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大好,絲毫不見昨晚雨狂風驟。
習武之人身子健朗很多,加之七月少淵不知從哪配的奇怪的方劑,沐子瑄睡了一覺便沒什麼大礙的上路了。
泛湖小鎮已裡玉暝雪山不遠,不出三日兩人便到了山腳下。
參天的古樹聳立在山麓,彎彎曲曲的小路一直延伸至遠方繚繞的雲霧間。山腰還依稀可見大片大片的草原,濃濃淡淡的碧綠,再往上,就是皚皚白雪,素白浩渺,直與天齊。
畢竟春末夏初了,空氣中飄着花香的味道,山下還算暖和,但是山上就不同了。七月少淵特意買了件狐裘裝在包裡。
沐子瑄搖着扇子輕笑:“你這麼怕冷?”
七月少淵搖手嘆道:“不是我怕,是這個身體怕。”
“什麼?”
“....我是說我體質陰寒。”他忽然蹲下,仔細瞧了瞧泥土上車轍、馬蹄的痕跡,又道,“看來有不少人趕在我們前面了。”
忽然有股輕微的麝香飄來,沐子瑄走過來挨着他蹲下。
“發現了什麼?”
“有很多人,而且車轍的寬窄各異,來的門派大概也不在少數。”七月少淵站起身,忽然走到路邊一顆大樹旁,眸光驀然銳利起來。
“怎麼了?”沐子瑄走過來,蹲下,蹙眉見樹下密密蔓蔓的綠草。
萬綠叢中一點紅,那卻不是花,是血,凝固了的殷紅得發黑的血。
兩人隨即起身快步往山上走,一路走去,都可以發現血跡。
是兩撥人已經大打出手了麼?還是內訌?
忽然想到墨塵的不告而別,心裡不由皺眉....
七月少淵心中盤算着,自己畢竟勢單力孤了點,若是能拉些人幫忙...
“子瑄,我們要趕快些了,你撐得住麼?”
沐子瑄挑眉道:“沒什麼大不了的,走就走罷,別磨磨蹭蹭的。你懷疑我的輕功跟不上?”
七月少淵微笑,認真道:“那好,你可跟上咯。”
話音未落,眼前的黑影彷彿憑空消失了一般,沐子瑄幾乎以爲自己遇見鬼了。
“喂,還不跟上?”
七月少淵靠在幾丈外的樹幹邊,挑了一邊眉衝他喊。
沐子瑄鬱悶了,心一橫,竹扇嘩的收在腰間,足尖一點,提氣追去。他沐大少捨命陪君子,豁出去了!
人往往是這樣,一旦想做什麼事,總會有這樣那樣的阻力對着幹,總之,就不讓你安生。
兩人還沒到半山腰,纔將的萬里晴空說翻臉就翻臉,比翻書還快。
狂風驟雨,還附送一點山地降雪。
唯一幸運的是,山壁旁,有個廢棄的柴穴。
七月少淵撿了幾根幹木生火,烤只野兔,順便烤乾溼盡的外衣。
他眯着眼盯着洞外陰沉的天色,而沐子瑄正盯着他。
“我臉上開花了麼?”他忽然回頭道。
沐子瑄一愣,狀似誠懇笑道:“花沒你臉好看。” 又沉默了一陣,他儘量不經意開口道,“...你怎麼不問我上天池峰做什麼?”
七月少淵偏過臉,雙眸隱在額發的陰影裡,嘴角微微勾了一勾:“上天池峰還能做什麼?要麼作壁上觀,隔岸觀火,要麼鷸蚌相爭,漁人得利。難不成還去行俠仗義,懲惡揚善?”
“.....”任何人聽了這話都會鬱怒的,而沐子瑄卻沒有,只是眸暗了暗,沉默。
面對眼前這個人,這個穹淵劍的真正主人,他說什麼都是枉然。
“那你何必救我?”
七月少淵站起來, 笑道:“我不該救我的朋友麼?”
“........好大一頂帽子啊...”沐子瑄輕哼道,“這麼說,我不幫你都不行了...”
他笑眯了眼睛,連聲道:“子瑄客氣了。”
烤好的兔肉散發着誘人的香氣,七月少淵撕下兩條腿,扔給他一隻,仍然烤得滾燙,手指幾乎捏不住,問着香味乾瞪眼。
他吹了吹,小咬了一口,挑眉道:“腥味...”
“這算什麼...生的我都吃過...”沐子瑄卻似絲毫不介意,吃的津津有味,“你知道我吃過最讓我難忘的是什麼麼?”
七月少淵頗有些興趣道:“肯定不是山珍海味,難道是野兔肉?”
“非也,非也。”
“山雞?”
“不對。”
“人肉包子?”
“什麼?”
“不知道,別賣關子了。”
沐子瑄輕輕笑起來,眉梢有些得意,眼尾卻帶幾分嘲弄:“也是,你怎麼會猜得到....是老鼠肉,生的。”
“.............”
“其實也還行,只要別想着,別嚼,就這麼...”他比了個拋東西的手勢,嘴巴伸過來接住:“嚥下去,就能多活幾天....”
七月少淵看着他,拍拍他的手,道:“吃了就睡一下,等風暴小些,就上山。”
天色又暗了幾分,暴風雪倒是小了些。陰陰霾霾得像是一團濃霧罩在山上,雪狂卷在天空中依稀是純白的花瓣,落到地面就成了斗大的雹子,噼噼啪啪砸在柴穴外。
篝火在洞裡燃着,將裡外隔成了兩個天地。
沐子瑄側躺在一邊,望着靠着石壁假寐的七月少淵,半晌,道:“你這麼急着上去,自投羅網啊?”
對方眼也不睜道:“誰是被捉的那個還不一定呢。”
“對方可是人多勢衆...”
“你怕了?”
“........在下是怕閣下一不小心被亂刀砍死,來不及收屍...”
“呵呵,多謝關心。”
沐子瑄頓了下,又認真道:“多等等不行麼?天池峰的人不至於這麼菜...”
七月少淵張眼道:“他們至不至於我是不知道,但是路上的血跡你也看到了,很顯然那幫人偷襲成功了。”
“你怎麼知道是偷襲?”
他擡眸看了沐子瑄一眼道:“除了那些隱蔽的血跡,沒有打鬥的痕跡。恐怕是使毒...”
“而且墨塵他們不告而別,肯定發生了什麼...”
沐子瑄半眯起鳳目道:“說來說去,還是因爲涵兄吧....”
他湊過去,盯住他的眼睛,似笑而非笑道:“你愛上他了?”
七月少淵微笑回望他,道:“怎麼會?”
“我怎麼會愛上個薄情寡慾的道士?”
“沒有?”沐子瑄揚眉,尾音挑起,“你做夢還叫着他的名字...”
“是麼?”七月少淵偏頭看着他的眼睛,確定對方沒像自己一樣誆他,淡淡道,“大概...我欠他錢。”
“.......”沐子瑄心中默默道,你欠我錢的時候怎麼也沒叫叫我?哄小孩吶...
他又躺回去,心中一直記掛的事得到否定的答案,卻是越發睡不着了。好不容易熬到風雨消停了,兩人整整衣衫也該上山了。
明明是夏初的季節,卻在這北方的羣山之間仰望滿眼銀白蒼穹,滿天的皓雪紛飛而下,鵝毛般籠罩了半邊天。墨綠在銀雪間流動,起伏的山巒,越見挺拔滄桑。蒼山負雪,明燭天南。
一腳深一腳淺的踏在雪地上,七月少淵簡直覺得自己進了冰窖,幸好有件狐裘,否則怕是沒到山頂就要凍死路邊了,那豈非死的冤枉?
他搓了搓凍的通紅的手,卻沒有任何作用。
忽然一隻溫熱的手掌從左邊伸過來,握住他,暖意源源不斷從手心流過來,彷彿是種生命力一直注入心裡。
七月少淵任沐子瑄握着,既沒有回握,卻也沒有甩開。
越往山上走,山路越見狹窄,幾乎被雪掩埋了。路是彎彎曲曲的小徑,天池峰幾十年來與世隔絕,上下山的弟子少之又少,去山下的路也僅有這麼一條。小路一邊是陡峭的山壁,山壁上稀稀疏疏掛着古鬆,零零落落垂着蔓藤,另一邊是白茫茫的雲霧,氤氳繚繞着,深淵一般。
轉過一個山彎,忽然路沒了!
無數碎小的石塊堵在路中間,像是山體滑坡,又像被炸掉的山頭落下的石屑,總之,它明明白白地寫着:此路不通。
沐子瑄望着近在咫尺卻遠隔天邊的山頂,蹙眉道:“這下怎麼辦?”
七月少淵伸手扯了扯垂落的蔓藤,沉吟道:“那就只能另闢一條路了...”
藤條很粗,葉子還算柔軟,幾條合在一起倒也撐得住一個人的重量。
沐子瑄驚訝的看着他:“從這兒?”他轉頭看看山下深不見底的雲霧,很顯然,這不是個玩笑。
七月少淵撿了幾條長的,緊緊捆在腰上,又扯了幾條系在沐子瑄腰上,綁結實了。
“只能用這個辦法。”他抽出穹淵劍,“錚”的刺進山壁間,翻身利落的攀了上去,凍得肌膚髮白的手扒開巖壁上的積雪,露出一兩塊落腳點,回頭道:“快,上來!”
沐子瑄右手微撫上左臂,咬咬牙,一點腳尖,提氣躍了上去。
七月少淵一手抓着藤蔓,另一手扒着積雪,全靠手臂的慣性揮動,手掌幾乎凍得沒了知覺,額上卻漸漸冒出了冷汗。
眼看就要到山頂了,那裡有棵倒掛的枯鬆,單薄的枝幹在風雪中搖擺。
忽然一點冰冷的水珠被吹落下來,滑過他的臉,落在雪地上——殷紅泛黑的血。
七月少淵心中一驚,忽聽身後一聲低呼——
卻見沐子瑄一下鬆了握住藤蔓的手,往山下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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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吼吼!!俺終於重見天日liao !!!!
唉......沒想到填志願比高考還忙...天天往學校跑...= =
話說某5要過18歲生日liao~~~~俺要生日禮物~~打滾ING...
滅哈哈~~~墨妃親~果然跟俺心有靈犀~~
嘿嘿~~俺要長評~~~- -+
陰笑ING.....H在俺電腦裡頭壓着呢~~
另外~~~高考以後俺會盡快放送雲霄番外~~~哦呵呵呵~絕對分量十足!
敬請期待~-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