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看到雲諾身邊的黑衣男子之時陳紫染卻將即將脫口而出的名字生生地嚥進口中。心中詫異,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雲諾身邊的黑衣男子,正是上官墨訣,因爲陳紫染所在的地方偏僻而幽靜,兩人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這裡。陳紫染的心漸漸地放了下來。雖然不知道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隻是現在她知道了,他還活着,那就足夠了。
可是落在了上官墨訣的手中他受了多少苦,想到這裡,陳紫染的雙手握拳,纖塵的指甲嵌進柔軟的手心,嶙峋的指節寸寸泛白。他一定很擔心自己。或者以爲自己已經死了。
心一陣糾疼,手心沁出幾顆血珠,可是她卻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疼痛了。忽然一雙寬大而溫暖的手穩穩地掰開陳紫染的手指,將一塊晶瑩剔透的點心放到她的手中,眼神中帶着一絲心疼,語氣卻依舊淡淡。
“主人,點心要涼了。”
陳紫染這纔回過神來,看着錢夫人杜仲月正拿審視的目光打量着自己,眼神若有似無的瞥向窗外此時已經空無一人的地方。陳紫染微笑着,將點心塞進口中,即使味同嚼蠟依舊讚道。
“這點心果真不錯!”
而後陳紫染的心思一直遊離在外,便草草的起身告辭了。夜七跟在陳紫染的身後,有些擔憂地看着她,一種卻不知道是什麼滋味。陳紫染回頭,報以一個微笑。
“放心,我很好。”
即使這樣說,夜七也知道,當看見雲諾的第一眼之後陳紫染便再也不能好了。馬車停在門口,陳紫染沒有回頭徑直跳上了馬車。
然而此時,身後傳來了一道略爲磁性低沉的聲音。夜七眉梢一抖,快速隱入車內,催促着車伕快些離開。以此時陳紫染的實力,面對上官墨訣唯有死路一條,因而韜光養晦是最好的辦法。
正當上官墨絕與雲諾走出拍賣行之時,一輛馬車絕塵而去,揚起的煙塵嗆得人一陣猛咳。上官墨訣用帕子掩着嘴,不悅的皺起了眉。身邊的侍從見此,忙上前請道。
“屬下這就命人去追!”
“原來東禹的皇太子就這點氣魄,如此小事都沉不住氣,往後又如何氣吞山河,統治萬民?”
然而上官墨訣還沒有開口,就聽見身邊的雲諾話音中帶着冷嘲,垂着頭似乎是慵懶的玩弄着纖長的指甲,實則是爲了掩飾眸中的緊張與激動。太好了,她還活着!原來她真的還活着!
這一次,他一定不能再讓她爲了他陷入險境之中。眸中染上一層決絕,雲諾在心中許下。
忽然下顎裂骨般疼痛,烏亮的眸子對上一雙暗沉嗜血的火眸。只聽見上官墨訣一字一句的霜聲道。
“爾不過是本宮手中的一枚棋子,一個階下之囚。記住自己的身份,爾沒有狂妄的資格!”
說罷,拂袖而去。心頭的怒火卻難以平息,若不是雲諾是引出那個女人的最後砝碼,他也不會將他留在身
邊。
一想到那個女人,上官墨訣的腦海中在次浮現出了那一張嫵媚的笑顏。小時嬉戲玩鬧的每一個鏡頭歷歷在目,如何都揮之不去。如今你怎樣了?是生,亦或是……
無論怎樣,本宮只想告訴你,那夜本宮並非想要你的命,只是……
擡頭望着天空,夜幕沉沉落下,幾點疏星璀璨在夜空之中,他找不到那一顆是屬於她的那顆最亮的星。同一片星空之下。夜,涼如水。
滄水城郊的一座院落之中,雲諾正坐在院子之中,一口一口的喝着茶。自從回來之後,她便一直坐在這裡。茶是苦丁,只有嚐到了哭,纔會有追逐甜的慾望。
雲諾!還有父皇!她並不是沒有聽到風聲,茶樓之中盛傳,當今聖上重病,太子監國。然而猜測紛紜,卻都沒有定論。有些更是怵於太子當政之初的暴戾手段,流言蜚語沒有傳得過幾天便銷聲匿跡了。
記憶中的父皇極其寵溺自己,現如今卻是沒有半點消息。那夜的殺令,陳紫染至今爲止都不相信那是父皇所下。她以爲她已經放棄的夠多了,退讓到極致了,可是他卻依舊不能滿足。難道真的要斬草除根嗎?
若是這樣,那她陳紫染並不再是那個貪戀沉迷於他上官墨訣的上官紫染了。他若真要將她比如絕境,那麼就休要怪她嗜心殺虐!
夜七一直站在陳紫染的身後,靜靜的看着她孤清的背影,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他以爲太子不會再讓雲諾活在這個世界上,這一輩子那個人,只會永遠活在她的心中。卻沒有想到,如今,只見了一道背影就讓她這般糾結難捨。
若是她真是愛着雲諾的,那麼他呢?她對他所說的每一句情話都只是安慰,是敷衍?他在她眼中又是什麼是替代品?傀儡?還是什麼……
夜七知道在這個時候自己不應該想這些事情,畢竟主子正陷入危險之中。可是情感戰勝了理智讓他不能不想。
感覺到了身後人的情緒波動,陳紫染放下杯子。將夜七拽入自己的懷中,夜七隻覺得身上似乎有一道電流自上而下游走,欲罷不能卻依舊想要將陳紫染推開。
陳紫染緊緊地拽住夜七,扳過他扭來的臉,洞察一切的雙眸看着夜七,帶着情意。妖媚的聲音帶着渾然天成的誘惑。
“爲什麼躲開?”
夜七閉上眼睛,不說話。陳紫染眉微蹙,水潤的櫻脣掠過夜七的薄脣,這一回夜七沒有躲閃,卻依舊沒有睜開眼睛。挑了挑眉尖,陳紫染的笑容之中多了一絲狐狸般的狡詐。
“難道是欲拒還迎?”
“沒……”
夜七別過頭去,俊臉之上已經染上一層緋紅,一直瀰漫到耳際。陳紫染寵溺的微笑着,附在夜七得耳邊,輕聲道。
“雲諾是我重要的人,但是你是我愛的人。你們都很重要,我誰也不能捨棄。你明白嗎?”
屋中,一片迤邐春光,直到天明
。
陳紫染撐着頭看着緊摟着自己的夜七,昨夜的確是累着他了。想到這裡心中不由得一軟,從來都是她調戲夜七的,昨夜是他第一次這般主動。看來自己的確是調教有方,剛想到這裡只見夜七微微的睫毛顫了顫,陳紫染連忙趴在他的胸口裝睡。
夜七睜開眼睛,看見陳紫染熟睡的面龐上尤有一絲紅暈,散亂的長髮與自己的墨發糾纏着,已經分不清誰是誰的。垂頭,在她的脣上印下一個痕跡,卻感覺脣上一疼。
陳紫染靈動的眸中閃動着慧黠的光芒,最後終於忍下了內心的蠢蠢欲動,眸光恢復清明,起身由着夜七替自己換上衣服。此時還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去做,只有等到一切結束。他們想廝守多久,就廝守多久。
今個兒的天很藍,陽光明媚,天空中沒有一絲雲彩。當陳紫染推開的大門的一瞬間,看到的是縮在石獅子之後的瑟瑟發抖的小人兒。
“墨竹?”
雖然相識只有幾天,但是陳紫染還是記得那個靦腆的柔弱少年。聽到陳紫染的聲音,墨竹從雙臂間擡起頭來,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確認真的是陳紫染之後,迷離的眼眸中又蒙上了一層水霧。哽咽着衝上前來,似乎要撲到陳紫染的懷中,然而想到兩人的身份之別,生生地止住了腳步。只是啞聲道。
“王爺,王爺您真的還活着!太好了,太好……”
說到這裡,豆大的淚珠滾落下來,一聳一聳的瘦弱的肩膀,讓人忍不住想要憐愛的衝動。陳紫染心頭一熱,沒想到這孩子到現在還記着她,有千方百計的找了來。然而想到墨竹竟然找到了這裡,陳紫染的水眸染霜,沉聲質問。
“你是如何找到這裡的!”
就在墨竹面對陳紫染忽然的變化手足無措之時,一道懶懶的聲音傳了過來。一個白衣男子出現在眼前帶着慵懶的笑意。
“喲,原來你不喜,早知道這般我也不將他帶到這裡來了。”
陳紫染擡頭看着走近的白衣男子,來人正是陸東。話說,昨日雲諾見到了陳紫染,便想方設法通知了墨竹,讓他去找陳紫染。墨竹也是個聰明的小傢伙,自然是找了消息最靈通的地方,自然是水嵐閣誰知道,竟然不識相的人看上了墨竹細皮嫩肉的樣子,大鬧了水嵐閣。
之後的事情,自然是鬧事之人沒有什麼好下場,而聽說墨竹是要找陳紫染。水嵐閣的人便將他指到了這裡。
陳紫染低頭看了一眼眼前的默默抽泣的小傢伙,目光看向陸東,帶着鋒利的探尋,並不是她疑心過重,只是在此時這個四面楚歌的境況下,由不得她相信任何人。此時,只有她身邊的夜七才能讓她毫無保留地信任。
陸東並不畏懼陳紫染的目光,臉上依舊是狐狸般的笑容,也沒有再走上前,只是對着陳紫染做了個揖。
“既然陳老闆家的小侍已經找來,那陸某人也就不再多留了。就此告辭,後會有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