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利目如炬

進得轅門,傅滄泓翻身下馬,大步走向帥帳。

吳鎧正坐在案前細研地圖,聞聲擡起頭來,見是傅滄泓,當下一怔,然後緩緩起身離座,衝傅滄泓抱拳道:“皇上。”

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傅滄泓繞過他,沉身坐下,目光掃過桌案上攤開的地圖,又瞅瞅吳鎧:“愛卿這是——?”

“啓稟皇上,微臣正打算派兩支騎兵繞過涔水河,從嶽嶺、崎山抄小道,奔襲傅滄海的大本營——邰洲。”

傅滄泓雙眼一亮,隨即讚道:“好法子!不知將軍何時下令?”

“三日之後。”

“有幾分勝算?”

“九分。”

“那好,”緩緩地,傅滄泓挺直後背,“朕,親領其中一支。”

“皇上?”吳鎧微驚,“沙場征戰之事,並非兒戲……”

“你是覺得,朕做了皇上,便上不得馬,拉不得弓,斬不得梟兵悍將了麼?”

“末將不敢!”吳鎧趕緊着截住話頭。

“既如此,三日之後,朕再來。”

“唰”地一拂龍袖,傅滄泓傲然而去,唯餘吳鎧仍佇立在原地,蹙緊了眉頭。

直到打馬離開營地,火狼再也按捺不住,語帶輕責地道:“皇上,您這是——”

“你想說,朕這是何必?”勒住馬繮,傅滄泓揮鞭指向遠處的原野,目光深凝,“朕且問你,朕,是如何坐上北宏皇位的?”

火狼一怔,忐忑道:“廢帝無道,皇上……恩威齊天,再加上……”言至此處,他停頓了許久,方纔吐出那個在他心中已然視爲禁忌的名字,“夜姑娘傾力相助……”

不待他說完,傅滄泓面色已是微變,火狼趕緊住了嘴。

“你覺得,”眯眯眼眸,傅滄泓再次開口,“朕,配坐這天下,坐得穩這天下麼?”

火狼後背立即冷汗直冒——雖則他從小看着傅滄泓長大,雖則他們之間的關係一直非常和諧,但說實話,對於這個年輕的男子,他並沒有能完全瞭解,尤其是在他登上帝位之後,他也有一種,與他越來越疏遠的感覺。

自古以來,帝王便是最孤獨的人,很多時候,他們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他們有的,只是自己,和天下。

天下紛紛擾擾,看似在他們手中,其實終究是你方唱罷我登場,所以,更多的時候,他們只有一個強悍的,超越世間萬萬人的靈魂。

從這一點上來說,他們又是可悲,也是可憐的,只是人們往往只看到帝王的榮光,而看不到他們的悲辛,通常能看到他們悲辛的人,要麼是他們的知己,要麼是他們的敵人,要麼,便是他們一生一世,唯一的愛人。

所以,夜璃歌對傅滄泓,傅滄泓對夜璃歌,纔會那麼那麼地重要。

只可惜,火狼不懂,火狼更不想懂,他們只是執著地以爲,做皇帝纔是傅滄泓的天職,夜璃歌不過只是個女人,一個皇帝可以有成百上千的女人,但卻不能爲了一個女人拋家舍國,否則便是——昏君。

“你,爲什麼不回答?”

見他久久不語,傅滄泓再次開口問道。

“皇上天縱英才,定能讓北宏邦興國定。”

“是嗎?”傅滄泓脣邊的笑愈發地冷,“倘若退回一年前,我仍被困白城之下,你還會這樣說嗎?”

火狼心下一陣慌亂,隱隱有些明白過來,傅滄泓今日這番舉動的用意何在。

果不其然,只聽傅滄泓微微輕嘆,接着便言道:“倘若璃歌在,她定不會像你這樣,只會說些陳腐之詞,她定然會解得我的深意……”

火狼窘極,兩隻眼珠骨碌碌直轉,感覺像有無數柄飛刀在腦門兒上旋着,不知什麼時候會掉下來。

幸好,傅滄泓再無別話,調轉馬頭走了。

黃昏時分,兩人回到天定宮,扔掉繮繩,傅滄泓二話不說,直接進了龍赫殿,再沒有出來。

火狼在階下立了半晌,又朝那幽森的殿門看了看,閃身沒入濃密的樹蔭裡,取道疾奔熒陽宮。

“你,可能猜出皇上的用意?”

四面俱寂的水榭之中,兩人呈斜對角站立着。

紀飛煙抿着脣兒,半晌不語。

“你倒是說話啊。”火狼禁不住催促道。

“皇上他——是想借此一戰,分兵奪權,同時給吳鎧當頭棒喝。”終於,紀飛煙慢條斯理地開口,字字清冷,有如冰泌泌的玉珠,鏗鏗鏘鏘落進銅盤裡。

“什麼?!”火狼吃驚不小——他來找紀飛煙,本是心存僥倖,不料對方竟然給出如此的答案,再細想傅滄泓白日裡的神情,火狼不由一個激顫!紀飛煙這丫頭,說得不錯啊!

再觀面前之女子,已經垂了眸,默然地立在那兒,恰如一朵嬌羞脈脈的蓮花,乍看上去柔弱不堪,實際內斂一副剛腸。

微微地,火狼不由有些肅然起敬——對於後宮之中的女子,他素來有些不太放在心上,覺得她們不過爾爾,直到此際,聽了紀飛煙這麼一番切心之語,方纔驚覺自己之前的膚淺。

膚淺。

的的確確是膚淺。

世上有幾人,不曾有膚淺之時?

世上又能有幾人,能夠時時處處以平等之心,觀己心察人情?

蠕動着嘴脣,火狼想說什麼,卻到底沒有開口,或許,以這女子的聰慧,早已用不着他再教什麼了,假以時日,這女人完全可以……取代夜璃歌。

思及此處,火狼心下不由微微有些開懷起來,壓低嗓音道:“姑娘且請安耐着些日子,但凡有機會,我一定傾力相助姑娘。”

聞得此言,紀飛煙擡頭,清涔涔目光落到他的眉宇之間,忽然不冷不熱地道:“火統領,還是先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我?”乍聽此言,火狼倒是困惑了,“我怎麼?”

“皇上對您,已經起了疑心。”紀飛煙輕飄飄道出一句話來,卻好似一道悶雷,轟得火狼暈頭轉向。

他好容易定住心神,擡頭再欲細問時,眼前卻沒了紀飛煙的影兒,舉目望出榭外,卻見那一抹水藍已經穿過迴廊,拐入昏暗裡不見了。

好個利目如炬的丫頭!其才其智,堪與夜璃歌一拼!

兩日光景彈指而過,第三日清晨,傅滄泓便起了身,自己穿好鎧甲,提上佩劍,出得宮門躍上戰馬,左右看時,卻不見火狼,當下擰起眉頭,喚過名侍衛道:“何諫,火狼呢?”

“火統領他,”何諫遲疑了一下,方纔答道,“今日一早便離開皇宮,到東郡去了。”

“東郡?”傅滄泓眸色微深,長“籲”一聲,單人獨騎,出了皇宮,直奔宏都郊外。

涔水河畔,吳鎧檢兵已畢,近五萬名精壯男兒軒然而立,寂寂無聲。

“皇上駕到——”隨着一聲長喊,傅滄泓驟然現身,所有士兵,包括吳鎧在內,頓時彎下身去,齊齊高喊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不必多禮!”傅滄泓一擺手,打馬在原地走了兩個回合,“吳將軍,可準備妥當?”

“已然妥當!”

“好!左路軍聽令!隨朕過崎山越嶺,直奔邰州!”

“是!皇上!”

滾沸的熱血開始在年輕的身體裡奔騰呼嘯,那些黑亮的眼眸裡,齊齊迸發出對沙場征戰的渴望,對建功立業的渴望,對列土封侯的渴望!

能跟着一代帝王出生入死,即使不能博個封妻萌子,也能爲自己短暫的人生增添幾分色彩。

哪個男兒不丈夫?

哪個男兒不豪強?

藉着濃密的樹蔭,大軍行進得極快,悄無聲息地插進傅滄海防線後的腹地,繼續深入。他們此行的目的是直接殺進邰州,搗毀傅滄海的大本營,三路合攻,使傅滄海腹背受敵,將其置於死地。

這個計劃設想得很周全,也很完美,只是,傅滄泓和吳鎧,都低估了從死亡中掙扎出來的傅滄海。

十七歲,那個已經養得一身蕭殺氣息的男人,只有十七歲,或許,每一個傅姓男兒,都天生帶着猛龍過江的狂霸之氣,再加之有傅今鐸這麼一座大山壓在上頭,日日夜夜過着提心吊膽的日子,試想,從這樣的境況中熬過來的人,能孬到哪裡去?

傅滄海不弱,傅滄泓自然也不弱,只是他一心想着夜璃歌,未免把眼下的事看得輕了些,而吳鎧麼,確實也是失算。

不管怎麼說,傅滄泓繼續孤軍深入,眼見着快到靖西郡城下,忽聽得前方一陣隆隆亂響,衝出羣——頭綁紅繩,角如鐮刀的水牛來。

水牛?

傅滄泓雙眸一緊,方纔想起,這邰州可不正是盛產水牛?卻不想,被哪位不知名的猛人,拿來做了件守城禦敵的利器。

水牛來勢極猛,且這些傢伙皮粗肉厚,一頭一頭地宰,也頗花些時間,倘若後面再有伏兵,後果不堪設想。稍一思索,傅滄泓隨即下令撤退,整個隊伍井然有序地向旁側的樹林裡散去,哪曾想剛剛進入樹林,士兵們騎乘的戰馬紛紛狂躁叫囂,高高揚起馬蹄,痛鳴不已。傅滄泓好容易勒住馬繮,垂頭看時,卻見草葉枯枝之中,遍佈黑褐色的鐵棘藜,戰馬正是被此物所傷。

墨色劍眉一掀,傅滄泓棄馬飛起,立於樹枝之上,遙遙往外望去,但見邰州城門大開,內裡殺出支隊伍,一色紅袍着裝,正中一杆大旗,上書一個瀠字。

傅滄瀠?

傅滄泓心中吃驚不小,這傅滄瀠乃是傅滄海的胞姐,與自己年齡相若,因其是女兒之身,是以素來不如何引人注目,實料不到短短數年過去,竟然成了員虎將,揮師擋在這裡,教他欲進不得,欲退不能。

“皇上,怎麼辦?”副將華廣也瞧出事情不對勁,下馬行至樹下,仰頭問道。

傅滄泓雙眸深凝,沉默不言。

他們先是被水牛一衝,爾後戰馬受傷,已失了先機,而傅滄瀠以逸待勞,無疑是佔盡上風,此時若強攻,只怕徒勞無益,唯今之計,只有暫時撤軍,待右路軍到來,再作計較。

想清楚此一節,傅滄泓擺手道:“傳朕軍令,全軍後撤至石子坡,整頓待命。”

“是!”華廣應聲而去,指揮着所有士兵慢慢地退出樹林,朝石子坡的方向撤退,傅滄泓又呆在原處觀望良久,方纔騰身下樹,走在最後替大軍壓陣。

傅滄瀠也沒有窮追猛打之意,見他們撤去,旋即也鳴金收兵,退回城內。

石子坡。

站在濃密的樹蔭下,傅滄泓接過華廣遞過的水壺,仰頭灌了一口,兩眼猶自眺望着遠處隱約可見的邰州城城樓。

夕陽一點點下沉,遠處的黃土大道上,忽然揚起滾滾黃沙,衆兵士頓時興奮起來,一個個站直身喊道:“是右路軍,右路軍到了!”

唯有華廣緊緊擰着眉頭,仔細看了片刻,忽然失色道:“不好!”

“怎麼了?”傅滄泓收回視線。

“皇上,那不是右路軍!”

“爲何不是?”

“末將與右路軍統領郭全甚是相熟,極遠便能認清,可這領軍之人,雖然穿着右路軍的服飾,但絕不是右路軍!”

傅滄泓聞言一震——來人並非右路軍,卻穿着右路軍的服飾,難道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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