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蒼涼而美麗的夜裡滑行,霓虹燈盡責地揮去城市的黑暗,那昏黃的光卻是無力而蒼白的,我目視着一路的流光溢彩,只覺得心在隱隱地,隱隱地疼……
已經默默的暗示了自己好幾遍,不管回去後江銘晟怎麼羞辱我,也不可以再有逆反的心理。
我還要面對他的時間是兩年,不是兩天,所以,忍無可忍,唯有重新再忍。
遠遠的,我瞧見了陳媽,她正憂心忡忡東張西望,臉上佈滿了焦急的神情。
剛一下車,陳媽便衝過來拉住我的手,略帶譴責的說:“季小姐,你怎麼可以亂跑呢?江先生髮了好大的火,我們所有人都跑出去找了你兩個多小時,你可算回來了……”
讓她擔驚受怕我很抱歉,可是我並不覺得我做錯了,沒有人明白我的處境有多辛苦,即使照顧我三年的陳媽,亦不例外。
“下次不會了。”
儘管覺得她不該責怪我,我也沒有去反駁,越是不被人理解,越是容易理解人。
“江先生呢?”我看了看樓上漆黑的窗,淡然的問。
沒有燈光,代表他一定不在,江銘晟可不像我,他的世界從來不允許有黑暗。
“還在上面。”
陳媽唯唯諾諾的指了指二樓,看來今晚我的任性,一定又讓她受了不少的驚嚇。
輕輕點點頭,我挪動步伐走進了別墅。
沿着雕花扶手艱難的踩過一個又一個階梯,腳底彷彿被灌了鉛似的沉重,每走一步,都讓我覺得心力憔悴。
等會要怎麼面對他?在我那樣不顧一切的反抗後,要用什麼樣的態度,才能讓今晚發生的事都成爲過去。
站在門邊,心情複雜又糾結,也許只要我推開門進去道個歉,江銘晟就能原諒我,可是我知道,那僅僅只是也許,我與江銘晟的距離,永遠都不是隔着一扇門那麼簡單。
不是我把事情想得複雜,而是,它從來就不曾簡單過。
鼓起勇氣,終於還是推開了那扇門,屋內散發着凝結的冷氣,透過銀白色的月光,我看到了背立在窗邊的江銘晟。
高大挺撥的背影,如雕像般紋絲不動,一隻手裡夾着香菸,在漆黑的房間裡,閃爍的好比一隻螢火蟲,飄忽不定的遊走於脣齒間。
他立於窗邊,那一定是看到我回來了,幾個小時前,我囂張的和他對峙,因爲他踐踏了我的尊嚴,所以憤怒的跑離了別墅,而現在,我卻還是回來了。
他一定在心裡嘲笑我,明明沒有退路卻還是自不量力的與他對抗,即使那麼想維護尊嚴,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不管江銘晟如何居高臨下的看着我別無選擇的回來,我都不會在乎了。
已經試着去維護尊嚴,結果仍然只是徒勞,那麼,我只能在心裡告訴自己:
“不想尊嚴被任意的踐踏,可是那又怎樣呢?季來茴,你從來就是一個沒尊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