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劫後餘生

晚上八點,樑雨欣氣喘吁吁地推開了某醫院一間高級病房的房門,屋子裡的幾個人立即聞聲坐起,一齊將目光轉向了面現潮紅的樑雨欣。

裴毓敏在樑雨楓和霍俊二人的攙扶下掙扎着撲到樑雨欣身邊將她緊緊地摟到懷中放聲痛哭,哽咽難言。樑雨欣輕輕拍打着母親的後背,流着眼淚不斷輕聲安慰。

裴毓敏哭了一陣,終於擡起頭望着愛女道:“雨欣,總算是老天待我不薄,能叫你平安回來……可是,你快去看看天成吧,他在電視裡看到那架航班出事的消息就吐了血……他到現在還昏迷着沒有醒來,發着高燒,不停叫着你的名字……”

樑雨欣流着淚點點頭,緩緩地走到病牀前。只見霍天成面色灰敗地躺在那裡,整個人看起來宛如死去了一般毫無生氣。

賀雅嫺紅腫着雙眼起身將樑雨欣拉到霍天成身邊坐下,忽然又啞着嗓子哭泣道:“謝天謝地雨欣你沒事!否則,否則我的天成他……他怕是也活不成了……”

樑雨欣心如刀絞,俯下身子輕輕地捧住了霍天成的臉龐,流淚道:“霍天成你這個傻瓜!你又何苦要這樣!你不是都不要我了嗎?你不是已經有劉悅竹了嗎?我樑雨欣是生是死,已經跟你沒有什麼關係了呀?!爲什麼你現在這個樣子睡着不肯醒來害大家爲你擔心?嗚嗚嗚……霍天成你給我起來!霍天成我求求你快睜開眼睛好不好?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我回來了,我沒事,我還活着呢霍天成!霍天成…….”

樑雨欣眼中的淚水不斷地滴落在霍天成的面頰上,那原本灰白的顏色便如干旱已久卻忽然得到雨露滋潤的禾苗一般恢復了幾分生機。只見霍天成原本微弱的呼吸忽然變得急促,緊閉的雙眼也開始顫動起來。

終於,霍天成的雙眼緩緩睜開,漸漸地將散亂無神的目光凝注到面前女孩兒梨花帶雨的面孔上。他竟忽然展顏一笑,輕聲道:“雨欣,你別怕!我來陪你了!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叫你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到另一個世界裡生活的!我來了,從此再也不會不理你,我也再不會叫你離開我半步了!雨欣你爲什麼哭了?你見了我難道不高興……”

霍天成擡起手想爲樑雨欣抹去臉上的淚水,樑雨欣一把抓住他寬大的手掌哭道:“霍天成你這個傻瓜!你這個壞蛋!你以爲我死了嗎?!你以爲這是在陰間嗎?你這傻瓜,你太討厭了你……”

霍天成漸漸地清醒過來,他定定地望着樑雨欣流淚的雙眼,疑惑道:“難道這裡不是陰間嗎?那爲什麼我能看到你?我能摸到你?難道,這只不過是我的夢境麼?”說着他竟痛苦地閉上雙眼,兩行清淚順着面頰流淌下來。

樑雨欣心疼地伸手爲他抹去,流淚笑道:“霍天成,你醒醒吧!這裡既不是陰間,也不是你的夢境!我是活生生的樑雨欣!我還活着,我沒有死!我今天早上沒有趕上那班飛機,我弄丟了我的揹包弄丟了我的機票還有手機和身份證,我……”

霍天成忽然自牀上坐起,一把將樑雨欣的臉捧在手中,目光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道:“是真的嗎?是真的嗎?!真的不是夢嗎?你真的沒事嗎?哦天哪,你的臉這樣滾燙,你的眼淚也這樣溫暖……你真的沒事,你真的沒事,你真的回來了……”說完又猛然將樑雨欣摟在懷中死死抱住大哭起來,彷彿一個懵懂的孩童重新找回了最心愛的玩具一般再也不肯放手。

霍天成的哭聲惹得賀雅嫺無比心疼地跟着啜泣起來,其餘衆人也都溼了眼眶。

樑雨楓走上前來拍拍霍天成的肩頭道:“天成兄弟,你現在身體太虛弱,還發着高燒,快不要這樣傷心了。今天我們家雨欣算是虛驚一場,連累大家跟着揪心。現在天晚了,大家就都回去休息吧!”

霍震開口道:“雨楓說得對,那我們就都回去好好休息,尤其是弟妹你,這一天的心情真是大起大落,更該好好休息啊!”

裴毓敏含淚笑道:“幸而是得到了這樣好的結果,否則……”

霍俊心疼地摟住她的肩頭道:“否則,別說是明天的婚禮了,怕是以後的日子你都過不下去了……”

裴毓敏眼中的淚水再次滑落,將目光轉向樑雨欣和霍天成。

樑雨欣好不容易安撫着霍天成停止了痛哭,之後擡頭衝着衆人道:“天不早了,明天我們還要早起參加媽媽和叔叔的婚禮,大家就早些回去歇着吧!我留下來照顧天成,沒問題的。你們放心,明天早上我一定會帶着他準時出現在婚禮現場的!”說完她又衝着裴毓敏道:“媽媽對不起,我今晚原該陪着你的,可是……”

裴毓敏悽然笑道:“傻丫頭,媽媽這麼大歲數的人了,又不是小姑娘還需要人陪着!你就安心在這裡照顧天成,媽媽有你哥哥嫂子在身邊,沒問題的。”

衆人說着紛紛起身與樑雨欣告別,叮囑霍天成莫再傷心、好好休息等語,之後便紛紛離去。

樑雨欣送走衆人,鎖好房門,回身看着猶自呆坐在牀上緊盯着自己不放的霍天成,便緊走幾步坐到他的身邊扶住他的身體道:“不要再傻坐着了,快點躺下來休息,明天早上你一定要好起來,否則不能出席你叔叔的婚禮豈不是遺憾?”

霍天成眼中卻又滴下淚水,哽咽道:“樑雨欣,你怎麼可以這樣淡定。經過了今天這樣駭人聽聞的生死一線,你怎麼可以這樣子就算了,就過去了?”

樑雨欣扶着他躺在牀上替他理了理散亂的頭髮,柔聲道:“不然我還能怎麼樣?買一掛鞭炮放了慶祝一番嗎?天成,今天我死裡逃生,使我明白了一個道理,其實每一個來到你身邊的人都是給你帶來好運的天使,我們都應該感恩,應該珍惜…..昨晚打擾我睡眠的那些人,今天早上送我到機場的司機,甚至是路上阻擋我們的車子行進的那些陌生的人們……他們都是使我逃脫厄運的天使,我除了由衷地感謝他們以外,還要好好珍惜我這條來之不易的生命。跟那些受傷和遇難的人門相比,我真是萬分幸運。我要帶着這份感恩這份幸運好好地活下去,替那些不幸遇難的人們好好活下去……”

霍天成伸手替她抹去眼角的淚珠,柔聲道:“好了雨欣,我知道,我知道你是這世界上最善良最純潔的女孩兒!你放心,此後餘生,我會永遠陪着你走下去,再不會放你離開我的身邊。”

樑雨欣聽他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覺得不妥便有心反駁,一轉念卻憐惜他病後心焦體虛,便將那些想說的話全部嚥下,只寵溺地衝他笑笑,伸手替他拉了拉被角道:“好了,天也不早了,明日咱們還要早起,你就快些睡吧。”

霍天成依舊不肯,撒嬌道:“不行,我還是不放心,生怕明早一覺醒來你就不見了!不如你就睡在我身邊,反正這牀夠大,我們兩個又都是瘦子,不會擠的,哦?”

樑雨欣苦笑搖頭道:“霍天成你不要耍賴好不好?就算我們兩個都是瘦子,這張牀也容不下兩個人的。你聽話,乖乖地閉上眼睛,我就坐在這邊陪着你絕對不會離開,好不好?”

霍天成笑道:“好,那你說話要算話,拉住我的手,不許鬆開!”

樑雨欣笑着點點頭,霍天成這才肯閉上眼睛,卻又忽然睜開眼睛說道:“還有,明天婚禮上你不許離開我太久的時間,我現在渾身無力,必須得由你來照顧我。”

見樑雨欣再次點點頭,霍天成這才滿足地嘆息一聲,閉目睡去。許是身心俱都受到了極大的損傷,他竟很快便陷入沉睡之中。

樑雨欣見他睡得熟了,這才輕輕放下他的手,進到衛生間裡輕聲洗漱了,和衣躺倒在另一張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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