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笙低眉順眼走到馬兒的身前,牽着繮繩慢悠悠的走在積了雪的大路上。
反正都是受罪,索性拉着他一起挨凍!
君修冥似猜透她的想法,脣角揚起完美的弧度,醇厚的聲音再次響起:“前面左拐。”
安笙迎着凜冽的寒風一步一步艱難的踩在雪上,心裡無時無刻不在詛咒這個惡魔。
而騎在另一匹馬背上的墨白十分不明白,主上何時有了捉弄女人的興趣?
如果是以前,應該是直接被打入冷宮吧!
君修冥卻正在興頭,鳳眸冷眯,想起剛纔這小東西在麗春院的舉動,他倒很想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現在這副乖巧聽話的性子。
他低魅的語氣沉冷了幾分:“賢妃剛纔在麗春院吃太多了嗎?走的這麼慢,幾時才能回宮?”
安笙回過頭看了他一眼,很想甩手不幹了,但又不得不忍:“皇上說笑了。”
什麼天下唯小女子難養也?依她看,就這個騎在馬背上的小人最難養!
君修冥冷哼了一聲:“朕可沒跟你說笑。”
安笙心裡止不住的翻了個白眼,她也沒想笑,他肯定是故意的,再這樣下去,指不定被他玩死。
她忽然低下了頭,左右看了看,脣邊噙着一抹詭異,長長的睫毛遮住眼底一閃而過的狡黠。
安笙拾起雪地裡的一際枯枝,動作敏捷的打在他的馬背上,高喚了聲:“駕!”
然,現實卻不是她想象中的美好。
此時此刻,她很想罵髒話,爲什麼這匹馬沒跑?不是打馬背,正常的情況下馬都會四蹄兒飛奔的嗎?
待她回過神色時,馬兒一個“響鼻”打在她的臉上,像是在對剛纔她打它的舉動報復。
這到底是有什麼樣沒人性的主子,就有什麼樣落井下石的牲口。
安笙已經辨不清噴在她臉上的究竟是口水還是鼻涕,總之火冒三丈的她剛要決定和這匹臭馬大戰三百回合時,一個聲音將她拉回了理智。
“賢妃可能還不知道,朕的這匹若離馬,除了朕的命令外,誰的都不會聽。”君修冥閒適把玩着拇指上碧玉扳指,神情慵散,語氣三分認真,七分玩味。
安笙蹙了蹙眉,就跟仰望神一樣的仰望着他,解釋道:“臣妾只是想讓馬兒自己跑,這樣皇上可以早點回宮。”
聽着那一聲若離馬,起初她還沒反應過來,不過卻很耳熟,因爲她是代替繼母生的妹妹安若離才迫不得已嫁到北盛。
而讓她最想不明白的是,爲什麼師父對這件事不聞不問,好像就是他默認的一般。
君修冥看着她那雙眼眸,如同沙漠中生長出來的花,有着不堪人折的堅韌,又有着難得見到的靈動明媚。
就在那麼一瞬,他彷彿再次看見了當年那個女孩!
但現實提醒着他,她已經死了,所以這是他的第二次錯覺。
安笙忽然騰空從地上被他撈入懷裡,冷魅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真髒!”
這是嫌棄,赤裸裸的嫌棄。
但她不在乎,就算他良心發現把她抱上馬,她也絕對不會原諒他。
大雪仍還紛紛揚揚的下着,他溫熱的氣息縈繞在安笙的鼻尖,那是一股如甘泉淡而清爽的味道。
因爲剛纔突然被他抱起,所以此刻安笙的雙手還圈着他的脖子,生怕摔下去。
他皮膚的觸感很細膩,像是這世間最好的絲綢。
而此刻狼狽的她與他比起來簡直是雲泥之別。
安笙將髒污的手背在他衣服上不動神色的反覆摩挲了幾次。
這一舉動他卻看在眼裡,略微一怔,然後看着那幾道小狗爪子似的黑痕,有些不習慣的皺了皺修長的眉。
再看面前少女一臉不平的樣子,小臉上眉頭輕皺,翹起的小鼻尖,帶着點說不出的憨態,忽而勾了勾脣角,語氣仍舊淡漠:“幼稚。”
他妖冶的笑顏看得安笙有幾分着迷,都忘了要反駁他,或許這個男人天生就是禍害人的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