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青籟呆滯的望着窗戶, 沒有流淚,她又急又痛,已經忘記了該怎樣流淚, 眼前一片空白, 接着一片漆黑, 看不見任何東西。
“怎麼了?”
小雷看着她絕望的表情, 拿起電話, 問:“誰啊?”
電話那頭已經變成了警察:“你是葉先生的朋友嗎?”
“我是他弟弟。”
“哦,小葉先生,尊兄遇上車禍, 現在生命危險,正往醫院趕來……”後面還說了什麼話, 小雷也聽不懂了, 最愛的哥哥遭遇車禍, 生死未卜,回頭看姐姐, 她一點更加心痛吧!她對葉琛不禁有親情,還有愛情,每一種都可以奮不顧身。
他不知該如何勸說絕望的姐姐,只有默默地看着她。
而他的心也碎了,沒有葉琛便沒有現在的他。
如果沒有葉琛, 也就沒有現在的他。
當初若不是葉琛出手阻止, 不知道沐青籟去把他扁成什麼樣子。
那樣一個清晰的人卻漸漸模糊起來。
一個小時後, 葉琛被送到了醫院, 沐青籟一得消息便急急追了上去, 但被攔在了外面,又急又怒, 破口大罵:“滾開。”
她全身散發威懾的氣勢,如同一匹野狼,隨時都可能衝出來咬人。
衆人面面相覷,讓開路來,只要沐青籟不拆房殺人,他們都可以忍受。
天天也受了一些摩擦性的小傷,醫生要帶他去清洗傷口。可這孩子不幹,一個勁兒的哭,聲音都嘶啞起來了。沐青籟在急診室外坐立不安,小雷看了她一眼,抱起天天送到醫生那裡去。
沒有人敢搭理她,離他遠遠的,其他的病人和病人家屬礙於她的氣勢,也不敢靠近,她爲自己圈了一塊發泄的空地。
在很多年前,她曾以這樣的方式送走自己的親人,最後一個和自己有着血緣關係的人。
而今天,還是舊事重演嗎?
不會的,她的葉琛不會就此拋下她和孩子。
沐青籟不信天,不信神,可是此刻竟也雙手合什,默默祈求上蒼。
醫院裡雖然天天都在發生在生老病死,生死離別,但是這一齣戲依舊鬧得沸沸揚揚。
好久多沒這麼熱鬧?
還是從來都沒經歷過電視劇裡的情節。
所有人都帶着好奇來觀看。
沐青籟這一個女主角,貫穿了好幾部肥皂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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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碧容自然而然也知道了所發生的事情,讓護士推她出來。雖說她的身體已經不適合出門,但是她向來強硬,自以爲是,沒能忤逆她的意思,硬逼着護士小姐把她推了出來。
在急診室不遠處他看到徐郢風,讓護士小姐把她推了過去,徐郢風驚訝地看着她,忙要推她回去。
陳碧容搖搖頭,說:“不用了,你告訴我,青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徐郢風苦笑着說:“青籟很好,沒事兒。”
他們母女都是假裝堅強的優秀演員,從不向任何人低頭,即使是親人,狠辣手段依舊使得出來。
“你不用騙我,我都知道了,她沒受傷吧!”
“沒有,那就好,那,你在這兒幹什麼,米娜已經送回了病房了。”
“我知道。”徐郢風言辭閃爍,更讓陳碧容好奇。她說:“是青籟出事了吧!她總是這樣。”
徐郢風看着虛弱的陳碧容,淡淡說了一句:“其實你一點也不瞭解青籟,我也一樣,我們都不配了解她,葉琛遇車禍了,現在生死未卜。”
陳碧容心底一聲驚呼,經過這麼多是非,她已然明白葉琛在沐青籟心中的地位,那是誰也不可替代的。
她的心一定又碎了吧!
“我送你回去吧!”徐郢風也不管陳碧容同意與否,自作主張,把陳碧容送回病房。
急診室上的紅燈依舊亮着,那紅的顏色就先鮮血一樣刺目。
小雷送天天去清洗傷口,小孩子又哭又鬧,小雷的心本就煩躁,見天天折騰,恨不能甩一個巴掌,不過,他怎麼會在孩子的心上撒鹽呢?
醫生護士又哄又騙,再加上天天是真的累了,很快便在小雷的懷裡睡着。
他緊緊抓着小雷的衣領,就像是抓住了爸爸一樣,不能讓他把自己給丟了。
阿秋包紮好傷口,在沐青籟身旁坐了下來,兩個女人都沉默不語,目不轉睛的瞪着大門,希望醫生能儘快給個準信兒。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每一分一秒都像一個世紀,深深折磨着人最後的精力,沐青籟覺得自己快要虛脫,靈魂快要抽出體內。
“你去陪陪天天吧!”
沐青籟淡淡地說,她不是要和阿秋搶奪最後一份愛,而是覺得天天在這個時候更需要母親的愛撫。
阿秋點了點頭,說:“你也別太累了,葉琛不會出事的。”
沐青籟嗯了一聲,說:“他一定不會出事的。”她既安慰阿秋,也安慰自己。
第二天凌晨三點的時候,紅燈終於熄滅,雖然期間,醫生和護士出來幾次,但都是匆匆而過,根本就來不及回答沐青籟等人的詢問。
這一下終於可以問個清清楚楚。
所以人“嗖”的一聲齊刷刷站了起來,把主治醫生圍在中間,七嘴八舌地問:“情況怎麼樣?”
醫生掃了衆人一眼,以同情的口氣說:“現在還美譽脫離危險期,因爲頭部收到重創,脫離危險也極有可能是植物人。”
植物人,這和死亡又有多大的區別,心跳加速,頭部缺氧。
醫院見衆人露出絕望的表情,寬慰:“雖然如此,他還有百分之十的機會,你們也不必太過絕望,現在已經有很多事例,即使成了植物人,也還是有清醒的機會。”
他以爲他書店哦而是安慰話,但世紀上卻是在病人家屬心口上撒鹽。
這同樣是在給病人下死亡通知書。
葉琛終於被推出來了,他身上裹滿繃帶,安靜的躺在病牀上,眼目緊闔,沐青籟憋了許久的眼淚終究還是落了下來。
她看着昏迷中葉琛,再也堅強不了。
支撐她生命的人都倒了,她還站着起來嗎?
哭的哭,鬧的鬧。
沐青籟撲在葉琛的身上,最愛的人全身冰寒,就像在永久沉睡一樣。
護士們連忙上前拉走沐青籟,讓其他人速度把葉琛送進加護病房。
衆人要求去看葉琛,但被主治醫生拒絕了,讓他們等葉琛脫離危險期再去探望。
於是,只有遠遠地望着,既便如此,冰涼的心也漸漸回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