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昭一臉驚訝,他正與渃談國家機要,來者是誰都不知就敢放他進來?正欲起身阻止,剛踏入門口的身影卻叫他忽然全身一個驚顫!
來人只着一身淺淡藕荷色長衫,同色的髮帶將黑亮的發高高束起,輕柔地垂在肩上,一條深藍色寬幅綴以金絲邊兒的腰帶襯出他修長的身材,兩頰融融,霞映澄塘,雙目晶晶,月射寒江,風度翩翩,氣質不凡。倒與蘊卿有幾分相似,只是秀美的眉目之間多了一股常人難及的英氣,不似蘊卿那般狐媚陰柔。
這讓亓官昭大吃一驚的來宅正是爵次文使——永期。
永期入得內室,正巧看到一臉驚訝的亓官昭,似是早知有此一遇,翩然有禮,淡然一笑向平寧渃拱手道:
“永期不知貴客在此,多有叨擾。”
亓官昭正一頭霧水,見到如此絕美脫俗的人,五官精緻,清雅絕塵,內心着實激盪了一番,腦海裡登時浮現出蘊卿更加陰柔嬌弱的狐媚模樣,心念還是他的蘊卿更有風韻些,不禁失態一笑,聽聞平寧渃輕咳一聲,亓官昭才恍然回過神來,他只見過文使的畫像,幾次兵戎相見也是從未識得文使真人面目,今日一見,當真比傳聞之中還要瀟灑幾分。可爵次的高官怎會突然出現在平寧渃府中?亓官昭扭頭望向一旁正打算看笑話的平寧渃。
平寧渃隱忍不住,竟噗嗤壞笑出聲來:“哪兒的話,永期也鼠客呢,來得正是時候,坐。”隨即轉身向一旁發愣的亓官昭,只當他是看到美人兒心思飄忽到十萬八千里之外了,扯扯他的衣袖,示意他坐在身側,哪裡想到他腦海中浮現的全是蘊卿香軟花柔、冰肌玉骨的模樣,“嘿,眼珠子快瞪出來了。”
收到亓官昭狠瞪一眼的平寧渃吐了吐舌不再吱聲,永期欠身還禮,風度不凡地悄然落坐,亓官昭收回飄忽在蘊卿身上的思緒,微眯着眸子打量着眼前俊雅的男子,當真是爵次文使沒錯,爲何自稱永期出現在天都平寧府?
如果是以爵次文使的身份來訪,決不可能出現方纔一幕,看來朝闕那小鬼真是多有心機,早在爵次安插下不少心腹,而且這個心腹,居然坐上了爵次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是天助天都,還是必亡爵次?
“永期,爵次那邊情況如何了?”平寧渃側首向眉目含笑的永期問道,永期並非天都派往爵次的奸細,亓官昭不知其中內幕,還是不要讓他先爲開口得好,他只想讓直性子的亓官昭豎直了耳朵聽些新出爐的消息,可沒想要他壞了大事。
“凌子歸自殺了。”永期仍舊一副處變不驚的表情,迷死人不償命的微笑掛在臉上,薄脣輕啓,口出驚言,淡然如初。
亓官昭緊蹙劍眉,輕咳一聲,思忖這條消息有幾分可信。平寧渃則向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打斷。
永期淡淡抿脣,微蹙着秀眉,捋了思路繼續道:“自從凌子歸被困於地牢之後,不吃不喝,不言不語,捱了七日,巡察的小卒發現他倒在地上時,已經嚥氣幾個時辰。”
“凌子歸還挺有兩下子。”平寧渃聽罷,脣角溢出一絲不屑的淡笑,纖長的玉指摩挲着高挺俊俏的鼻樑,性感迷人。
亓官昭點點頭:“的確,凌子歸不可能自殺,許是找了身材相似的代罪羔羊,再施以易容術,來個金蟬脫殼。”
永期則緩緩,徐徐開口:“死的確實是凌子歸沒錯,他身處地牢之中,又有武使每日審視,換人着實不易,更何況武使精通易容秘術,找人替死,連武使呢都過不了,又怎麼瞞得過天資聰穎奠都朝闕和諸位,讓亓官將軍肯乖乖帶着兵馬替他剿滅叛軍?”,永期頓了頓,素齒薄脣,韶顏雅容,“不過,凌子歸只是服了秘藥,斷氣的假象能維持幾個時辰,被擡出地牢之後,情況自然便由他掌握,這樣既可以詐死以使各方放鬆警惕,又可以藉機逃脫全身而退。”
“什麼?”亓官昭和平寧渃異口同聲,“這世上居然有此等奇藥?”
“正是永期爲之。”
“你到底幫哪笨”亓官昭心生狐疑,英俊的面龐覆上一絲陰霾。
“天都。”永期微微含笑側目,如蓮柔荑輕拖白嫩的下巴,讓黑亮的長髮垂至桌面,緩緩湊近亓官昭,只吐露這簡單二字,呵氣如蘭。
“可你……”美人近身,水眸攝魂,亓官昭話未出口,被一旁的人兒攔了下來。
平寧渃在一旁聽得是冷汗涔涔,果然還是被這個沉不住氣的亓官給問出來了,心中焦急的他連忙出來打圓場:“永期說幫天都,自然就是幫天都,他這麼做也是爲了後續的計劃能順利進行,取得凌子歸的信任。反正我們已經知道了凌子歸的計劃,以後的部署就明瞭了。”說罷連向亓官昭使了個用人不疑的眼色。哎,難不成要他把永期愛慕朝闕那小鬼的小道兒消息給抖出來麼!
好在亓官昭並非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老頑固,只緩緩點頭:“凌子歸貴爲爵次之王,爵次政變,怎會內外不亂,定是有人在暗中部屬,爵次王要我替他平叛亂,必須先深藏暗處,詐死這一招用的,的確夠狠。堂堂爵次之王,不屈不撓,死在獄中,普天之下,誰敢置疑?”
“可這一招兒用得實在是險,爵次人當大王已死,人心渙散,國之將亡,對爵次可是大大的不利呢。”透薄的脣一張一合,絕美的弧度透露出平寧渃溫文爾雅的書生氣。
沉默不語聽聞二人發言的永期突然一笑,緩緩開口,不徐不急:“渃將軍也太小看永期的能力了。有永期在,爵次面上的安定哪用煩勞凌子歸部屬心呢。凌子歸要我裝作是武使的同黨,一起發動政變,親歷其中,更是能明察秋毫,以便將來把內部暗藏的叛亂餘黨一網打盡,凌子歸詐死後,只需要找個絕對安全的地方,召集精兵,等着天都大軍把叛亂之首剷除,再帶兵出現以滅天都軍。”
平寧渃搖嘆道:“他就是太信任你了,爵次因你而昌,也因你而亡。”
“呵呵,永期能讓爵次平穩安定,自然也能讓爵次動盪不安。”絕美的脣上揚,溢出令人難以捉摸的笑,誰能猜到在脫俗出塵的面龐和清澈單純的神色背後,竟是重重深遠的心機謀慮。
“這一計鉑也是你向他進言的咯?”
出人意料的,永期緩緩:“平寧將軍也把爵次的大王小看了呢。這一計出自凌子歸之手,如果是我進言,難保他不會起疑心,若是他的計謀,自然就明釋了我清白的身份。”柔美的發散落在肩頭,烏黑漆亮襯托出永期嬌嫩白皙的膚色。
平寧渃暗哼一聲,料想永期和凌子歸二人都不是簡單人物,若是一致同心,爵次必將繁榮衡昌。可誰能料到,這絕美聰慧的永期,竟然對他天都的帝王——天都朝闕動了心,翻手爲雲,覆手爲雨,一句話就能把爵次搞得天翻地覆,連爵次大王都在不知不覺中被他牽着鼻子賺一步步誤入陷阱,將爵次江山拱手讓出。
亓官昭總覺得哪裡不對勁,突然想到了什麼,陰冷斜睨的眸子迸射出震人心魄的雷光:“你突然出現在天都,不怕凌子歸起疑心嗎。”
這一問令身旁的平寧渃捏了一把冷汗,永期並非我天都到子,也不是爵次的奸細,他做任何事,只憑自己高興。亓官有此一問,若叫永期心中糾結,可是丟了一塊爵次的肥肉啊。
熟料永期衣袖掩脣,嗤笑了一番,玉面淡拂,掩映生姿,擡首望向目光陰冷的亓官昭,明媚仿若春日清晨的朝陽,緊張的氣氛頓時消散全無:“素聞亓官將軍敏銳剛正,今日一見,居然還是個直截了當的性子,只是如此粗魯的問話方式,似乎欠妥,遇上蘊卿那樣的孱弱美人兒,怕是吃不消呢。下次如果還如此同永期說話,永期可不幫你們了。”語氣滿是調侃曖昧,在素以毒辣陰狠的亓官昭面前居然不露一絲擔心害怕,從容鎮定,談笑風生,“亓官將軍大可不必懷疑永期,就算永期有二心,也不會露出任何破綻讓將軍逮到的。”纖纖玉指捋了額首側垂下的黑髮,永期繼續道,“永期自七歲入得爵次王宮,歷經兩代爵次主人的變遷,自認閱歷不淺,凌子歸能在衆多王子之中脫穎而出,登上王位,十之八九可算永期的功勞呢。如果永期連這幾分自信都沒有,又如何立足爵次,替朝闕完成一統大業?”神采奕奕之下,卻是紛繁複雜的神色,談笑間,柔美精緻的面龐後大有檣櫓灰飛煙滅的豪情,充滿自信的陽光笑容着實令亓官昭吃了一驚。
如他所講,亓官昭自然知道在爵次那種蠻族之壤,要登上王位需要種種或明或暗或陰或毒的手段,而眼前秀雅俊美瀟灑飄逸的男子,看上去不過二十來歲,竟是可以左右爵次王位的人選?
平寧渃適時地端起白玉茶杯垂首掩脣嗤笑,長卷的睫毛看去如展翅預飛的雨蝶:“亓官,你最好相信永期,否則可是會被耍得很慘呢。”亓官呀亓官,你懷疑誰不好,偏要懷疑這麼個狠角色,他永期可算是治國之能臣,亂世之梟雄,絕不是好惹的料,連朝闕那精靈小鬼頭都拿他沒轍,想他能把爵次從天上折騰到地下,你也該知道他的能耐了,更何況,他又不是我們這一撥的,只是苦於你可憐的亓官還不知道罷了。
永期也被平寧渃的一番調侃逗樂了,嫣然一笑,口如朱丹,眉若彎月,靈眸輕轉,傾城傾國:“不敢,永期只是據實而言,凌子歸自然也不簡單,否則爵次的國事豈不樣樣都要永期勞,那恐怕二位就見不到今日神采奕奕的永期了。”一番言語間,調笑與威嚴並重,着實叫亓官昭放了心。
“如此,倒是亓官失禮。”亓官昭側首向永期點頭,永期則展露出爽朗的笑容,精緻的五官隱隱透露出絕代風華,試問天下間誰人能抵擋得過如此?
“亓官將軍不必多禮,如果沒別的事,永期先行告退了。”
平寧渃與亓官昭二人先後起身,目送永期離去。
“渃!這到底怎麼回事!”亓官昭見永期一賺立即換了張埋怨的臉,衝向瞞他許多事的平寧渃。
“什麼怎麼回事!剛纔好險吶你知道嗎?永期做事,只爲高興,幫人幫己,都是隨時可變的事兒,若不好好利用,只怕到時吃虧的就是我們了。”三思之後平寧渃並不打算將朝闕的原因抖出來。
“這人我似乎最近在哪兒見過……”他近幾日深居簡出,從不輕易露面,按理來說沒有機會見到永期,可怎麼會有似曾相似的感覺?
“他可一直都住在宮中的別苑,你上哪兒見去?別是見了美人兒內心激盪,又來個夢中相見一招兒吧?”
亓官昭又瞪一眼,一臉嚴肅,皺眉思索,總覺得有一個重要線索遺漏了,“我是認真的,着實在哪兒見過……”
可是,是在哪兒呢?
平寧渃擺擺手,不再多想,徒留亓官昭雙手輕揉太陽,苦苦思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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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網終於好啦!昨天就寫好啦!
但是昨天在忙雜誌的稿件整理,所以沒來得及上傳,
希望各位親親不要埋怨,惑現在很喜歡塑造人物形象,
希望能給大家留下深刻印象的,不只是主角,
惑個人,覺得永期這人還是很有魅力的。
親們認爲呢?
嗯嗯,記得留言哈共同探討。讀者親。
——古代文學史上冒着可能被胖胖老師“唾罵”且昏昏欲睡不停碼字的古惑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