諾,看到姐姐不高興嗎?”
她走進房間,在看到一身新形象的少年時,大咧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錯嘛,很合身!”
少年看了看她,神色淡淡的,並沒有因爲她的公主身份而表現得多特別,跟剛剛的靦腆羞怯簡直判若兩人。
許思立看在眼裡,不由說道:“那天是皇姐去把水愈師帶了過來,才把你的傷治好的,衣服也是她讓人定做的。”
少年一頓,聽明白了小殿下的意思。
他再次看向西琳公主,低聲道:“謝謝公主殿下。”
態度依舊是不卑不亢的,但比剛剛的冷漠好了很多。
好在,西琳是個爽朗的性格,沒有跟他一般見識,只搖搖頭說道:“沒什麼,舉手之勞而已。”
然後,她又看向許思立。
“小思諾,快點換衣服,姐姐帶你出去玩。”
許思立還賴在牀上,反正他現在只是個五歲小孩,西琳的身份又是他親姐,他並沒有覺得不好意思。
“不想出去。”
他搖頭拒絕,“外面冷死了,我跟司盛待在屋裡挺好的。”
“那不行。”
西琳走過去就要掀他的被子,只是剛抓住被沿,斜地裡就伸出一隻乾瘦的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有些吃疼,一擡眸就對上雙狼崽子似的眼睛。
“公主殿下,您要做什麼?”少年看着她的眼神格外銳利。
西琳抽回自己的手,倒是終於正眼打量少年。
“你力氣很大啊,難怪能勒死那個奴隸主。”她欣賞地看着他,說道,“有沒有興趣加入我的小隊?”
“等我成年後,我就會帶着小隊去前線,像你這樣的好苗子,就應該到戰場上,和我們一起征戰,爭取早日殺光那些該死的星際獸!”
少年沒有回答,而許思立聽着西琳的話,心裡生出幾分傷感了。
這個鮮活明媚的少女,十年後就會死在獸潮中,死在戰場上,成爲所有人敬佩愛戴的女英雄。
然而,死了就是死了。
原本他可以不在意,因爲沒有相處過,甚至沒有真正見過,那就不會產生感情。
而現在……
許思立嘆了口氣,卻是喚回了西琳的注意。
少女伸手揉揉他的腦袋,恨鐵不成鋼地道:“懶骨頭,我聽珍妮絲說你都兩天沒出過門了,再待下去就要發黴了!”
許思立聳聳肩。
發黴就發黴嘛,總比遭遇危險要好。
只剩不到三天時間了,他可不想功虧一簣。
西琳看着他又鑽進被窩,想去掀被子,在看到旁邊虎視眈眈的少年時,又不免生出幾分忌憚。
跟野狼似的,還是吃過人的那種。
明明她也是救他的人之一啊,這差別待遇也太大了!
“好啦,起牀吧。”西琳最終軟化了語氣,“小思諾,是父皇要見你。”
聽到她提起老皇帝,許思立頓時豎起耳朵。
除了思諾·羅蘭德的記憶裡,對父親的模糊印象之外,許思立對去世的先帝,最深刻的印象就是遊戲艙裡那些限制級全息遊戲了。
還有,臨死前把宇宙幣都花光了,一個子也沒給他留下。
“他想見我,我就得去嗎?”許思立面無表情地說道。
“不要賭氣啦,他再怎麼說也是父皇。”西琳摸摸他的發頂,在察覺到身旁那強烈的視線時,不情不願地收回了手。
“我沒有賭氣……”
“我知道,父皇讓你住在這裡,讓你難受了,但你也不能一直這麼下去。”
西琳開解道,“這是規矩,也是在保護你啊。”
測出元素師天賦的皇族,將擁有皇位繼承權,資源也在朝着他們傾斜,而沒有天賦的話,所有的待遇就只能按最低標準施行了。
“我知道的,二皇姐。”
許思立語重心長地說道,“只是我心情不好,暫時不想見到他。”
西琳不禁嘆了口氣,“那可能由不得你了。”
“今天喬伊斯元帥凱旋而歸,父皇命令我們三個要親自去迎接。”
喬伊斯?元帥?
許思立摸摸下巴,喬伊斯上將他倒是認識,難道是同名而已?
讓三名皇室成員親自迎接,這喬伊斯元帥很厲害啊。
知道這是試煉內容,無論如何躲不過的,許思立最終放棄了掙扎。
他從被窩裡爬起來,看着司盛捧着衣服過來幫着他穿,許思立忍不住將他的髮絲勾到耳後,開口:“你就留在這裡吧。”
雖然不想跟他分開,但現在明顯可能會發生危險,他可不放心他跟着去。
少年幫他扣扣子的手,忽然一頓。
他擡眸,面對西琳公主時的霜雪融化成了水,他可憐兮兮地望着許思立,說道:“殿下,您說過我可以一直待在您身邊的……”
許思立看着他委屈的樣子,心中更加無奈。
“好吧好吧,你想跟就跟吧。”
最後,他只能哄道。
少年慢慢露出一個淺笑來,望着小男孩的藍眼睛,熠熠生輝,比陽光還要絢爛迷人。
西琳看着這一幕,就連遲鈍如她,都感覺到了哪裡不對。
靠,她的寶貝弟弟是不是要被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