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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困知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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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譚敬廷來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整理文件,過了會兒,他見俞佩良一人坐在辦公室裡,便走進去,把門反鎖上。

“譚老弟,你這是幹什麼?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俞佩良似乎感覺到譚敬廷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單獨跟自己說。

“站長,我這次從重慶來的時候,上面特地交代了我一件事,要我查一個名叫嶽林的共黨分子,就是這個人把二十箱杜冷丁運到了共軍的蘇北根據地。”

“嶽林?沒聽說過呀,我們也偵聽共黨電臺,但沒有捕獲任何關於這個叫嶽林的共黨分子的消息。他是怎麼把二十箱杜冷丁運到蘇北,共軍的根據地去的?”俞佩良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嶽林大惑不解。

“我聽說是用救護車運送的,而且還打死了三個日軍,他自己也受了傷,在蘇北野戰醫院裡待了五六天時間。”譚敬廷的這些信息都是上頭轉達給他的,情報都是來自於那個叫變色龍的臥底。

“杜冷丁一案一直是弘達着手調查處理的,要不,你把這情況跟他說一下,不過,依我的意見呢,這件事嘛,也不宜擴大再深入研究了,反正已經結案了,現在知道這批貨的去向了,也算是真相大白了,至於那個嶽林嘛,會不會是杜學謙的化名,我聽說這個杜學謙跟國共兩家都有生意往來,如果是他把藥品運到蘇北去的,也不足爲奇。如果這個嶽林不是杜學謙,那麼把嶽林這個共黨分子先在我這裡掛個號,說不定以後還會有什麼案子會跟他有關,到時候一起併案調查吧。”

俞佩良並不想對杜冷丁案深追不捨。

“那這個嶽林現在就暫時不查了?”譚敬廷沒想到俞佩良對這件案子並不上心。

“我看不用查了。”

杜冷丁一案是個協查的案子,勞神費力還不討好,辦好了,功勞是重慶的,辦砸了,罪過是上海的,俞佩良纔不那麼傻,爲別人做嫁衣。

“好的,那就按站長的意思辦。”譚敬廷見俞佩良對此興趣不大,便不再提及。

“哦,譚老弟啊,我給你派幾個助手吧。他們以前是跟着安處長的,現在安處長殉國了,就讓他們跟着你吧。”

譚敬廷點了點頭。

俞佩良按了按響鈴,勤務兵進來了。

“你去把阿強和阿龍叫來。”

不一會兒,兩個三十歲左右的壯實的年輕人進來了。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譚敬廷,新任情報處長,這位是齊瑞強,你就叫他阿強好了,這位是阿龍,大名蔡大龍。”

“幸會,幸會。”譚敬廷伸出手,跟阿強和阿龍握了握手。

齊瑞強神情有些冷漠,他是安慧明的得力助手,原本以爲安慧明殉國之後,這個情報處長的位置應該輪到他了,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上面指派了一個新的情報處長,譚敬廷空降到上海站履新赴任,讓他的升官夢就此破碎。

禮拜一到了,淑嫺穿戴整齊,來到了貝勒路33號好利來貿易商行,門口的一個戴眼鏡的老先生問她找誰,她說出了沈漢林的名字,那人便指了指樓梯,叫她上二樓左轉第二間便是。

於是,淑嫺按照戴眼鏡的老先生的吩咐,走到了二樓,二樓上面有好幾間辦公室,門上也沒有什麼銘牌標註,只是寫了幾零幾室,淑嫺知道,這是爲了保密起見,她走到左邊第二間203室,伸手敲了敲門。

“請進。”

淑嫺走了進去,朱弘達正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前,看着報紙。

“弘達,我來了。”淑嫺緩緩步入,出現在朱弘達的面前。

朱弘達聽到淑嫺的聲音,連忙把報紙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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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嫺,你來啦,這地方還好找吧。”朱弘達連忙起身給淑嫺倒了一杯水。

“不難找。”淑嫺接過茶杯,喝了起來。

“淑嫺啊,待會兒我會帶你去見我們的站長,我們已經陸續招募了四五個人,你待會兒跟他們一道去機要室參加培訓,只要考覈過關了,就能留任了。”

“考題會很難嗎?我怕我萬一考不上就糟了。”淑嫺一聽說要考覈,心裡難免有些格楞。

“沒問題,這些對你來說都是小菜一碟,我特地問機要室的曹處長那兒要來了一份考題,要不,你先熟悉一下,其實,這些考題沒什麼難度,關鍵是把這本手冊上的條例好好背背。”

朱弘達把一本小冊子交給淑嫺,淑嫺接過來一看《保密條例》,便翻開仔細閱讀,這裡面有許多條條槓槓,對從事保密工作的人員制定的一些規章制度,獎懲條例,工作流程,每一條都寫得很細。

“弘達,你們這兒有這麼多規矩呢,我怕我一不小心就會犯錯誤。”淑嫺邊翻小冊子,邊小聲嘀咕着。

“條例是死的,人是活的,有我在,只要不是大的紕漏,沒有人會這麼頂真,找你麻煩,你只要記住四個字,守口如瓶,出了這個門,什麼也不能說,對你丈夫也要嚴守機密,不是本部門的人也不要多說一個字。只有對站長,對我可以除外。”

“我怎麼感覺我像林黛玉進賈府似的,不可多說一句話,不可多走一步路。”

朱弘達見淑嫺面露難色,笑了笑:“從某種角度上說,確實如此,如果沒有嚴明的紀律,怎麼能保證我們軍統能成爲日本人和中共談虎色變的機構呢?不過,淑嫺,你也不必太過緊張,瞧把你嚇得,手心都出汗了吧。”

朱弘達伸手要去摸淑嫺的手,淑嫺連忙雙手緊握茶杯。

“弘達,那我在這裡還得仰仗你多照應着。”淑嫺望着朱弘達,擠出一絲笑容。

“那是自然,我們是什麼關係,好了,我帶你去見站長吧。”

朱弘達帶淑嫺正要走進俞佩良的辦公室。正巧,譚敬廷在向俞佩良彙報工作,朱弘達只能讓淑嫺在門口候着。

“弘達,那個站着的人是誰啊?”淑嫺隨口一問。

“剛從重慶調來的,新任的情報處長譚敬廷。據說曾經還是禁菸督察委員會的特別專員,到我們這裡當個情報處長,真的是大材小用囉。”

淑嫺一聽譚敬廷的名字,腦袋“嗡”的一聲,連忙用手扶住牆。

“你怎麼啦,淑嫺?”

“可能是低血糖,我早晨怕來不及,所以早飯沒吃就過來了。”淑嫺連忙掩飾。

“你怎麼不早說啊,來,去我辦公室,我給你吃幾粒咖啡糖。”

朱弘達把淑嫺又帶回自己辦公室,然後從辦公室的抽屜裡拿出一罐進口咖啡糖遞給淑嫺:“吃幾粒吧,馬上就沒事的。”

淑嫺從罐子裡拿了一顆糖,放進嘴裡:“味道挺正的。”

“喜歡就拿去吧。”朱弘達把咖啡糖遞給淑嫺。

“這怎麼好意思。”淑嫺連忙推辭。

“一盒糖而已,你跟我不必這麼見外。”朱弘達硬是把咖啡糖塞進淑嫺的手裡。

聽見譚敬廷走進自己對面的辦公室,朱弘達連忙招呼淑嫺:“現在可以去見站長了。”

朱弘達陪着淑嫺走進俞佩良的辦公室:“站長,這位就是我跟你提過的我的震旦大學的同學,確切地說是學妹,許淑嫺。”

俞佩良一見到端莊秀麗的淑嫺時,心裡便默許了:“歡迎許小姐加入我們的組織,我代表軍統局上海站歡迎你。”

俞佩良伸出手去,淑嫺也馬上伸出手去,跟俞佩良握了握手。

“弘達在我面前提過你好幾次,對你是充滿了欣賞和期待啊,待會兒,你就去機要室,認識一下那兒的同事們。”

“站長,我還沒經過培訓和考試呢。”

“哦,培訓是需要的,考試嘛,走走形式而已,我相信許小姐一定能勝任的。”

“那站長,我現在就帶淑嫺去曹處長那兒。”

“去吧,去吧。”

機要室裡面有一間空屋子,牆上掛着一塊黑板,屋子裡已經聚集了四個新人,曹秀英處長正要開始給他們上培訓課,朱弘達進來了,跟曹秀英耳邊說了幾句,曹秀英點了點頭。淑嫺找了個位置坐下,然後從布袋裡拿出紙筆,開始記錄上課內容。

“培訓課程分三天完成,今天講的是如何將資料進行整理歸檔。明天講的是如何進行譯電碼,後天講的是如何做好會議記錄,不過最重要的是這本《保密條例》,作爲一名機要室人員,一定要懂得守口如瓶四個字,不該看的不看,不該說的不說,不該問的不問。大家聽明白了沒有?”

“明白。”

“上完培訓課之後,通過考試,合格的留下,不合格的走人。所以請大家務必認真聽課,做好筆記,只有快速掌握了這些技能,你們才能勝任這份工作。”

曹秀英開始講課了,淑嫺認真仔細地聽講,然後在筆記本上密密麻麻記錄着。很快,就到了中午了。

“中午休息一小時,下午我們繼續。”

淑嫺走出機要室,朱弘達已經站在辦公室外向她招手了。淑嫺便走了過去。

“淑嫺,我已經幫你訂了老飯店的外賣了,一會兒他們就送來。”朱弘達殷勤地招呼淑嫺。

“弘達,老是讓你破費,我真不好意思。”淑嫺見朱弘達老是毫無顧忌地對她獻殷勤,有些不好意思。

“哎,你又客氣了,課上得怎麼樣?”朱弘達關切地問道。

“很有收穫,我已經記了滿滿好幾頁紙了。”淑嫺把筆記本翻開,給朱弘達檢查。

“你呀,還是像以前大學裡一樣認真。”朱弘達滿意地點了點頭。

淑嫺朝朱弘達笑了笑:“那是自然,人家都知道我是你介紹進來的,我要是不認真學,不認真幹,以後出岔子了,不是也丟你的臉嘛。”

“淑嫺,我就知道,我朱弘達是不會看錯人的。”朱弘達對自己的目光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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