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郡主可還記得那首《短歌行》?”傅絕緩緩起身,走到大殿中央。
“《短歌行》?”芷珊不自覺地口中咀嚼道。
“朕今日便以郡主送朕的詞舞劍!如是郡主感覺到朕的誠意,就請答應朕的提親!”傅絕傲然拔起腰間的長劍,對着在場所有人大聲宣稱道,那雙魅眸時不時凝望着芷珊,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深深映入他明媚的目光之中。
“素聞郡主,琴藝天下無雙,可否爲朕的舞劍配樂一曲?”傅絕凝視着她,邀請道。
如此的彬彬有禮、風度翩翩,徹底顛覆了她腦海傅絕形象,從未見過這樣認真謹慎傅絕,她只覺得有點恍惚。
“呃……”芷珊紅脣微張正欲推卻,卻爲北辰掣天的笑聲怔住,“哈哈哈……來人——!備琴……鳶兒,鳶兒和昱皇舞劍撫琴定然精彩絕倫!”北辰掣天沒有給芷珊絲毫拒絕的機會,芷珊不由得搖頭苦笑,還真是都不得她半分。倏爾一把做工精緻的上好七絃琴已然設於她几案上,無奈地拂了拂衣袖,如雪指尖輕攏慢捻,琴絃波動低迴盪漾。
傅絕意味深長一笑,意氣風發輕輕揮動手中的佩劍“殘”,“殘星嗜血出,鋒芒欺萬世”,而此刻卻拭去了那份嗜血殘忍的冷魅鋒芒,愈發的柔和愜意,恰如傅絕此刻那毫不避諱的曖昧情意,讓芷珊心顫之餘竟畏懼直視那雙別樣風情的眸子。
或許她早感覺到了,只是裝作不知罷了,她寧願相信這是他的又一次陰謀利用,也不願相信傅絕的魅眸深處的真切慾望,他想要得到她,那樣迫切的渴望,她就像他眼中獵物那樣渺小卑微,男權霸世,野心征服天下,自然也包括了女人。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爲君故,沈吟至今。
呦呦鹿鳴,食野之苹。
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時可掇?”
傅絕劍若霜雪,周身銀輝。長劍如芒,揮灑如虹痕跡。一襲耀眼的明黃色皇袍霸氣凌然,劍風拂過的剎那,劍氣如同被賦予了生命,幻化成一頭渾身湛藍的青龍,環他周身自在遊走。鬢髮飛揚,衣袂翩躚,頃刻間讓人產生一種欲乘風歸去的錯覺,輕若遊雲,風姿卓然。劍氣蘊詩,如臨滄海之波瀾壯闊,幾分惆悵幾分傲然霸氣,她看得失神,卻不忘指尖附和着,撥動琴絃爲之助勢,空中迴盪他時而沉鬱時而灑脫的吟頌,這首詞彷彿他桀驁的靈魂,在劍舞之中恣意。
“憂從中來,不可斷絕。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闊談讌,心念舊恩。”
那個專注舞劍的矍鑠身姿,無意間察覺到芷珊注視目光,嘴角的弧度愈發上揚,隱有着勢在必得的意味。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
繞樹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厭高,海不厭深。
周公吐哺,美人……”
琴音戛然而止,此刻“殘”的劍端閃過一絲白光,正抵着芷珊下顎,劍端將她的下顎微擡,芷珊怔住了,四目相對,如此輕佻而魅惑讓她不知所措地別開臉,卻被傅絕卻輕盈地翻身繞道芷珊的身後,一個失神,不禁被帶入一個炙熱懷抱,那惑人的龍涎香混合着男子因舞劍而勃發男子氣息刺激着她的嗅覺,女子不知道自己的隱忍嬌羞的容顏是如何的柔媚入骨。
“歸——心——”魅惑的薄脣輕輕吐納出最後的兩字,曖昧流轉。
美人歸心……不是天下歸心,而是美人歸心,可是寓意要美人不要江山?
芷珊渾身僵硬一動不動,被傅絕大庭廣衆下摟在懷中,透着緊貼衣衫,她恍惚可以感受到傅絕強有力的心跳,瞬時心慌亂了。
傅絕,我說過,不要愛上我的……
“言兒,嫁給我。”傅絕不禁握住袖中藏匿着不知所措的玉手含情脈脈道,“做我昱國的皇妃吧!”
“傅絕,你到底想怎樣?”貼着傅絕耳根,言芷珊逢場作戲般附和一笑,卻是冷漠的質問。
“娶你。”很灑脫直接的回答,芷珊一時啞口無言。
“看來,郡主已經被朕的誠意打動了,這門親事,可算是定下了!”傅絕邪魅一笑,傾倒衆生,自顧自的當衆宣佈,絲毫不顧及某人儼然怒火中燒的眼神。
“你——”芷珊正要推翻傅絕的言論,卻感到一陣滾燙的氣息來襲,一個炙熱吻落在她粉紅的臉頰,她瞬間驚傻了眼。
頓時全場都寂靜了,皆是瞪大了眼注視着昱皇與鳶郡主之間的曖昧舉動,在他們眼中正可謂“你儂我儂,忒煞情多”。
“哈哈哈……如此甚好!”北辰掣天曖昧一笑,“兩國聯姻實乃兩國締結百年好合之大事,以後南疆國與昱國便是親家……”
“慢着——!”猝然,大殿外傳來一聲吶喊,將北辰掣天的話打斷,一時鴉雀無聲,只見來人一襲藏青色長袍似鬼魅般驟然衝入大殿。
“來者何人!”倏爾傳來一陣驚呼聲。
“哈哈……竟連我都不知道,南疆國未免太孤陋寡聞了!”來人冷漠地開口一點不客氣,儼然隱忍着怒氣,冰冷的目光不覺掃向那兩個曖昧依偎着的身影,眼中的怒火燒得愈發濃烈。
是他!竟然來的這麼快?芷珊的心猛地一跳,不自覺地掙脫了傅絕懷抱的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