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四：女人心計
赫舍裡苦笑着進了慈寧宮，就看見那慈寧宮內很是冷清，孝莊一人獨自坐在慈寧宮內，臉色頗爲冷淡，赫舍裡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臣妾叩見老祖宗，老祖宗吉祥。”赫舍裡沉聲 道，展露出一種端莊寧靜的笑容，這種笑容讓孝莊心中盪漾出一股子異味，這寧靜沉寂的樣子很像她當年的樣子。
“起來吧，哀家好久沒和你敘話了，今個咱們娘倆好好聊聊。”孝莊沉聲道，赫舍裡的心中隱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她微微一笑道：“臣妾也想多陪陪老祖宗，可是臣妾還有些瑣事要做，若是六宮之內的小事也就算了，偏生不是。”
“到底什麼要事，這眼下就要年關了，皇后不是已經調配好一切了嗎？”孝莊沉聲道，一雙眼睛冷凝的看着赫舍裡，就見這赫舍裡神色突變低聲道：“老祖宗，皇上的餘毒還沒除乾淨，臣妾要給皇上熬藥。”
“那你先下去吧，此事的確重要，待得皇上好轉，皇后務必來慈寧宮見哀家，哀家有事問你。”孝莊沉聲道，赫舍裡鬆了口氣，皇上這回想的多了，老祖宗最多是看她這個皇后不順眼，還不至於有廢帝的想法。
“臣妾遵命。”赫舍裡低聲說，就見孝莊沉聲道：“你且去吧。”
赫舍裡看着孝莊身上那身深棕色的鳳袍，上面繡的是松鶴延年，那古藤色的松枝在鳳袍上盤旋着，帶着一種古老的蒼翠，孝莊那張恆古不變的微笑在黎明的光輝下略顯蒼白，老祖宗已經老了。
孝莊見皇后離去，心想不管如何這次放過她，反正到年前不過三五天，這宮裡這陣子最悠閒，太醫方方過來稟報，這皇上還有一些餘毒未清，這具體中的什麼毒太醫卻也不知道，孝莊心中明白，皇后絕對不會對皇上不利，既然她有能耐解毒，自然有能耐清除餘毒。
那些個吸血蝙蝠的出處，至今沒有查知，但是這羣人有能耐在坤寧宮動手，必然不是宮外的人所爲，目下只能在各宮加派人手，在宮殿的房頂預備好防護網，其餘的也就沒有其他的辦法，這些日子宮內加派了五萬精兵，守在六宮的要塞之處。
這幾日經過一樁樁事情以後，六宮的主子個個心神不寧。
“老祖宗，建寧格格帶了一個西域方士來求見老祖宗，說這方士會捉蝙蝠。”管事嬤嬤低聲說。孝莊點頭道：“你讓她進來吧。”
建寧聽到傳喚緩緩地走入慈寧宮，就覺得那雕欄玉砌的慈寧宮的殿內有些個冷清，那四季屏風上的落梅圖很是耀眼，這屏風的扇面聽說是赫舍里氏親手所畫。
端是畫工精細，色澤瑩潤，粉紅色的梅繡在屏風上有着傲人的風姿。這殿內的斑斑器物均是奢華不凡，只可惜整個殿內似乎帶了一種無顏的蕭殺之氣。
“建寧給老祖宗請安，老祖宗吉祥。”建寧跪下說，這天機先生逼着她將他帶入皇宮，她只得應了，好在天機先生善於易容，所以建寧倒是放心了一些。
“此人就是那個會捉蝙蝠的人嗎？”孝莊沉聲問， 她打量了一下這個跟着建寧入宮的黑袍人，他有一張極爲枯瘦的臉，臉皮都是一種絳紫色，容顏並不醜陋，反而帶着一種神秘的氣韻。
“草民叩見老祖宗。老祖宗吉祥，二十年未見您可安好。”天機撕下面具朗聲笑道，建寧臉色一變：“你？”
“建寧你先出去，我和這位先生是故交，你把他帶入宮中有功無過。”孝莊淡淡一笑，打發建寧出去， 就見天機冷然一笑說：“老祖宗您答應我的三件事一件都沒做到。”
“哀家也是沒耐何，先生交代的事情羣臣不同意，我也沒有辦法，我只是一個女人，在男人爲主的江山內做不得主，也是有情可原的。”孝莊低聲笑道，天機默而不語，這女子比二十年前更加的會找藉口了。
“這半面古鏡，是我特意給你留下的，老祖宗可想看一看，這不是大清國的秘密，而是您的秘密。”天機微微一笑，從袖子裡拿出一面古鏡，赫舍裡心裡明白這天機只要出現就意味着大清國不在平安，於是她只能聽這天機的，她想過殺死這個詭秘的人，可是後來想了想還是不要，因爲這個神秘的人，目下不曾對大清國有所傷害，反而不止一次幫助她度過重重危機。
晨光照在古鏡的鏡面上的時候，天機沉聲說：“把手放在上面，這古鏡只有子時和午時的凌厲才足以帶走有緣人的靈魂，帶入須彌環境，所以目下還是很安全的，老祖宗可以靜心的看一看自己的前世。”
孝莊進入迷離之徑，那淡淡的雲似乎已經到了遠空，在九重離恨天中有一座瑤池，瑤池之上座有天宮，她是天宮中的一個仙子，名字叫做玄女。
孝莊不止一次做過這個夢，在夢裡的地方和此處有些不同，這個幻鏡的佈景有些蕭條，雖然說帶着無盡的奢華，但是從骨子裡泛出一種灰白的顏色，這是一種動態的蒼白。
“玄女，我在這裡等了他一千年，可是他還是沒有歸來。”柔柔的聲音傳出來，三分倔強中帶着七分溫柔，在這個古老的天宮中宛如仙樂一般美妙。
她就是出現在她夢中的瑤池仙子，她有一雙宛若夜空寒星一樣明媚多姿的眼睛。
“也許對無上的神氏而言，這短暫的歲月根本不算什麼，你也不要太着急了。”她微微淺笑着對瑤池說，之後繼續和瑤池的丈夫紫薇偷情，她要奪走紫薇的心，讓至高無上的天界女神瑤池也嘗一嘗被遺棄的滋味。
“可是故往他不會這樣，而且我感覺他回來了，只是沒有來見我，我感應到他愛上了別的女子，因爲上一次我和紫薇再見他沒有再問我和玄幽的事情，也沒再問我和太陽的事情，只是說對不起我，要我安心的住在瑤池，日後不會再攪擾我的安寧，那一刻我很害怕，比那些所有的爭吵的日子更加的害怕。”瑤池低聲說，她的臉已經沒有往昔的傲氣。
章三十五：古鏡迷塵一
孝莊的意識海陷入某種迷離狀，於是打着精神問天機：“我在什麼地方？”
“九天之上，北斗之內。”天機低聲說，鏡面上淡淡的餘光，折射出一種別樣的明媚，這古鏡中泛出這種光芒，就說明着介入幻鏡的靈魂，已經和古鏡融爲一體，所以天機只是很短暫的回答，因爲每一個跟古鏡有緣分的人一生只能有三次入鏡，第四次的時候，就是他們死亡的時刻，或者被古鏡帶走的時刻，誰都不能例外，這是幻之境的規則。
“瑤池是誰？”孝莊心中很難過，因爲幻鏡變了，紫薇迎娶她之後，瑤池離開了離恨天，下界與太陽運轉與三界之內，二人鶼鰈情深，瑤池已然認命的放棄紫薇，然而紫薇對瑤池頗爲依戀，開始漸漸地疏遠自己，她慢慢的受盡冷落。
“天界人盡皆知的瑤池聖母，西王母瑤光的姐姐，爲太陰之水生成之物，納天界九幽之永恆光芒澤潤萬物。”天機低聲道，孝莊繼續在幻鏡中游離，那一束光這射入她的眼睛，就見離恨天上寫了一句話：山水重重中不見，金玉佳人鎖重樓。
“那句話什麼意思？”孝莊沉聲問，就聽天機說：“那是你的命，不是你前生的，就是你今生的，或者來生的。”
“怎會如此，何爲離恨天？”孝莊從開始那個夢境，就看見離恨天 的牌子，一入幻鏡就看到一個白玉垂花門，這垂花門上有龍鳳和鳴，牌匾上寫着：“離恨天”三個字 ，全是翡翠雕琢而成。
那離恨天下面還有一句話：三是三重離恨天，九百九十銷魂夜，只是七生未了緣，卻化虛無塵埃中。
這話的意思明擺着是說夢境，可是這夢境，虛無之物，何以如此真切，孝莊有些迷茫。
在她眼前就是一道須彌光，隱入純白的幻鏡之中，她踩着祥雲周遊於離恨天，心中盪漾出幾許異樣的感覺。
這離恨天上居然寫了一首詩：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沒了！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金銀忘不了！終朝只恨聚無多，及到多時眼閉了！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姣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說恩情，君死又隨人去了！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兒孫忘不了！癡心父母古來多，孝順兒孫誰見了？
孝莊看完之後心中有些古怪，這詩詞說的雖然無錯，可是未免斜妄了一些，這此去經年，回頭一想，這詩文寫的居然是毫無錯處的。
“你終於回來了，我在此刻等了很久，就在此度己度人。”忽聽遠處有一和尚如此說，孝莊回頭看不見此人的容貌，只能從禿頭戒衣的幻影中判斷此人是個和尚。
“哀家不知你是誰？”孝莊冷聲說，就聽那和尚卻也不惱，而是笑道：“那你且前行，我在離恨天最終的地方等你。”
和尚言罷，就消失了，留下一支筆，這筆她認識，看到之後，孝莊驚出一頭冷汗， 而後淺淺的笑道：“是你。既然是你，你何故躲着我。”
她本以爲那和尚會搭腔，可是這須彌幻鏡之中再無一人。
“洪承疇怎麼會出家了？”孝莊低聲問，她記得洪承疇和祖大壽都是老死在家中的，怎會一身戒衣？
“你問我，我問誰去？我只知道，這古鏡中沒見過的都是真的，見過的都是假的。”天機一笑道，其實不管見過沒見過的都是真的，只是這正主還沒遇上而已。l
“那哀家如何脫離幻鏡？”孝莊低聲問，天機苦笑道：“老祖宗你還記得你是第幾次進入古鏡嗎？”
“故去已經有三次了吧？”孝莊低聲道，就聽天機說：“我先下便可帶你靈元歸位，百日之內，便是老祖宗的歸期，希望老祖宗早日安排後事。”
“你說什麼？”孝莊回到現實中，抓着天機問，就聽天機說：“見到我的人，不是即將死的人，就是剛逃過生死劫難不足三日的人，每個人這一生若不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就只能見到我三次，超過三次再見到，我就是來送終的。”天機笑着說，就聽見孝莊冷聲說：“你就不怕得罪哀家，哀家一怒殺了你，居然如此狂言。”
“哈哈，老祖宗，大玉兒，你太小看我了，我要見誰，莫說她在深宮中，就是在地獄之下，我也一樣見得到，所以老祖宗您躲不了的，我說過二十年之約，您若遵守，必然會長命百歲，如若不遵守就會再度見到我，您的歸期就到了。”天機冷聲說，這玄女還是和在天界一樣的言而無信。
她答應他再奪得權利以後，不再幹政，可是她沒有信守諾言，她答應他留下多爾袞，可是依舊把多爾袞殺了，她答應他放過陳圓圓，卻依舊下手誅殺，所以天機決定將玄女帶走。
“來人，有刺客，給哀家抓住他。”孝莊欲語，卻張不開口，不知怎的她的聲音，就是發佈出來，眼前的場景非常的詭異。
“老祖宗，您就不要白費心機了，我約了人，這就去尋她。”天機的聲音斷了，孝莊驚呼一聲：“來人。”
“老祖宗，有何吩咐？”管事嬤嬤上前問，孝莊驚魂未定地說：“沒事，你下去吧。”
“老祖宗，奴婢給你熬製了安神茶，要不要用一些。”管事嬤嬤輕聲說，孝莊點點頭說：“桂枝，你看見那捉蝙蝠的人離開了嗎？”
“不是老祖宗親自送出去的嗎？這不止奴婢看見了，外面兩個宮人也看見了。”管事嬤嬤低聲說，心下也是無奈的緊，他們是陳家的人，所以一切按陳家馬首是瞻，那個人手握陳家的令牌，所以要他們說什麼，他們就得說什麼。
“畫眉，哀家覺得最近這宮裡古怪得很，哀家心中有些害怕，你去找個薩滿法師過來驅鬼，哀家覺得這慈寧宮，越發的不安生了。”孝莊沉吟道，她心中隱隱的有些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