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卷 夔龍鎖綺鳳 醉臥君懷笑 234
結局卷夔龍鎖綺鳳醉臥君懷笑234
罪妃38
“海。”
軒轅聿吟着這個字,並不置可否,因爲,他知道,夕顏的用意,不在這個字上。
他豈會不明白她的用意呢?
她只是告訴他,她的失望。
旋龍谷的那片海,那片最澄淨的海。
最終因着山洞那場變故,隨硝煙一併的的污濁。
而這個孩子,不啻是見證彼此那場變故最好的證明。
他凝這夕顏,她只當他是透明的存在,俯身哄着大聲啼哭的孩子。
那孩子,哭了一會兒,想是母子連心,見夕顏的臉湊下去,柔聲哄他時,眼淚漸漸止住,小嘴又開始努着去湊他的指尖。
好象,努到她的指尖,一如,能填飽肚子一般,孩子的表情是滿足的。
殿裡,又恢復安靜。
披垂下來的青絲覆住她大半的臉,他看不清她的面容。
然,即便看清又如何?
旋龍洞的事,她提前察覺,也意味着,他和她之間,提前,到了盡頭。
“我累了……”他終是說出這三個字,將又睡着的孩子摟得越緊,“您,出去吧……”
他清晰的看到,她瑩白的肌膚上,青色的血脈因這份摟緊,稍稍鼓起,那裡,涌淌着的血液,能確保她,哪怕離開他,都不會有事,都不會被傷到。
而,他和她之間,卻是要到生離了。
生離總比死別要好,不是麼?
“好好休息。”他說出這句話,想掩去所有的柔意,再多的柔意,不過添了將斷未斷的疼痛。
他,不需要。
可,這四個字,分明,還有些什麼情愫是他所掩不去的。
返身,掀開帳幔,恰對上張仲目光含着些許探究的意味,他避過這些探究,只道:
“勞煩院正照顧醉妃的孩子。”
“喏。”張仲略俯身應允間,眉心,皺了一下。
‘殺母立子’的密詔,軒轅聿是說與他聽過的,也正是這份信任,纔是他割捨不去的牽絆。
今天清晨,當夕顏誕下皇子時,軒轅聿急急讓他想法子從行宮外抱養一剛出生不久的女娃來頂去皇子。
所以,剛纔,當他獲悉太后提前頒下詔示時,他意識到不好,方把這孩子提前抱予下夕顏。
如果,接下來的事,無法逆轉這道密詔,讓孩子,多陪在母親身邊,總是好的。
畢竟,如今,前朝的局勢,容不得軒轅聿再胡來。
是的,胡來。
爲了這名女子(。全/本/小/說/吧第一時間更新),軒轅聿胡來了太多次。
這份‘胡來’,卻是讓它也羨慕的。
能這麼率性去愛一名女子(。全/本/小/說/吧第一時間更新),猶以帝王之尊,爲何當年他就辦不到呢?
他的身份,還沒有軒轅聿這麼尊貴,偏是用這規矩職責,束縛住了自個。
在軒轅聿即將越過他,往殿外行去食,他復說了一句:
“皇上,既然娘娘無礙,臣已命人將後殿的穩婆、醫女放了出來。”
再關着那些人,沒有必要了。
軒轅聿輕輕頷首,消失在殿外的夜色中。
所有人可以放,有一人,確是不能放的!
“娘娘,皇上走了,臣暫時告退,小皇子就暫且放於娘娘身邊,也方便臣一併照拂,稍後臣會命人送來小皇子的用度之物,以及娘娘的湯藥。”
“有勞院正。”她說出這四個字,再無聲音。
離秋想說些什麼,終是噤了聲,上前,想讓夕顏換個更好的方式躺下,只這一扶,卻見她突然欠身,一口血,就這麼噴了出來。
小小的一口血,噴濺在潔白的褥子上,分外醒目。
“娘娘!”離秋纔要轉身去喚院正,手,被夕顏輕輕拉住。
夕顏面若金紙,微微搖了一下臉,懷裡的孩子,努着她的指尖,恰是睡得香甜了。
無憂無慮的嬰兒時代,誰說不是好呢?
只是,原來,那日旋龍洞中之人,是他!
起初,他因着那石室的位置正是百里南單獨訊去的方位只猜是百里南侮辱了她,並以爲是銀啻倉佈下的這局,已在挑撥巽、夜兩國的交好。
實際,不過,是他的部署!
是啊,當她可以動時,第一個見到的人,不就是他麼?
她清楚的記得,那日的他狠絕。
怪不得,銀啻倉說,旋龍洞中,他未曾利用過她。
他哪怕騙了她許多,這一次,他是沒有騙她的。
騙她的,卻是那人。
她視爲夫君,又動了情的那人!
猶記起那道文直指斟國勾結金真,於鹿鳴會盟意在藉機顛覆祥和。
起因,不正是源於旋龍谷麼?
看上去‘真實’的理由,莫過是銀啻倉設計使她失貞,導致她羞憤自盡。
於是,帝王之怒,血染疆河。
當然,表面的措施,必須是冠冕堂皇的。
帝王的運籌帷幄間,不僅要師出有名,更要讓對方百口莫辯,或者根本辨不得。
試問,私通金真和凌辱他國嬪妃之罪,明顯,前者,是給了銀啻蒼顏面,也讓銀啻蒼對文並未有任何的異議。
是以,纔有後來,他順理成章地工大斟國。
利用、犧牲、踐踏她尊嚴的人,竟是他!。
再相見時,,她已珠胎暗結,並且成了銀啻蒼另一個身份的妻子。
倘若不是她腹中的骨肉,讓他清楚是他的,斷不會容她活至今吧?
他再狠,對於那道所謂冊立皇太弟的規矩,始終是介意的。
不是嗎?
否則,何來一月間,六妃齊得身孕呢?
多她一個,就等於多一份希望,所以,他接她再回巽宮,看上去接納了她,看上去,對她極盡寵愛。
然,這份‘看上去’的感情,真的裝的出麼?
他又有必要對她裝麼?
如今的她,不是苗水族的族長,只是納蘭夕顏。
不管如何,身份僅會是他嬪妃的納蘭夕顏。
他做爲一國的帝君,何必裝得這麼辛苦呢?
她埋下臉去,胸口的擁堵,隨着那口血的噴出,漸漸空落起來。
離秋將孩子抱予一旁的錦褥上,他順勢一躺了下去,手輕輕的放到孩子頭上。
不管怎樣,這,是她的孩子,是真真實是存在的。
本以爲是和她一樣的,有着見不得光身世的孩子。
可現在,分明地,這孩子的父親,就是他。
百味交雜中,她閉上眼睛,不再去多想。
也沒有任何心力再容她去想了……
天曌殿,偏殿。
周昭儀臥於榻上,今晚,萬闌俱靜。
這種安靜的背後是什麼呢?
是她自夕顏昨晚早產開始,就被禁於這殿內的安靜。
他的手扶上腹部,四個月的身孕,偶爾,能聽到胎兒的動靜,這些動靜,是她唯一的倚賴。
彼時,軒轅聿對她說的話,僅是保得她腹中胎兒的平安。
對於她這個伴了他將近十年的嬪妃來說,並非是他在意的。
帝恩何其涼薄。
帝恩何其殘忍?
只是,她沒有想到,這麼快,這份涼薄、殘忍,就沒有任何掩飾地讓她必須去面對。
這麼快,她的所爲,就被他所察覺。
而她自認做得極其隱秘了。
殿門一開,她下意識地一個哆嗦,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後塌縮去,這一縮,光影照耀間,她瞧見,是太后出現在殿外。
但,縱如此,她的神色依舊是緊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